格子里放着一壶酒和一只青玉杯,哑娘瞬间想到毒酒,心中一阵寒凉,颤抖着手揭去格子,露出最底层装的东西,一只烤全兔,还算正常。
不过……不同的东西凑在一起,她猜不出邺王的意思。
“好香呀,王爷带了食物吗?”林书玖闻到肉香,眼前一亮,催促哑娘送来,“哑娘,把它拿给我。”
哑娘盯着兔肉没敢动,错愕很久后才将东西拿给林书玖。
看到烤好的兔肉,林书玖心情大好,侧着身子等着哑娘将兔肉切片,闲来无事,目光看向桌上,瞧见白绫和酒壶,心中大惊和哑娘想法瞬间同步。
这难道是传说中华妃娘娘常赐贱人的一丈红?
南宫邪想她死!为什么,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林书玖猛抽嘴角,拉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苦中找乐:“王爷真体贴,特意为我送来绷带和伤药。”
哑娘被她的话呛住,额头黑线如雨,手上一乱,刀子划伤手指,痛意让她很快回过神,继续低头切肉,垂下的双眼掩住失望。
“哑娘,把东西全拿过来吧!”该来的逃不掉,南宫邪的突来一击有些莫名其妙,或许她想错了。
哑娘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林书玖,正要用手势拒绝,林书玖再次开口,目光淡然,半似玩笑地说:“哑娘,别把王爷想得太坏,其实他很善良……”
说他善良,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哑娘愕然地盯着她,半时才将蓝子里的所有东西全拿到床前打着手势询问林书玖:你想好了?
林书玖憋着一口气点点头,毅然拿起白绫,打开瓷瓶慢慢倒出里面的东西,一颗火红色药丸滚落出来,接着一张卷成细筒的纸条落出来。
两人倒抽一口凉气,哑娘紧张地看着同样紧张的林书玖展开纸条,熟悉的笔迹落在字间:老参丸,益气补血,温水服用。
“呼!”林书玖松了口气,瞬间觉得南宫邪是恶意为之,她似乎又被戏耍了。如此一想,她有点生气。拿起玉杯翻过来看,杯底又是他的字迹大致意思告诉她酒壶中装的不是毒酒而是雪花露,内服治疗内伤,外敷生肌去祛疤,上等圣品。
一场窝心的恶作剧,她被王爷耍弄了!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面面相觑,半时才露出笑。
哑娘这才安心离开,去准备午膳,虽然已经有了肉食,清粥还是必不可少的。半个时辰后,哑娘空手而回。
林书玖一点也不惊讶,撕了条兔腿给哑娘,早有所料地说:“连馒头咸菜都没有了,谁下的令?淑贵妃吧!身为女子,她心眼太小。不过心眼倒是不坏,一点小闹小惩不会要人性命,比起背后暗放冷箭之辈好多了。”
你都知道?哑娘有些惊讶,看到林书玖在笑,旋即知道她有应对之策,无需他人操心。眼前的女子聪慧,做事果敢让人不可小觑,或许日后她能救邪儿脱离皇室之争。
“哑娘,三天后我会离开皇宫,你和我一起离开吗?”林书玖一边吃着兔肉,一边想着如何开口向皇上要人。一个宫婢,还是口不能言的宫婢,皇上应该会答应。不过……
林书玖看了看哑娘,暗自希望哑娘身份不会太复杂,牵扯出太多皇室黑幕,不然她只会惹祸上身,严重点还会害死哑娘。
哑娘想也不想摇摇头拒绝,感激地看着她手语道:谢谢!
“果然事情不会简单化!”皇室中的人好麻烦!林书玖叹了口气,没有强求之意,有点惋惜地说,“哑娘不用决定太快,还有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到时哑娘心意未变,我自会放弃。”
哑娘不说话,打理好房间后转身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林书玖突然觉得哑娘脚步很沉重,她表情已经微有崩裂露出些许愧疚之色。
哑娘与南宫邪似有羁绊,很深不同宫婢与主子的忠诚。
有问题!
“嘶!”屁股一阵刺痛,林书玖立即调整姿势爬睡回床内,翻开‘北辰女帝传’看起来。夏日多有雷雨,落雨前空气闷热让人晕晕呼呼想睡觉。书刚翻看几页,睡意渐渐来袭,晕呼之间枕着传记睡着。
“别睡了,起来用饭!”
迷迷糊糊中,林书玖被刺耳的喊叫吵醒,接着听到一声重响,顿时睡意全无,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偏目看到一个陌生的宫婢,不耐烦地将盛装食物的蓝子丢在桌上,一脸嫌弃地皱着眉将屋内四处粗略扫了一遍。
“什么破地方,又脏又臭!”宫婢豪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儿掩住口鼻抱怨。
林书玖眉尾上挑,睨了眼宫婢,她与哑娘不同,衣着华丽,头饰沾金,一看就是受宠妃嫔身边的宫婢,气焰十分嚣张,目中无人的态度骄傲地像只孔雀,乍看之下俨然是将自己当成了主子。
这丫头欠收拾,她的主子更是欠削!
“把东西端过来!”林书玖冷冷一笑,命令宫婢。
她的语气立即让宫婢不悦,俏颜含怒,傲慢道:“我只负责送饭,要吃自己动手拿!邺王妃慢用!”
说完,宫婢双臂环抱,抬头挺胸走到一边,态度恶劣令她发指。
“慢着!”林书玖叫住宫婢,气势威严道,“把东西端过来!想恃宠而骄也得看看身份,别忘了你只是个奴才,无论主子是谁。”
“你……”宫婢气势凶凶回头正想辱骂几句,看到她可怖的眼神后吓了一跳,怔愣时乖乖地将蓝子放到床前,并为她一一摆放好。
“什么味儿?”
随着宫婢摆出食物后,林书玖闻到恐怖的味道,及时捂住鼻子,看向摆出的东西顿时傻眼了。
这是给人吃的?
那盘外观惊悚,气味独特的烩腊烧出现不该有的东西,白嫩的轻棉棉的身体在肉与蒜叶间扭动,据说蛋白质超高。
烧腊旁边是一碗像似被水淘洗过无数次,现在盛在碗中依然留着大半碗水的米碗,正散发出一股馊味,考验她的嗅觉。
这就是她的主食,味觉和视觉的碰撞。
“谁让你送的?”林书玖处变不惊,面不改色地盯住宫婢,眼中怒火时隐时现,黑化之气笼罩全身。
宫婢被她冷得可怕的声音冻住,打了个激灵,很快拉回心神,从蓝子里拿出一只温汤的瓷碗,当着她的面儿将里面的热油浇在四处蠕动的蛆虫上。
“滋滋滋……”瞬间盘中响起油炸声,蛆虫被热油烫死大半,一小半还在挣扎,宫婢不为所动,将油均匀地浇在整盘菜上,直到用尽最后一点油,盘中蛆虫全部被热油烫死。
做完浇油,宫婢收了盛油的碗,将盖子盖好,不情不愿地装出一丝谦卑退到一边传达主子的话:“听闻邺王妃受罚二十杖责,娘娘特让奴婢送来补品给邺王妃补补身子,请邺王妃慢用!”
补品?
林书玖笑不达意,似有兴趣地问:“可知菜名为何?”
宫婢愣了下,立即垂头答道:“回邺王妃的话,此菜名为恪己!”
恪守本分,不忘己责,若为附骨之蛆,下场定当如此,这是在警告她。菜里满满都是恶意,林书玖猜出这道菜出自何人,不禁露出苦笑之色。
她一无视好,二无倾心,怎么就成这别人眼里的情敌?
“此菜肴天下少有,却不对我胃口,不如回给你家娘娘享用,别浪费!”林书玖话中有话,将东西退回去。
宫婢是个聪慧的女子,立即听出话里的意思却不相信,鄙夷地瞪着她轻蔑道:“欲擒故纵,想玩这套吗?宫中女子谁没用过,最灿的招数。”
“信与不信是你家娘娘的事,与你无关,与我更是无关。”林书玖摇摇头不想和宫婢多说,把被子往上头上一罩,含糊道,“把东西撤走!”
宫婢挑眉瞪了眼高高凸起的被子,收走所有食物:“既然宫里做的膳食不合邺王妃胃口,以后奴婢不再送膳食来,以免惹邺王妃不高兴。”
林书玖没有作声,合上眼继续睡觉,不过是两天不吃东西,难不倒她。
宫婢见她没有反应,眼神变得凶狠起来,狠狠地剜她几眼提着蓝子甩视而去。
“噌噌……”不堪负重的楼梯被宫婢踩出悲鸣声,一声惊雷落下,整个游乐阁都在摇动。林书玖掀开被子半爬身子望向窗外,眼中全是密集如丝的雨幕,天色暗沉将屋子映出几分阴森之气。
“哑娘去哪里了?”林书玖感到烦躁,心绪难平。
雨一直在下,雨势越来越大没有停下的样子,窗外天色越来越暗,先前的宫婢撑着雨伞前来点灯,她两手空空,并没带来食物。
林书玖淡淡地看了眼宫婢,没有说话。
宫婢也不理她,点完油灯,添满灯油后撑着油纸伞默默离开。
来人不是哑娘,林书玖有点失望,心绪变得更乱,隐约感觉哑娘出了事,忧心忡忡无法入睡。加肚中空空十分难受,失眠症更为严重,只能瞪大眼睛盯着帐顶发愣。
“呼……”突然吹来一股冷风,油灯熄灭,屋内瞬间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林书玖大惊,感觉黑暗中有人向床边靠近,速度很快,好似能瞧见她一般,气息不差分毫笔直地向她飞射而来,顿时屋里充满令人寒颤的杀气。
有人要杀她!
与此同时,她看到窗外跳进一个黑影,背上似乎扛着什么东西向床边急步走来,一股讨厌的味道随之而来,随着黑影的走近越来越浓。
是血的味道!
先前的人已经逼到床边,发现事情有变气息停了瞬间,接着迫人的气势从床边消失,杀气被掩藏。
林书玖皱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慢慢拿出藏在枕头下的吹箭放到嘴边,机警地潜伏着,全身紧绷蓄势待发只等着黑影靠近。
五步、四步、三步……
等到黑影踏出最后一步,林书玖吹出浸过麻沸散的短箭。
“有诈!”黑影发出一声惊叫,身子一闪,躲过短箭。
一击不成,林书玖快速改变方向瞅准目标,一咬牙不计成本地连吹三只短箭,分别瞄准黑影上中下三路,扩大射击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