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画里的女子不正是没有易容前的她吗?
额前的莲花记清清楚楚,唯一不同的是,画里的女子眼神更加犀利带点狠辣的劲儿,手中握着一把弯刀,正是那夜白廉送她的东西,叫什么冥什么刀的。
这画肯定不让南宫邪瞧见,她刚编过一套关于个人身家的谎话,此画一出直接推翻一切,把她的话轰成渣。
怎么办,把它塞回白夜叉手里?以王爷的身手,画最后还是会落在他手中。
林书玖四下看看,发现前面散着点点银芒的河面,心里有了主意,纤手高举做出不小心脱手的动作,抛飞手里的画像,然后看着它在夜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最后噗通落水打着圈儿随着水流漂走。
她扔画很有技巧,估算好画落水后的点,刻意挑中一处多有漩涡的地带,画一入水打着几个飞漩被向下涡轮的水流沉到河底,瞬间没了踪影。
“我的画!”白夜叉抖着空空荡荡的纤白玉手,眼里全是戾气,阴冷地钉住被长鞭操控的林书玖,一字一顿道,“胆敢毁坏雌雄双鬼的东西,你会付出血价!”
白夜叉舞动白袖,袖中飞出大把紫磷粉将林书玖罩在其中,又是白袖轻舞,袖中依然飞出大把磷粉却不是紫色而是青色,两种磷粉混在一起产生爆炸。
轰隆一声,夜空中炸开一团赤色焰火,南宫邪先白夜叉一步,趁她舞出第二只白袖时将人及时拉出来,避开一场爆炸。
林书玖被爆炸声震懵,一秒后才回过神识,耳边立即传来一阵悠扬笛声,曲调突然转变,笛声由静谧变成高亢的嘶吼,声音里充满杀伐之气不断攻击耳膜使人头痛欲裂,越往下听头越疼,脑袋里如同被人放进一条活物,在脑子里肆意破坏游走。
有东西从耳朵里流出来,湿润黏糊。
“不要听!”她双耳出血,南宫邪大惊,手指快如闪电迅速封住她的穴道,闭上她的听觉。长鞭一收,愤怒抽向舞动白袖飞扑过来的白夜叉,迫她退后。长鞭及地一点,带起几片断草叶抽向黑夜鬼横在嘴边的翠玉长笛。
韵律有变,高亢音色陡然降三度,声音中掺揉着一丝慌乱。黑夜鬼慌神一躲,避开长鞭,保持距离继续吹奏。他的潮声曲远近皆宜,面对擅用长鞭的南宫邪不宜近身相搏,只宜远攻,借着声音的传递破坏他的五脏六腑。
“嘿,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吹什么破笛,你这是扰民呐!”黑夜鬼身后突然传来不爽的冷笑,一双粗臂从身后环上来,粗长指节出其不意抓住他的翠玉笛,只需轻轻一捏便会碎成粉末。身后之人有这能力,他的气劲很强,内力雄厚远在他之上。
海天把人控住,得意着向公方请命:“公子,人抓住了,是杀是剐给句痛快话?”
“自己决定!”蓝月静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仔细拍着沾在衣上的泥尘,没有管事的意思。
“那行!我将他绑了交给那丫头处置。”他说话时看了看被南宫邪半抱在怀里的林书玖,碍眼地瞧见某人裤头已有松动之意,便直肠子提醒,“丫头,打架请随意,裤头要看牢!”
林书玖脸黑,伸手紧紧裤头,哀怨地说:“王爷,先放我下去找根腰带系系。”
南宫邪点头,长鞭一抽,再次将白夜叉逼退,趁着空档抱着她飘然落地,大手探向头顶处,一拉一扯从发间拽出一根蓝色缎带,看也没看一眼直接丢给她,“先将就着用!”
束发银玉冠随后落地,三千青丝散开,随意散在胸前和脑后,犹使如此也不损他自身半点魅力,他依然是睥睨众生的冷脸王爷!
不过……
他刚刚说啥来着?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林书玖有瞬间惊诧和感动,坦然接受他的资助,拿着到手的缎带比划比划长度觉得够长便不客气地往腰上招呼,两手向前一搭,嘿,长度正合适,漂亮地挽上蝴蝶结,最后落下裙摆理理褶皱。
“白夜叉,别管男的,动手杀了她!”黑夜鬼舍掉翠玉笛子从海天手里逃出,自知力量不敌满脸胡子的汉子,聪明地不再与他交手,调头对付林书玖。
与南宫邪缠斗的白夜叉听到声音后马上撤退,与黑夜鬼连手一起对付林书玖。
两人来势凶凶,满天青紫磷粉飞舞,遮住月芽透出点点星点,失去翠玉笛的黑夜鬼居然狡诈地从怀里取出一只备用品,此品十分彪悍,俨然就是一把凶器,只见他双手各执端向两边轻拔,一把闪着寒光的笛中剑铮然而出。
林书玖有种无力的悲催感,她不过是上趟茅厕没带纸,便招惹了一场腥风血雨。这两人难缠,誓死要杀她。
她摸向怀中找凶器,发现一直带在身上的吹箭不见了,身上只留下一把拉风的弯刀捌在腰侧。
拿还是不拿?这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看我含笑半步癫!”她果断放弃出刀,虚空一撒,吓唬近身的两人。
白夜叉和黑衣鬼被她唬住,两人同时退后半步,没见东西出手,当下知道上当,怒火窜顶而出,各自拿着兵器攻上来。
林书玖讪笑,回头呼叫南宫邪:“王爷快出手!”
长鞭随声而来,两人身影向两边轻闪避开,他们的动作没有慢下来,一招不成又起一招,锁定林书玖攻击。
海天凑份热闹,屁颠屁颠跑过来,虎腰一沉站在她面前将人护在身后,胡子一抖厉声呵问:“谁敢上前我杀谁!”
“干得好,大胡子!”有他做保镖万无一失,林书玖很安心,本想感激地拍拍他肩,不料她坐着,他站着,距离隔着太远,最后只好折中拍拍他屁股表示感动。
海天老脸一红,疑似娇羞地捂着屁股,说话不利索,瞪着牛眼怒吼:“干……干啥吃……摸我?”
他本是想说吃豆腐,可想想豆腐只有女子才有,男人那叫什么来着,一时没想到词儿,便用了动词摸。
林书玖一脸坦然,淡淡地瞟他宽慰道:“别多想!我没有什么意,就单纯的表示感谢,就像拍肩一样,都是一个意思。”
“哦!”海天相信她的话,老脸变得更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白夜叉与黑夜鬼见情势不妙,两人各自打个眼色,谁也不通知谁,默契地同时撤招落跑,轻功用着那个叫炉火纯青,眨眼间化作黑白一缕淡烟消失在夜色中。
南宫邪收回长鞭挂回腰间向她走来,海天难得识趣一回,咧着嘴巴让到别处,热心肠地跑过去帮张千羽忙,甩耳光唤醒一堆睡野外的汉子们。
啪啪啪……
甩耳光声不绝于耳,一直响了许久,林书玖惊悚地发现那方法果断好用,汉子们一个个都醒了,捂着微微红肿的脸面面相觑,随后各自回营中睡觉,该守夜的守夜。
剩下的还有几位女子没有醒来,林书玖为张千羽的小命捍把冷汗,他要是敢用同样的方法叫醒这群姑娘,她保证明年的今夜就是他的忌日,以苏茉的性子,把他剁成肉泥都有可能。
好在后来张千羽懂得怜香惜玉,没有暴力唤醒姑娘们,而是拿出一小瓶药丸喂她们服下。那边的汉子当下急了,摸着发肿的脸讨个说法:“张大夫为何如此不公……”
汉子话没说完,被张千羽一个懒懒地冷眼定住,余下的话吞进肚子里,悻悻离开。
一场由没带草纸引发的血案(姑且如此认定吧,林书玖很坚持。)就这么无疾而终,敌我双方都未损失,结局还算喜乐,大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后半夜一片祥和,守夜的哥们打盹都不是要命的大事,一眯眯到大天亮,汉子侍卫们开始有组织有纪律忙活起来,打野味做早餐,整顿车马,收叠营帐,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简单用过早饭,一行人顶着烈日继续赶路,女子们对他们脸上的红肿十分好奇,各种看起来,不好意思的偷着看,胆大的大方看,榆木的看完后揭人伤疤问到底,以往死气沉沉的大队意外热闹,连烈日都无法扑灭大伙的热情高涨。
轻松愉快的行程到了下午便结束,为了弥补大家露宿野外的艰辛,南宫邪体恤地早早在一个小镇落脚住宿。
趁着天色还早,林书玖打算和苏茉一起出客栈到集市上逛逛。
两人还没出门,南宫邪走进屋里,瞧着苏茉为她梳头就站到一边静静地等着,淡漠的看着她的青丝被木梳轻轻梳过,一遍又一遍。
林书玖和苏茉都不自在,一个不小心,苏茉用力过头,扯痛她的头皮。
“嘶!”林书玖倒抽一口凉气,让苏茉把木梳递来握在手中,瞧着映在铜镜里的南宫邪问道:“王爷找我有事吗?”
南宫邪不说话,眼里瞧不出半点情绪波动,让擅长读心的她也无办法猜他现在所想。
“我和苏茉打算去集市逛逛,王爷要来吗?”林书玖只是随口问问,没有报太大希望,拿着木梳简单地扎起高马尾,所用蓝色缎带正是南宫邪昨夜临时给她救急用过的那条。
南宫邪斜视她扎在发间的缎带,眸中轻动似有东西浮现,只是来得快去得更快,还没看真切就消失了。旋即他开口道出一个“好”字。
王妃腿脚不方便,虎兰负责抱她,一直在外间等着传唤,后来瞧见王爷抱着王妃从内室走出来有些小惊讶,随后淡定下来,合上门忙自己的事情。
出了霸道连锁的升龙客栈,三人身边多加一人小七。小七和苏茉落在两位主子身后,小心保持十步距离,不远不近方便主子传唤。
“王爷,我们去那边的玉器铺。”林书玖指着右手边的一家名叫秋月轩的玉器铺,心里暗暗盘算着,买玉品头饰的地方应该能买到缎带,若是不成,买只玉簪也行。
南宫邪猜透她的心思,嘴角轻勾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步履轻快地向玉器铺中而去。
入了铺中,林书玖发现店里除了玉器饰物再无旁物,只好退而求次仔细挑着男式玉簪,男子多爱喜简单大气的东西,雕花之物不适合,挑来挑去,也就中意一只花纹古朴的玉簪,上面暗纹似字与甲骨文有点像。
她拿着簪子把玩,犹豫着买与不买。
“这簪子我要了,把它包起来!”突然眼前伸来一只青葱段似的雪嫩小手,从她手中夺走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