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岁辰早晨回到s市,上午考试,下午考试。
谢岁辰知道柏以凡下午考完所有科目,怕他立刻回家去,想见一面。打柏以凡电话却怎么都不接。
谢岁辰直接去宿舍,也不见人。
大黄调侃,说柏以凡考完提着石榴树出门,找金主求包养去了。
谢岁辰从宿舍拿了柏以凡的雨伞,立刻打车回来,于是来了这么出雨地汇合。
柏以凡:“呃,考试调静音忘了换回来。”
柏以凡摸了摸口袋,要去拿手机。
谢岁辰却抓着他的手:“先上楼。”
柏以凡一身湿漉漉,可放进洗衣机里脱脱水。
到了门口,柏以凡突然拦住谢岁辰,兴高采烈:“让我来让我来。”
柏以凡掏出钥匙,戳进锁孔,熟练开门别提多开心。
我柏以凡又回来了!
然而推门进屋。
柏以凡:……
屋子里依旧光秃秃一片,和上次看房时没太大区别。客厅多了个空调,勉强能看到卧室有张床。
柏以凡扭头:“你这住的和宿舍有什么区别?”
新校区的宿舍都比这儿好点。
谢岁辰落伞进门:“等你陪我买家具。”
这话谢岁辰之前认真说过,也就认真实践了。
柏以凡:……
柏以凡若无其事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抱着小石榴去阳台。
柏以凡左右望,找了个合适的地点放下石榴树。
柏以凡:“我小石榴安家落户,抱紧金主大腿。”
放好石榴再去拿背包,背包也湿漉漉的,掏出一叠湿掉的零钱来。柏以凡跑去卫生间。
卫生间倒是还算物件齐全。死前死后,螃蟹的审美倒是没怎么变过,家里用的东西都清爽干净。
谢岁辰开了空调,找来衣服,进了卫生间。
谢岁辰:……
柏以凡啪啪啪把纸钞拍在瓷砖上晾起来。
“包湿了?”谢岁辰又推己及人,追问,“钱包里没重要的东西湿了吧?”
“没钱包,被偷了。”柏以凡自然而然地说,“所以抱着石榴来投靠……阿嚏。”
谢岁辰立刻把柏以凡往淋浴间推:“快去洗澡,别着凉。”
柏以凡乖乖去洗澡。
柏以凡冲水搓背揉了一脑袋泡沫,力求把自己洗刷干净,还抓了谢岁辰的牙刷用。
既来之则安之,遇见再憋着,不好,很不好,特别不好。
柏以凡边洗边筹划吃螃蟹事宜,从哪儿揭壳,没有姜醋佐料怎么好?
谢岁辰不知柏以凡心里盘算,烧了水,跑去楼下超市买姜块,又匆忙拿了红糖、组合刀具和砧板。
结账再上楼。
回来切姜丝,水滚下锅。
柏以凡洗好出来,走到厨房门口。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姜丝在里面上上下下的。
柏以凡夸道:“真贤惠!嫁娶两相宜。”
“那你还等什么?明天陪我去买家具好了。”谢岁辰转头笑,关火,盛了一杯水加糖递给柏以凡。
柏以凡幸灾乐祸:“你明天还要考试的。”
谢岁辰却不惧:“下午一场,只有两小时。我们可以早上出门,商场人还少。午饭去第五季吃小黄鱼。下午我去考试你参观下新校区图书馆,考完接着买家具,或者去看电影?”
说得轻松自在,没半点要考试的紧张。
谢岁辰也的确不用焦心。他哪怕不上学,这辈子也饿不着冻不到。更何况他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该学的科目一样没落下。
柏以凡见他信心十足,不泼冷水。乐呵呵跑去其他房间逛,琢磨要买什么。
去了书房,愣了。
书房和次卧打通,成了一间。
谢岁辰给柏以凡说书房的设想,定制原木长桌放在正中央,两边都放书架。问柏以凡的想法。
柏以凡摇了摇头。
说完书房又拉着柏以凡去卧室,卧室除了一张床还有个简易衣柜,很像在老家时谢岁辰租房用的那个。
谢岁辰拉着柏以凡说衣柜在哪儿。又问柏以凡的想法。
柏以凡依旧摇了摇头。
谢岁辰的布置和从前很相似,柏以凡从没觉得从前这地方有任何不好。
只是跌死前那次,房子是谢岁辰自己的。现在这房子却只是租用。
柏以凡:能做这么大改动?
柏以凡:“房子你买下了?”
谢岁辰立刻摇头:“我答应房主,要是日后不买,还会恢复原样再交房。”
柏以凡:……哪儿不太对劲。
谢岁辰垂眼:“书房很大,你有空来的时候够两个人用。”
次卧却自然而然消失了。
柏以凡乐,明知故问:“书房是大了,可次卧没了,我睡哪儿?”
谢岁辰不说话,只是看柏以凡。
柏以凡只好说:“睡地上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可就一张床……”
谢岁辰走了几步伸手抱住柏以凡,小声在他耳边说:“睡我身边,好不好?”
谢岁辰心跳砰砰砰,呼吸却好像要消失了。
“好,”柏以凡脑袋靠在谢岁辰肩膀上,蹭了蹭,“抱到金主大腿了。”
谢岁辰:“明明就是抱的腰。”
柏以凡:“比大腿还粗呢,可得抱紧点。”
谢岁辰笑起来松开柏以凡,眼角眉梢全是欢喜。
柏以凡:要死了!
饿!!!
谢岁辰脸凑过来,眼见天雷勾地火,柏以凡猛然退了一大步:“等等!”
谢岁辰:……
谢岁辰没敢动:“怎么了?”
柏以凡痛苦捂住眼睛,自制力以光速从指缝里漏掉。
柏以凡争分夺秒:“吃前咱得约法三章不过我忍不住了简单点就一条,你答应我件事!”
谢岁辰往前挪了一小步:“你说。是叔叔阿姨那边?我们可以慢慢来……”
柏以凡闻声就知道谢岁辰想什么,赶紧打断:“不是这个。我想说,那什么,咱俩以后一起过日子,可生老病死由不得人。要是哪天我走路一跤摔死,吃饭一口噎死,喝茶呛死,睡觉闷死……”
跌死之前的事是心病。
柏以凡停了停:“总之就是我不小心挂了,你别跟着瞎折腾,继续过。我知道你不骗人,你就答应我这事儿就成了。”
柏以凡说完,屋子里静下了。
过了半晌没声音。
柏以凡放下手。
谢岁辰呆呆站着,呼吸平静,手微微抖。
“螃蟹……”柏以凡走到谢岁辰面前。
谢岁辰猛然回神,眼睛酸的。
谢岁辰没喝醉,却好像要控制不住情绪了。
柏以凡只是说了个可能,甚至带着点玩笑意味,却有许许多多的委屈和难过从自己心底冒出来。这些感情好像很早就在,只是他从来没发现。
“我怎么了?”谢岁辰疑惑。
柏以凡凑过来看谢岁辰。
谢岁辰伸手捧住柏以凡的脸:“你怎么回事儿?好好的为什么说这种话?试探我吗?以凡我不会丢下你的。就算叔叔阿姨不同意,你别放手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谢岁辰有些语无伦次。
柏以凡吓一跳:“不是不是,螃蟹你别误会。我不放手,也不是试探你。我是说真没气儿的那种……总之你点个头就成!”
柏以凡抓了谢岁辰的手,拉下,凑过去啄了谢岁辰嘴角。
“就这一件事,点个头。”柏以凡看着谢岁辰的眼睛循循善诱,“点个头我就是你的了。新鲜出炉香喷喷,可好吃了。”
谢岁辰却看着柏以凡的眼睛:“我做不到。”
柏以凡错愕:“啊?”
“我做不到,有一天你要是……”
谢岁辰说不下去,胸口起起伏伏,急了:“你到底怎么了?病了?不然好好说这些做什么!”
柏以凡:……
柏以凡:“我没病,也没哪儿不舒服,真的,要是扯谎过年就一个人吃饭。”
谢岁辰冷了脸:“既然好好的,你为什么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柏以凡:……
柏以凡以为现在刚刚好,至少他们还没在一起亲亲热热过了三年的日子。谢岁辰对他的感情也该恰到好处。况且谢岁辰现在有朋友,有元苗苗,还拿回了属于他的所有东西。
总之不该偏执。
所以亲亲我我回归生物本能时,点个头不是问题,日后万一他真被招了喝孟婆汤,谢岁辰再想今天的诺就不会做傻事。
然而谢岁辰非但没答应,还生气了。
谢岁辰推开柏以凡,在床边坐下。
柏以凡不知所措。
谢岁辰攥起拳头又放开,如此反复,努力去调匀呼吸。
失败。
谢岁辰:“柏以凡,你没心吗?你觉得自己要是没了,我能继续吃饭睡觉再找个男人,抱他亲他和他睡在一起?那我还等你做什么。我的感情在你眼里这么脆弱……”
柏以凡无言以对。
柏以凡突然发现自己蠢得够呛,总是低估自己,低估谢岁辰的感情,这算怎么回事儿?
谢岁辰最后还是没控制住,捂住脸,却挡不住狼狈。
柏以凡看一眼谢岁辰,心都碎成渣了。
“螃蟹螃蟹,我错了,对不起。”柏以凡围着谢岁辰团团转,又搂又抱,亲几口,“宝贝,亲爱的,小心肝,辰辰,岁辰,别难过了好不好?”
谢岁辰起先不理他,过了半晌缓过劲。
柏以凡正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
谢岁辰出了声:“嗯。”
柏以凡喜出望外。
谢岁辰:“以凡,我会好好活着,不抽烟不喝酒,陪你一辈子。”
谢岁辰一句话,柏以凡的劲儿全散,深吸一口气:“我什么都不敢保证,但会拼命陪着你的。阎王老子来,也先和他掐一顿。”
谢岁辰抬头看柏以凡。
柏以凡揉了揉鼻子,沉思一秒。
柏以凡伸手掀了上衣,干净利落,再三两下爬过去,跨坐在谢岁辰腿上,亲了亲他的眼睛,抵住额头:“我这么说,你还要我吗?”
柏以凡胸口起伏。
“不要我也哭给你看!”
谢岁辰愣了一瞬,认命地说:“怎么可能不要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
谢岁辰拉过柏以凡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柏以凡,我只是自己的肋骨,你才是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