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在所有人的心中。
简单的七个字足以形容：我命由我不由天！
信仰？若是信仰有用的，世间还会有灾难吗？
夜染可以对任何人任何物从心底尊敬，但是想要她跟随、跪拜，却绝无可能！
“混账！”夜戎一声怒吼！一巴掌就要朝夜染脸上扇去！
夜玄烨眼疾手快，迅速抬手握住了夜戎的手腕，夜玄烨的目光蓦地冰冷：“夜家主，十五年前的事情我不会再让它发生。”
十五年前是他没有实力没有本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差点死去也无能为力，如今十五年后夜染回到身边，他再不会给夜氏家族伤害夜染的机会，就算这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夜染看着那即将落上脸颊的手掌，伸手将自家老爹的手拿下，嗤笑一声：“被龙神当做仆人的夜氏家族，本姑娘和老爹没有丝毫兴趣！”
扔下这句话，夜染拉着夜玄烨就要朝台下走去。
她对华夏的五爪神龙是尊敬，但若是想要让她跪拜这异世界的龙，想要让她夜染将自己的灵魂献祭出去，简直就是做梦！
方才小穹的话点点滴滴在夜染脑海里回响：“夜染，我查过夜戎的记忆，夜氏家族每一代的家主都和龙神签订过契约，这契约是主仆契约。龙神是主，夜氏家族的族长——是仆。”
小穹尊为苍穹宝塔的器灵，如今只要他呆在这夜氏家族，只要他的面前站着夜戎，那么他就能趁夜戎不注意的时候搜索他的记忆。
龙神的仆人？
夜染冷笑不已，夜氏家族在沧溟大陆人类世界拥有如此之高的地位，却每一任的家主都是龙神的仆人，真是可笑。
老爹的继承人？都滚一边去吧！
让夜玄烨去当龙神的仆人？夜染真心不介意待有朝一日直接杀上龙神所在的地方！
然而——
夜戎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在他面前如此侮辱和无视龙神？所以就算被封住了经脉和内力，夜戎握着手里龙神赐予的银龙刺鞭，抬手就朝着夜染和夜玄烨两人抽去！
银龙刺鞭的威力，即便是夜戎现在一个废人，一鞭下去若是打实了，以夜染和夜玄烨如今的实力不死也半残！
三道身影蓦然出现！
银羽、紫莲、君墨皇！
君墨皇径直伸手握住那银龙刺鞭，满目寒霜，一个甩手直接将银龙刺鞭缠在手上，将夜家主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夜家主吐出几口鲜血，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银羽和紫莲目光冷然的看着那乌龙台之上的烟龙，银羽白皙的手指点了点眉心，一双紫眸蓦然迸发出几丝红光：“小小的凝化龙也想受本座女儿的跪拜？回去告诉龙神那家伙，夜家的下一任家主是本座的女儿！让他有事找本座来！”
“当然还有本座呐，龙神那家伙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也不安生呢，要不要本座去看看他？”紫莲唇角邪魅的弧度上扬着，只是一双通绿的眸子里去满含冰冷。
“本王不介意拆了龙神殿。”君墨皇抱着夜染，淡淡的说完一句话，一双黑眸蓦然看向那青烟凝化而成的龙。
下一秒，这条龙在瞬间消散了。那原本的青烟缭绕也被风吹散的一干二净。
琉羽飞几人嘴角微微抽搐，自家老大只是一个眼神就让青烟凝聚而成的龙消失不见了。
“对不起。”夜玄祀也在那银鞭刺向夜染和夜玄烨的一瞬间踏上了台，只是却比银羽三人慢了几步。
夜玄祀没有想到场面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没有看到过夜氏家族的仪式，虽然知道夜家与龙神有牵扯，但是也绝不曾想到夜戎竟然会疯狂那种地步。
更想象不到的是，会出现这种场面。
而这从一开始造成的原因就是他，若不是他去说服夜染参加这加冕仪式，或许就不会……
啪！
舞若飘牌子的铁砂掌再次现世！
“乱想什么呢你，我和玄烨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能知道什么？”相比现在这个喃喃道歉的夜玄祀，舞若飘倒是更喜欢这孩子冷冰冰的样子。
虽是这么说，但是夜玄祀的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他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夜氏家族是什么样的不是吗？为什么他还要让大哥和夜染去接受这个越看越可疑的仪式。
“安心啦小叔叔，没有人怪你，只是夜氏家族也着实太令人失望了呢。”夜染摇了摇头，唇角扯出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现在只是在无比的庆幸，老爹曾经没有接受过这种祭献灵魂的契约传承。
“恩。”夜玄祀叹了口气点点头，他知道。
夜玄烨却是面色复杂的走到夜戎身边，想要伸手将夜戎扶起来，却被夜戎伸手狠狠甩开，夜戎自从几百年前成为继承人之后，从未如今天这般狼狈过。
只是这一刻，夜戎的心里，不是愤怒，不是生气，只有悲哀和凄凉。
夜戎的眼睛湿润了，这位老者躺在地上看着逐渐模糊的天空，心中从未如同今天一样对自己的信仰产生如此之大的怀疑。
龙神，若是你真的保佑夜家子孙，为何让夜家出现这等之事？
龙神，若是你真的保佑夜家子孙，为何在夜染出生之后，命令他必须除掉他的亲孙女？
龙神，若是你真的保佑夜家子孙，为何在他狠心除掉亲孙女之后，又让她在十五年后这样回到夜家？
龙神，若是你真的保佑夜家子孙，为何在现在这个时候，在夜家几乎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却消失了？
仆人。
没错，他夜戎是仆人！或者说夜氏家族世世代代的家主都是龙神的仆人，而他夜戎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代罢了。
夜戎曾经也是天之骄子，也是心性高傲之辈，却在接受传承的时候，在懵懂的祭献出灵魂后，才知道他一代天之骄子从此成为了一个仆人。
可悲，可笑，不允许任何家主透露出去，否则便是死。不允许任何家主违背龙神的决定，否则便是死。
这上百年来，在龙神的控制下，他除了接受它的命令，还是接受它的命令，不能有任何违背。
久而久之，龙神就是他的天，这条指令在脑海中生根萌芽了上百年。
如今，这传承不继续下去也好，夜氏家族的后辈，他的儿子夜玄烨，他的孙女夜染都是个顶个的天之骄子，他绝不能看着他们毁在龙神的手下。
所以——
“玄烨……夜染，夜氏家族家主的传……”夜家主的话只说了一半，忽然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嘴。
夜染目光冰冷，看着夜家主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现在想做好人了？夜家主，你想死也没有这个资格！”
夜染一直让小穹注意着夜家主此时的想法，方才夜家主所想也丝毫不落的被小穹复制而下，传递给了夜染。
得知了这一切，夜染心中的复杂情绪难以想象，这一切又究竟是谁的错。
听到夜戎想要准备说出那个秘密，夜染想也不想的直接伸手捂住了夜家主的嘴，他想死也要问问她夜染同不同意！
龙神吗？很好！在她夜染还没有搞清楚这个龙神究竟是何方神圣，十五年前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夜戎他不能死。
满心的复杂，夜染疲惫的闭了闭眼，若是夜戎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令于龙神，夜戎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再加上之前他最后下定的决心，绝不能让夜家优秀的后辈再毁在龙神的手下，这个决心让夜染的心情更复杂了。
“夜家主，在我查清楚一切之前，请你闭嘴！另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本姑娘全都知道了，所以——”夜染冷冷地说完这句话，抬眼看向夜玄祀，“小叔叔，这老头就交给你了，让他没事少说话。”
小穹隐在天空中，看着夜染此时的举动，无奈的叹气摇了摇头，夜染这别扭的关心真是让人无语又好笑。
明明只是担心这老头再想不开把那能够要了他命的秘密公开，然后生命就这样宣告结束罢了。
夜玄祀清冷的目光同样有些复杂，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答应。
夜染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然而在台上的人，谁不了解夜染呢？
君墨皇冷哼一声走到夜染身边，揽住夜染的腰身，垂眸看向地上的夜家主，声音冰冷如斯：“如果你和夜染没有血亲，今日你必死无疑。”
扔下一句话，君墨皇的目光便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说话，只是一双黑眸中嗜血的杀意和警告，明确的让众人明白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只能咬牙吞到肚子里！
君墨皇的能力，是没有人敢质疑的！他若是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
而夜家主此时在夜玄祀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站起身的时候，夜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取下了右手大拇指上代表着夜家家主的扳指，艰难的抬手交给了夜玄烨。
“夜氏家族的一切……拜托了。”一句话刚说完，夜戎家主看着扳指到夜玄烨的手心，才露出一抹笑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