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慈笑,手下是爱女的青丝,半大的禾青抬着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一脸好奇,“母亲总说女儿大了就要嫁人了,那女儿怎样才算大了?”
禾青的问题,好笑又幼稚。张氏掩着嘴角,宠溺的看着禾青,亲切的拥着禾青在腿上坐着,“女儿家来了月事,自然就大了。”
“什么是来了月事?”
张氏这下忍不住,哧哧的笑了出声,身旁的丫鬟奴仆肩头的笑的发颤。
禾青好奇,眨着眼就那么盯着张氏。张氏侧过脸,就在禾青的耳边轻轻几语,禾青闻此,怔忪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凝眉,一惊,“不痛吗?”
为什么要来月事?不痛吗?
回忆过往,禾青几年前还幼稚的想过这个问题,惊奇娇弱的女人,竟然能经历这些。腹部一阵一阵的疼痛,席卷而来,让禾青生生的趟了一横泪。
这怎么能不痛?
禾青在床上挣扎着,喘了口气后,这才明白母亲往常总说女人的苦,所谓的苦,月事便是其中之一。小的时候,禾青就被拘着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大了自己出来了,偶尔没了束缚的吃了冷的,没个人细心唠叨照顾着,坏处也就养出来了。
如今禾青明白了,心头却是哭的胃都要翻出来了。阿玛曾说,世界万千,世事总有前因后果。
禾青此时矫情的只想哭,等阵痛过了,这才找了靠近的成儿换洗衣物和床褥棉被,换下干净的中衣,穿上月事带。绑在中间,禾青走起路来,很是不适。皱着眉头一出来,站在一碰,禾青就不肯多动了。
成儿看着禾青那通红肿起的眸子,只一眼禾青敏感的低头,坐在一旁拿起茶杯挨着眼眸,滚着温热的温度,禾青舒服的就这样撑着头抵着额头,坐在那里。那样可怜的样子,成儿又端着热水,让禾青喝了。
“老人家总说姑娘家冷不得,其实这是多少岁的女人都得记着的。疼着多喝水,明日让厨子熬红糖,再煮上生姜,吃了就见好。”成儿面上清淡,说的话信誓旦旦。引得禾青看了过去,抿着嘴巴,恨不得现在就来一碗热滚滚的所谓的红糖水才好。
禾青醒来的时候,身上很不舒服。
成儿特意早点过来,端了水让禾青擦了身上,换了一身衣服,禾青捧着红糖水一饮而尽。生姜的辣味等不及红烫的甜腻,直直把禾青冲的一脸龇牙咧嘴起来,太难喝了!
姜侍奉来的时候,禾青已经半眯着眼,似乎又要睡过去了。脸色一片惨白,看着很糟糕吓人。姜侍奉心疼之余,却嘴角带笑,去了桥姑姑那儿禀报一声。禾青来了月事,那就证明,也算是一个女人了。
禾青体味不到姜侍奉那种欣慰的心情,她昏昏睡下,醒来了又是一杯杯热水,到了夜里醒来的时候,人精神了,腹部也不闹腾安静了下来。
夜色尽然眼下,乌压压点点星光,万物俱籁。
禾青拿着自己最厚实的大氅拿了出来,严严实实的套紧了。觉得脖颈有些凉,禾青翻出了围脖,细毛就在脖子上,随着风扫着很痒。禾青缩着脖子,点了火,在屋子里烧了小炉子。自己烫了凉了的汤水。
夜深人静,禾青嘬一口热汤,看一眼外头的景色。无聊的时候,吐一口气,热热的白气腾起来,禾青歪着头缩着脚,打发着时间。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禾青大早上就起身了。
姜侍奉当时捂着嘴打着哈欠,眼里还含着水汽,看到禾青走来,惊了一下,“你来做什么?”
禾青撇嘴,“瞧你说的,就这么不喜欢见到我啊?”
姜侍奉白了一眼,见不得这孩子习惯的歪话,连忙起身拉着禾青坐下。禾青一路走来,手都捂着很暖和。姜侍奉摸着很干暖,脸上很柔,“说混话这能耐,你是当之无愧最厉害了!”
禾青呵呵偷笑,倚着姜侍奉的肩窝里,“我早就好了,喝那么多的水,肚子都要撑坏了!”
“只要你舒服就好。”姜侍奉笑,摸着禾青的头发,“女孩子就要自己自己疼惜点,大小事儿都要放在心里头,身子是打紧的的。”
禾青咬唇,蹙着秀眉点头,“我省得了。”
姜侍奉见禾青当真无事,走前还让秀裳等人注意禾青一点,等的禾青一脸无奈,这才吩咐完的走开。禾青不自在,对着秀裳龇牙笑了笑,“你看我多好,脸色多红润啊。一点事儿没有,你去忙自己的吧,不用跟着我。”
秀裳点头,却紧跟着禾青后面。
禾青几次说,哪怕瞪着眼脸都红了,可秀裳就是一脸很听话模样,一双眼里满是真诚相对,禾青莫名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似得,嘴里的不耐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好在秀裳不得命令,进不得正殿。禾青办差了,秀裳自然只能留在了门外。
禾青办差半日,深感这是自己进宫办差最空闲悠哉的时刻了。站了一会儿,皇上让禾青站在一边读奏折,蓦然又让禾青写个什么。
针对禾青的字,皇上撇着嘴,看着禾青很是恨铁不成钢的摇头,严厉让禾青自己研墨,而后坐在前头摆一张案桌,练字十张。
禾青执笔不敢偷闲,手酸了也只是歪过去沾墨时松口气。以至于到了最后,禾青拿着满满五大张小字递上去,皇上这才摆手让禾青出去端一碗热茶来。
如此下来,禾青自己都觉得很是奇怪。
却不知皇上对她了如指掌,前夜独自在寝间疼得翻滚,也是奴才等帮着换班,可见为人不错。又加之禾青平时乖巧,不曾恃宠而骄,更不曾借势欺人。可见本性好,品格也也不见有坏。
皇上自然,也乐得怜惜一二。本来禾青往日里的差事,都是他打趣或是随手指的。也不见得什么重要,少了她无碍,却总少了那份热闹欢喜之情。
梁九功这个老东西,也越发得意起来。
晌午皇上打了个盹儿,禾青怀着感恩的心领着皇上的笔墨,梁九功却拿了一副山水画来,让禾青学着临摹。
禾青抬眼奇怪的看了一眼,直到梁九功眼里那丝嘲讽之意流露而出,禾青这才低下头,听话的画自己最不擅长的山水画。
这些东西,都是养人心脾的。禾青年纪轻轻,哪里有这样的耐心。画了一副,禾青左右看着不顺眼,撕了又画。
结果皇上心情愉悦的看着禾青抓耳挠腮,懊恼的又扯一张。手指挥了一下,皇上对着梁九功吩咐,“都算在俸禄里。”
这厢梁九功欢喜的点头应了,一旁的魏珠面无表情,眼神看着禾青,含满了唏嘘之色。这个可怜的丫头,真真是屋露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掉这人手里,禾青也算是得皇上圣心,顽耍点的人都选的这么准。
魏珠站在一旁所想,禾青丝毫不知,只是低着头很认真的忙活着。最后抹着汗,让梁九功拿着最新的一幅画上去了。
皇上看到禾青的临摹,登时很不给脸的笑,并不忘怀的吩咐叮嘱,“几何不及格,临摹更不触门槛,往后可要勤加练习了。”
禾青低头,“是。”
梁九功丢了一眼过去,而后一脸喜色,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丫头。皇上抬举,却不是个能耐的。
禾青当夜问了自己这个月剩余还有的俸禄和吃食,让三儿去端了一碗鸡汤。皇上奚落的她早已习以为常,月银少了,她还愁没有人赏赐?
就算她是翘楚之一,但俸禄当真是不顶用。
禾青很安心的还拿了银子出来,在鸡汤里加了些补的。东西不是顶珍贵,但都是姜侍奉的经验之谈,自然记得很清。疼了一次,禾青心里头越发想念自己的家人。但遥遥千里,禾青只能把这份思念藏在心头。
心想,若是自己疼自己一分,想来也是母亲所愿的。
戴姑姑夜里也来了一次,见禾青抱着两床被子缩在床头,捧着汤一口一口的暖着。眯着眼睛那样的享受,戴姑姑不由一笑,倒是个晓得享受的。
禾青拉着戴姑姑上了床,她昨夜睡得很不舒坦,戴姑姑送了自己新弄的月事带。比着禾青的布料材质都要周全好很多,毕竟又是过来人。禾青坐着不舒坦,戴姑姑说道几句。后来禾青索性撒娇,不肯戴姑姑走开。
留着戴姑姑一同,躺在床即便不适,但有个长辈在,禾青心里头却是说不出的安心。
戴姑姑睡到了夜里,受不住出了汗,竟然热醒了。两层厚厚的被子盖着,戴姑姑翻了身,才惊觉禾青笔直的躺在那里,呼吸绵长,睡得很沉。手指,却一直的抓着她的手腕,汗涔涔,都湿了。
似乎都要出水了,戴姑姑想要撇开,但一动,禾青却蓦地蹙眉,一声呻—=—吟吐出,戴姑姑端的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