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六妹妹果然是孝心重,可我与六妹妹一同出去,却怎么不知六妹妹原是这般孝顺的?说来也是,景王爷为人高贵,身份不同寻常,妹妹巴望着也是对的。”
一个讥诮的声音响起,众人齐齐望向门口,却原来是李芳华到了。她进门稍稍见礼之后又面色阴郁的盯着李昭华:“六妹妹可真是高洁,竟是连晋王爷的脸都敢打,也不知景王爷给妹妹吃了什么,叫妹妹这般不知轻重。”
不知轻重?怕是你自己吧。
李昭华微微凝重神情,面无表情的道:“大姐姐说的什么?妹妹不知,王爷要走,妹妹也不能拦着不是,如何到了大姐姐口中便成了不知轻重的口实……妹妹不过,是依照父亲的话,事事依顺王爷而已。”
她说着笑意盈盈的走近李芳华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大姐姐莫不是觉着被妹妹捷足登了先,没有买到祖母喜欢的糕点而生气?哎呀,其实我们姐妹的孝心祖母知晓的,是谁都不要紧,只要心中有祖母就行了,大姐姐说是不?”
“你——”被反将了一军,李芳华气得咬牙,转眼便眼泛泪光:“祖母……芳华愚笨,迟了一步,实在是心中不安……”
老夫人看着她,嗔怪道:“何至于一点小事便这般撒泪花,可是叫我心疼。你是个乖巧的孩子,我是知道的,你妹妹说的有理,都是姐妹,哪个行孝都是一样,你们有这份孝心我就知足了。”
李芳华脸色一变,她不知几时李昭华这小贱人竟是将老夫人伺弄的这般好了,竟是帮着她说这好话,这可是从不曾出现过的的,老夫人不是最厌恶她的么?
转而却又笑道:“妹妹可真是出息了,自小便关在院子里,却既能书会画,见识不凡,也不知这些到底是谁教会妹妹的。”
老夫人看着二人夹冰带棒的话语,却是笑道:“想不到不过月余,六丫头便能诗会画了,不错不错。”她说着意味不明的看了李昭华一眼,眼神带冰。
李昭华却淡淡笑了笑,一副赫然的模样:“说起这个,祖母,昭华要请祖母谅解——小的时候,午嬷嬷经常私下里给我带来些话本画册,偶而还会教我念些繁杂的东西。
一开始并不识字,不过是看着有些画册好看,又闲来无事,便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久而久之,也能画出个大概来,加上前些日子母亲请了夫子教授,这才——。”
她说着有些忐忑的看了她一眼,心虚道:“因午嬷嬷一再叮嘱说不许向外说,怕姨娘会不高兴,所以孙女才……孙女知错了,往后一定不敢隐瞒祖母任何事。”
老夫人神情微微放松了下来,嗔笑着道:“我不过多嘴问一句,你就回了这十句,真是不肯吃亏的丫头。你也无需多心,李家的小姐本就该是聪慧伶俐的,能得这般学识该是欢喜的事情,如何还藏着掖着了?来,快到祖母身边来。”
李昭华慢慢起了身,筹措着走到她面前,有些微微动容:“多谢祖母不怪。”
老夫人抚摸着她的头,慈祥的笑着:“傻孩子,你是李家的小姐,有这般学识,祖母开心还来不及,说什么呢。”
顿了顿,她看似不经意的道:“午嬷嬷都教了你什么?是几时教的?我竟是不知她几时去你院子教过你……”
说到这个,李昭华一双漆黑的眸子笑的欢快,眉眼弯弯:“嬷嬷教会昭华许多呢,琴棋书画,除开琴没法教,其他都大体教了点。我其他的不行,倒是画还能看着点,却是因了每日里在院子里的地上画画的缘故,因为这样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鸟雀。”
她说着见老夫人的神色微微一顿,怯怯道:“不光这样,女戒,妇容妇德也教了些的……夫子教的昭华也记着,拼命的学习呢。”
老夫人闻言神情一敛:“嬷嬷如何能懂得教你这些?”
李昭华叹息道:“这也是我曾经问过嬷嬷的话,可嬷嬷说我是李家的小姐,身份学识一定不能叫人笑话。再说姨娘的学识也是不差,我虽不能与她相比,可到底将来不能落了笑话……”
提起傅氏,老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僵,可到底虽心中不喜,李昭华却是李家皇子息。更何况上次进宫一事表现出了大智慧,救她救李家于水火,是个聪慧的。因此并没似以往般面色阴沉,而是淡淡笑着,慈爱的抚摸着她:“难为你了。”
李鹤轩看着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李昭华,微微眯了眼眸,不过一个庶出的,这样得老夫人赏识,却是太过了。
庶女么,不就应该安安静静的躲在角落里,乖顺乖巧的生活着,可既然李昭华不知轻重,生出不应该有的心思来,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他看了看李芳华,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微微笑道:“大哥许久未见着你了,心中想念,陪我出去走走吧。”
几人离开,老夫人看着李昭华带来的糕点许久,莫名的叹息一声,轻轻的捻起一块再次放在嘴里,边吃边点头:“香满楼的厨子这些时日见长进了,确实不错,你也尝尝。”
冯嬷嬷听风辨意,知晓老夫人心中对李昭华已经不如以往般不喜,心中微微掠过一丝什么,却是笑着道:“说起来这六小姐也是真孝顺,出门在外却不忘老夫人胃口不好,特特带了这消食的糕点来,当真是心中纯孝。”
“嗯,”老夫人露出笑容,眼里闪着笑意:“难为这丫头了,是个心善的。”
这就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里了,冯嬷嬷笑道:“是,老夫人心肠慈悲,六小姐这是生了大福。也是个孝顺的,如此惦记着老夫人的身子,实属难得。”
老夫人点点头:“是啊,这丫头是真的一心为我,瞧得出她的心思全在我的身上了。”
冯嬷嬷笑道:“这也得亏得老夫人福泽,这些日子以来啊,老奴倒是瞧出来了,这六小姐真是个纯孝的,往日里,大小姐从不曾这般早早过来请安,便连老夫人令她抄写佛经都不过是做做样子。
可是六小姐去是不同,身子尚未好全便每日里早早的前来陪着老夫人,服侍老夫人洗漱用饭便也罢了,竟还陪着老夫人陪坐念经,这么小的年纪便能这般沉下心来,当真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