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过了下班的时间了。王春元背着小包,打着手机,出了清泉乡政府办公大楼。
“童真,在高山还是在市区……咱们见个面吧。”
“春元,听你的声音有些激动呀……出什么事了,不会又高升了吧。”
“别开玩笑了,我刚到这里,怎么会高升呢……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情,挺意外……”
“什么事呀……”
“还是见面再说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那好吧,这几天在党校也悟出了许多道理,也想找人聊聊,我在家呢,你过来吧。”
“嗯,好,一会见。”
挂了电话又接着拨了号。“赵辉,晚上老书记安排你,陪新加坡的客人就餐吗。”
“噢,王镇长,刚刚说安排完…”
“嗯,那好吧,我有点事去市里找童乡长,明天一早你来接我吧。”
“好的,如果这里结束时间早,我就一会过去……”
“随你吧。”
“哎,王镇长,你现在怎么去市里…不行,我安排人把汽车给你送去吧。”
“不用了,别麻烦了,你接送客人还要用车…那就这样吧。”
王春元挂了电话,就出了政府大院……
政府大院门东旁停着一些摩托车、三轮摩托车,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打着扑克牌,还有几人站在一边观看着。门西边则三两的停着三四辆面包车和一辆普通国产汽车,还有一辆较好一点的国产汽车。这些车停在一块是碰碰运气,搞出租的。这边停汽车的地方倒是没有人,而且车里也没有驾驶员。
王春元出了大院,东西瞧了瞧,走近了那辆算是较好的国产汽车。
“这是谁的车呀,师傅。”
门东打扑克的人们听到声音,几乎都抬头看了看,只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是我的,怎么用车,去哪?”
王春元看了看这人,说:“送我去市中区吧!”
司机刚打开出门,一听却愣了一下,很意外的说:“去市里?!这么远呀,这天都快黑了……您真要去嘛。”司机仔细的看着王春元,似乎认识她又似乎不敢确定。
王春元有些诧异,看了看司机,说:“怎么,不能去吗。”
“不不不,能去,能去…”司机象个直率的人,似乎有话不吐不快的又说:“我买这个车一年多了,头一回跑这么远的路……请上车吧。”
司机说着打开了后门,请王春元上了车,又关上车门。司机象似有心事的在驾驶门前停了下,看了眼那边打扑克牌的人,见大家正看着他,似乎羡慕他有了生意,又似乎大家再向他寻问,那个人是不是乡里的一把手?他向大家举了下手,上了车。
司机上了车,坐好,回头看了看王春元,说:“请你坐好。”
“嗯,好,开车吧。”
司机发动了车子,又从后镜看了看王春元,问:“您是我们的书记、乡长吧?”
王春元似乎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没好好的看看清泉的景象,正向窗外看得用心,听到问声,愣了下,说:“哦……你认得我。”
“我天天在政府门前跑出租……差不多吧。”
“你们跑出租,一个月能挣到多少钱啊……”王春元很认真的问。
“原先是纯粹的浪费时间,一个月顶多能有个五七百元的收入,自从童乡长把江南金业集团的人招来搞旅游,加上修北山的路,生意那是比以前要好多了,有时能有接近两千的收入吧,他们的面包车可能多一点,在大家眼里,都觉得面包车便宜,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价格,除了大日子。”
王春元点了点头,说:“是呀……钱活动不起来,一切都活动不起来。”
“乡长…”司机疑惑的又看了看王春元,似乎在想话该不该说,他看了眼乡长,见她不象不讲理的人,大了胆子的说:“真是想不到您能坐我的车。”
“为什么不能坐你的车呢…”
“现在,政府官员和广大群众的关系,太远了,太现实了……”
王春元笑了笑,说:“师傅,太远了,这个好明白,为什么要说太现实了呢?”
司机又看了看她,想了下,说:“现在政府官员,对待人们群众的一些事,首先想到的是,他不是人民的公仆,不是在为人民服务,而是他有多少能力,能量,能调动多少的资源,甚至也可以说,自己能有多高的地位,有多少人围着他转……还有些领导和黑社会的人混在一起,整天的称兄道弟,这里面就说,一个政府官员你能和黑社会的人混在一起嘛!你是干什么他是干什么!甚至还有些企业的干部,也是如此……黑社会的人对你另眼相看,并不是因为你个人的什么人格了,魅力了,品德了……而是实实在在的为了你手中的权力,实实在在的为了他们自己的如意算盘……党和国家赋予了这些官员权力,他们就是这样在工作……他们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有多能耐……这样的官员,必须要完全清理干净,不然,人们别想过上好日子,哪怕人均GDP达到两万美元也白搭……就象水泥厂的李锋,中学校长闫礼……”
王春元忧愁的思索着,说:“这些问题的确是听到一些……”
“现在大家一提到童真乡长,无不赞不绝口,亲切有加,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打击掉了这三大黑恶势力……有一位领导讲的很好啊,抗日战争时期,老百姓最痛恨汉奸,今天老百姓最痛恨贪官污吏,最讨厌庸官,不干一点点实事,要我说,老百姓也最痛恨黑社会组织的人,特别是与官员勾结一起的黑社会……在清泉乡,发展经济与打击这三大黑恶势力同等重要,甚至在老百姓眼里,要比发展经济更为重要!更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