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柳云凡立刻支起了身子,干笑了两声,将嘴角的胡须不同声色的又按了按。
“那个,两位小哥,我怎么是鬼鬼祟祟呢?我这可是光明正大呀!”
说着,她忽然从腰间掏出了两颗银子,往前面一递。
“两位大爷,这是我孝敬两位的。我在里面约了朋友,想给他个惊喜,所以才小心翼翼的走,麻烦两位不要声张好不好?我是来这里照顾贵宝地生意的,绝对不是来捣乱的。鲺”
柳云凡好说歹说,那俩拿棍子的人才对视了一眼,接着又盯着柳云凡看了好久。
她一直笑着,时不时的还从眸子里露出点儿惊恐的神色囡。
那样子,丝毫没有任何让人需要戒备的地方。
胭脂坊中突然多了两个拿棍子的人,说起来还要拜柳云凡所赐。
当初她为了给太子殿下找女人,结果将那个心怀不轨的倪裳给找回去了,还差点儿让她给伤了。
后来柳云凡气不过,便回来找算老鸨算账。
那时候,不仅抢了她的金子,还抢了她不少的钱,以至于老鸨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迎客人。
再后来,老鸨忌惮柳云凡这样的人再来。
就想了一个方法,雇了两个身手不凡的人专门在门口这儿看着。
若是遇到闹事的人或是看着心怀叵测的人,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将人给赶出去。
这两人安排上这么些日子,确实处理过几件喝醉后闹事的人,并且处理的都还不错。
老鸨这才换上了昔日的笑颜。
今日柳云凡又倒霉了,鬼鬼祟祟的模样就给眼尖的两人看了出来。
不过还好她装的够谄媚,拿出的银子足够分量。
于是那两位觉得,她这副模样,就算是给她是个胆子,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也便想着得过且过吧。
“呵呵……两位爷,您看——”
柳云凡笑眯眯的欲言又止。
那两个拿棍子的人又对视点点头,这才接过了银子。
“好了,那你进去吧!”
“嗷嗷,那就谢谢两位爷了!”
柳云凡抱着拳头,深深地鞠了一个送别尸体的躬,转身后麻溜的就上了楼。
她害怕,上去晚了,就看不到自己那个神神秘秘的爹爹究竟住哪间房,那么自己的计划也便无法实行。
刚拐进门口,正看到老鸨从右面走廊一个雅间中走出来。
她迈着猫步,摇着大红的手绢,花枝招展的走着,脸上那笑的叫一个灿烂!
苍老的脸上那褶子都是一览无余,混着胭脂水粉,活脱脱像是铺着彩色土壤的沟沟壑壑。
柳云凡悄然躲开,盯着老鸨背影消失,她才咕哝了一句“背影杀手”,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老鸨从中间的雅间中出来,那就说明她爹爹就在那间房中密谋着什么。
所以,她就打算去了紧挨着那雅间的左边一个房间。
柳云凡这场跟踪的戏码,是不久前刚开始的。
今日从尘夫子那里回到家,到了傍晚时分,她居然又看到自己的爹爹神神秘秘的进了书房。
处于那份长久以来的好奇心,她就蹑手蹑脚的再次靠近了书房。
这一次,她是全部屏住了呼吸,还没考进窗户,便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不可以再像上次那般出现差池。
“我多想再见你一面!”
里面,她听到了柳贺忧郁的声音。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的话,当年,我一定不会那么做的吧!我见到了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我知道,你一定不屑于介意我去找她……”
话闭,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侯爷走出来,柳云凡也缓缓地探出头来。
柳贺说,居然出现了一个跟大夫人长得很像的人。
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必须要去跟踪看看,这是一个求解真相的极好的机会。
她曾听过不少侯爷与书房的传言,就一直好奇传说中侯爷书房中的大夫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可是碍于没有机会进书房,这件事情的画面感也一直定格传言中。
既然没有办法进书房,她便想过通过跟踪侯爷,掌握他的行踪,看看能不能把握一些有用的信息。
从前,她一直不敢做跟踪柳贺的事情,就是害怕自己脚步太重被他发现。
就说上次她偷偷在书房门外偷听,结果不小心被他给发现了。
幸好那个疯太子那么巧合的从屋顶上掉下来救了她一命。
有那次的悲惨教训,她就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柳云凡觉得自己会轻功了,再加上丹药的神奇效果,差不多可以尝试一下。
按理说,
跟踪自己的爹爹来这种地方固然不好。
可是,她这次很确定,她一定会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
因为柳贺这次明显是冲着那个跟大夫人长得很像的人来的。
用柳云凡那超级丰富的想象力以及事事阴谋论的观点来描述,那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点,那个长得很像大夫人的女子,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第二点,那个女子或许就是大夫人,她回到这里,也许是找柳贺再续前缘;也许是为了某种报复。
不过,到底是哪种,那得需要她进一步做调查了。
柳云凡推开雅间旁边的门。
赫然看见里面桌旁有两个男女,女的坐在男的腿上,手中端着酒杯,正娇滴滴的***的喂他。
听到门声的一刻,他们赶忙扭头。
看到满嘴胡须、凶神恶煞的柳云凡时,吓得立刻跳了起来。
柳云凡肯定不会让他们吵吵着打草惊蛇,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
“啪啪!”
一手一个,将他们砍晕在地上。
接着,将他们费力的拖上了床,收拾了一下现场。
她缓缓地走到窗户边上,将身子挂在上面,身体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伸着耳朵静静的听着雅间中的动静。
她这个位置,因为离着窗户近,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房中的谈话动静的。
但此刻,雅间中并没有说话声,而是缓缓地流淌出优美的琴声。
悠扬而又妙曼,舒适又恬静。
如流淌的河水,带着一股诱人的清凉,又带着缠绵的深情。
柳贺坐在桌子前面,正端着一杯茶水细细的品着。
而他面前一步之远的凳子上,正坐着一个抚琴的白衣女子。
她脸上蒙着面纱,只能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清丽的眸子,以及那被鼻梁高高撑起的凹凸的面纱。
女子的双手,纤细又狭长,缓缓地拨动着琴弦,指尖流沙,和谐又动听。
柳贺静静的听着,最后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头始终在一下一下的点着,似乎是在配合着打着拍子。
又弹奏良久,柳贺一摆手,女子手中的琴顿时停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柳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
“愁儿。”
女子抱着琴起身,缓缓地开口。
“我明日为你赎身,收你做我的第四房太太……”
听闻这话,柳云凡差点儿一个跟头从窗户上栽下去。
感情,他这个爹爹今天神神秘秘的跑来找这个像极了大夫人的、名唤“愁儿”的女子,居然是为了给她赎身,还要做第四房太太。
看来,他这个爹爹这是要给她再生个弟弟妹妹的节奏啊!
她忽然想明白了。
柳贺这么多年来,一直流连胭脂坊,原来是为了等一个长得像大夫人的女子。
那么,他要做的这件事情,究竟与她柳云凡又有什么关系?
貌似,她还是想不明白!
是不是,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呢?
柳云凡忽然记起,凤长欢曾经说过,他跟柳贺是熟人。
当时听他的口气,好像两人是仇人,要不然,他为何说出“要尝尝柳贺女儿们的滋味”的话?
凤长欢还说,要想要知道他是谁,需要将《凤凰引》研究透了。
同样的,她的爹爹柳贺也与《凤凰引》有关系。
看来,《凤凰引》就是她弄清楚柳贺对她这个女儿态度变化的另一条线索。
可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又该如何探求?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敲门声,是老鸨来询问客人的需要。
柳云凡有些庆幸,还好方才收拾好了现场。
若是方才只将两人的身体放在地上,老鸨要是进来的话,势必会发现异常,一定就会惊动所有人,那么也一定惊动他那个爹爹。
被他发现的话,可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现在不用怕了,至少在那两个那女醒来之前,别人是不会发现异常的。
“爷,您还有需要吗?”
没有听到回音,老鸨又询问了一句。
柳云凡赶忙撒开扒住窗户的手,将身子往前飘了过去。
接着她又将手把在了另一间房的窗户上。
本来柳云凡想着借此处支撑一下,然后聚力找个隐秘的地方跳下去。
忽然听到房中传来娇滴滴的熟悉的声因道:“世子爷,真没有想到,从上次我落水之后,到今天才见到您呢!人家,真是想死世子爷了!”
呀!竟然是柳云凤!
柳云凡一惊。
柳云凤跟世子爷
居然会来到这胭脂坊中幽会。
她一直知道,柳云凤觊觎世子妃的位置。
看来,今天似乎是要跟世子爷提前洞房花烛了。
柳云凡冷笑了一声,她这个二姐,也真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这么个地方就把自己残败的身子交出去。
“真是该死!”
东方俊逸低声骂了一句。
“我本来回去找人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柳云凡,可是父王手下的那个无上老君居然阻止本世子,还将本世子软禁了起来。直到这两日父王临近出关,他才肯将我放出来。不过,还好本世子今日刚出来,就碰上了你这个妙人儿!今天晚上,我们可要好好享受人生的乐趣——”
“讨厌!”
柳云凤娇滴滴的声音硬是让柳云凡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恶心,太恶心了!
这对狗男女,真是恶心!
“世子爷,今天晚上,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谁都不会打搅我们。今晚,我就是世子爷的人,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柳云凡打着寒战,忽然又想起那晚凤长欢跟柳云婷在她面前弄的那一出。
紧接着,她又是一阵恶寒,就赶紧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她扒住窗户的手臂刚想动,不料鼻尖忽然划过一阵淡淡的清香。
接着是一个低低的戏谑的声音道:“芙蓉账内龙凤戏,鸳鸯枕上耳鬓磨。凡宝宝,真没有看出来,你居然爱偷听这个啊!”
下一刻,她的身后,紫衣人温润如玉,像是一片鹅毛一般飘落下来。
四周的温度,因为他的出现骤然飙升。
“腾!”
柳云凡的脸登时就烧着了。
居然在这种地方碰上这只狐狸,她果真是阴沟里翻船——倒霉啊!
什么“芙蓉账内龙凤戏,鸳鸯枕上耳鬓磨。”
这只臭狐狸,就爱瞎说!
她柳云凡才没有这么腐,她来这里,才不是为了看这些恶心的东西。
还未等她开口,东方弗离已经悄然揽住她的腰身。
一个旋身,如翩然蝶飞,飘向了几步之外一棵高大的树木。
飘飞之间,淡淡的属于干枯叶片的气息冲进了柳云凡的鼻尖。
不自觉的,她将鼻子扭向了东方弗离——
还是他身上的味道好闻。
眼睛一瞥,看到他要降落,而且还是落在树上,柳云凡一下就惊讶了。
可是下一刻,她的惊讶就唐突的定在了脸上。
因为,东方弗离坐下的瞬间,也让柳云凡坐在了他的身边。
像是害怕她掉下去,他的手始终轻轻的揽住她的身子。
触及到树干硬硬的地方,柳云凡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收回了僵硬的表情。
方才她真是害怕,这只臭不要脸的大狐狸又像当日夜探摄政王府那样,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那晚的记忆,可是清晰着呢!
她柳云凡被这臭狐狸耍弄的好惨!
若方才他再抱着她坐,那么,她的脸一定得继续充血、充血、再充血,最后炸开,鲜血喷涌……
“喂!臭狐狸,你说什么呢!不准侮辱我的人格,我是来办正事的!”
想到方才他开口说的那句话,柳云凡不悦的打了他的胸膛一下,小声嗔怪了一句。
这臭狐狸,居然敢这么污蔑她柳云凡,她可是个正经人呢!
她一个正经人怎么会喜欢欣赏那种东西?
“喔!正事吗?”
东方弗离眼角的笑意忽然更深了,就算是在昏暗的夜里,那眸子里闪亮的柔光依旧清晰可见。
他望着着柳云凡,嘴角也忽然弯了起来,悬挂出了一轮明锐清理的上弦月。
笑了半晌,东方弗离靠近她的耳畔,低声又道:“凡宝宝,你跟着一个大男人来胭脂坊来办正事,是不是有点儿——”
“喂!那你一个大男人来干什么?”
柳云凡没好气的打断了他,接着将脑袋往外拧了拧。
这狐狸的身上的温度与清香,实在是令她胆怯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啊!
“喔!是这样的。”
东方弗离无辜的挑眉,忽然又无声的笑着揽住了她往外撤出的身子。
“我是跟着你来的。我想看看,凡宝宝你究竟想要玩儿哪出!顺道看看,有没有本公子需要帮忙的地方,本公子十分乐意效劳!”
东方弗离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让对面女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你——我——”
柳云凡抖擞着身子张口结舌。
老实说,他这副欠扁的表情,真的是让她想扁又不舍得扁。
她居然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只狐狸给跟踪了。
臭狐狸,总是这么咄咄逼人,让她一句反驳的话都答不出来。
方才,他居然用那种调笑的声音问她,还有没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有才——等等!
那个“怪”还没有出口,柳云凡忽然怔住。
谁说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眼下,就有一个大忙需要他帮呢!
就是方才那一瞬间,柳云凡想到自己此次来的正事儿,又联想到此次的正事儿跟那个神秘的《凤凰引》有关。
如今这只在传说中无所不知的狐狸就在眼前,她是不是该好好把握机会?
柳云凡忽然就兴奋了。
下一秒,她激动的抓住东方弗离的手问道:“狐狸,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认认真真回答我!”
东方弗离低头,看看她紧抓着他的手,嘴角一勾声音更温柔道:“凡宝宝,本公子不是说了,很乐意效劳!”
柳云凡一阵恶寒,这只狐狸,有时候就是说话这么恶心。
她耸耸肩,问:“你可知道《凤凰引》是个什么东西?貌似,它在风啸辰渊大陆中是个很神秘的东西。”
“嗯?《凤凰引》?”
东方弗离忽然一怔,接着笑道:“传言说,《凤凰引》,引凤凰。双入对,双宿飞。除去百病,足百欲,比神功,揽天下。无所求,无所欲。阴阳合,刚柔谐。长生矣,众人求。求不得,枉此生。”
“这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一脸的茫然。
这狐狸一出口就整的这么文绉绉的,真是弄得她有点儿头大。
“意思就是,它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得到!如果得不到,这辈子就白活了!”
“咚!”
柳云凡的大脑被砸了一下,接着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
她当然知道它是个好东西。
这只臭狐狸,这段解释的话,说了等于白说。
方才他说的那些在她的智商下理解不了话,也一样是白说。
她刚要继续询问,想请他详细解答,东方弗离又道:“其实,这《凤凰引》我也没有见过,不知道它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若是让我猜测,它应该是本技艺秘籍吧,但是与众不同却是真的。”
技艺秘籍?还是猜测!
柳云凡撇嘴,道:“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凡宝宝,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那般厉害的人物?”
东方弗离忽然饶有兴趣的凑近她,“不过,我可能让你失望了!眼下,我就有一个非常疑惑的问题,还想请教你一下呢!”
“什么?”
柳云凡扭头,一脸茫然。
但是触及他灼灼目光的时候,她又马上别扭的将脑袋拧过来。
“噗!”
东方弗离笑出了声,那骤然间散出的不一般的气质,愣是让柳云凡的心也跟着娇羞的抖了抖。
“本公子想问问,凡宝宝你究竟对本公子是什么心思?”
听闻这个,柳云凡一下就将自己的腰杆儿给弹起来了——
她这是心虚的伪装。
这个问题,她绝对是要拒绝回答的!
还是因为她的那份高傲——若是说喜欢他,觉得直白的没面子;若说不喜欢,那是自欺欺人,又心有不甘。
所以,还是不回答!坚决不回答!
柳云凡觉得,此刻,很有必要逃离!
反正今天她跟踪侯爷似乎没有什么收获,除了知道自己马上要有个四姨娘之外,根本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现在某只狐狸来了,那事情的进展就更不能指望了。
此刻,逃、逃、逃……
柳云凡又想错了!也想的太美了!
遇到狐狸,她还能走吗?
今日,虽说这阴谋问题上没有进展,但是她与狐狸之间的关系上却是有很大的进展。
因为某只狐狸已经学会先斩后奏了。
还不等她开口辞行,东方弗离又忽然抱起她,穿过丛林飞上了胭脂坊最高处的屋顶。
他拉着柳云凡坐下的瞬间,却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垫子垫在她屁股底下。
下一刻,一个薄薄的被子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喂喂,狐狸,你这是做啥?”
柳云凡惊愕的望着自己身上那个暖暖的被子,这是要睡在屋顶上的节奏吗?
“凡宝宝,难得我们有时间,所以今天晚上我想找你——”
“算账?”
还未说完,柳云凡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喂,臭狐狸,我又怎么惹你了?我不记得哪里有得罪过你?”
好吧,她承认,没次见到这只狐狸,她总是有种被抽丝剥茧的恐惧感觉。
正如现在,就算是披着被子,她也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
“不是算账!”
东方弗离忽然伸手宠溺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是本公子想你了,所以今天晚上想跟你聊聊天!”
“啊呀!”柳云凡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只讨厌的狐狸又来了!又开始表白了,她真害怕自己这个软骨头到时候招架不住,弄得尊严全无就不好了。
“呵呵……”
她干笑两声,将身上的小被子拽的紧了些,“请问,狐狸公子你想要谈什么?”
“是这样的,昨天呆呆姑娘去找我,跟我聊了好多关于你的事情!”
东方弗离悠悠开口,“呆呆姑娘觉得,凡宝宝你可能得病了!”
“什么?我得病了?”
柳云凡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很正常的好吧,我怎么会得病?那只欠收拾的臭球,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它那张欠抽的嘴巴!”
那只没大没小的肉球,就会污蔑她柳云凡。
“凡宝宝,你不要急着惩罚嘛!”
东方弗离不赞同的摇头,“我倒是觉得,呆呆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凡宝宝你可能真的得了病了!”
“啥?”
柳云凡嘴角开始抽搐,满头的黑线哗哗啦啦就往下落。
这只狐狸的嘴可真是损的,不盼她点儿好,居然盼她得病。
“那你说说,我的了什么病?”她道。
“呆呆姑娘说,你得了‘相思病’。”
“啥玩意儿?”
柳云凡瞪起了眼睛!
东方弗离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继续道:“我觉得,呆呆姑娘为你诊断的这个结果非常正确!”
“相、相、相思病?”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柳云凡直接就结巴了。
“是啊!相思病!”
东方弗离重重的点头,眉眼显得十分无辜。
“呆呆姑娘说,昨天中午你回家,居然一踏进小院就抱着一棵树大喊‘狐狸,我喜欢你……’,你都把树都当本公子了,还不承认你得了相思病?”
柳云凡已经完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说出“狐狸,我喜欢你”这样表白的话呢?
她开始拼命回忆,昨天中午她干什么了呢?
奥,对了!
她喝了尘夫子的“一酌醉”,所以,喝醉酒了。
呀!
完了,她有时候超级没有酒品的。喝醉酒了,真的会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柳云凡不淡定了。
忽然又想起轻诺当初说她喝醉了酒,抱着树“胡言乱语”,照这么说来,她的胡言乱语说的就是——
天啊!
柳云凡的脸颊“腾”的一下又给红到了脖子根。
她喝醉之后,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怎么可以将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了?
如今,跟她当面跟狐狸表白有什么两样吗?
她的拽拽的、酷酷的形象啊!啊!啊!
“凡宝宝,本公子是这么想的。”
东方弗离笑眯眯开口,“既然你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要你陪伴一辈子吧!”
“我、我、我……”
柳云凡已经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
老天爷怎么这么耍她?
换做平常,她柳云凡就是打死都不会出这句话的。
可是现在……
这让她之后怎么在他面前装酷酷的、清高样子了?
……
沉静微弱的月光下,东方弗离望着她不知所措、难以置信的样子早已经忍俊不禁。
还记得昨天,呆呆姑娘在小白的带领下急匆匆的就来到了蓬莱阁。
它表情很着急,走到他脚边,抓住他的衣服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阁君主子,主子出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主子!”
乍听闻这个,他的心咯噔一下,真的跟着它就往前走了,问:“你主子究竟怎么了?”
呆呆姑娘说的十分解气,“主子她又喝醉了,现在正在家里面撒酒疯呢!你快去看看她那副恶心的样子!”
“奥?”
听闻这个他的步子停了下来,貌似,她的凡宝宝只是耍酒疯而已,没有出现什么危机。
只是,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去了,等到她醒过来,恐怕又要向上次那般娇羞腼腆了。
顾及柳云凡的面子,他还是决定不去看的好。
脚上的那黑球,还在费力的扯着他往前走。
“呆呆姑娘,你现在不应该呆
在她身旁侍候的吗?你回去就好了,为何非要拉我去看?”
“主子她撒酒疯,跟你有关!”
“奥?怎么个有关法?”
“主子她现在正抱着一棵树,说着‘狐狸,我喜欢你’呢!”
呆呆姑娘又拽了拽,“你现在快去看看,要不然晚了就看不到了。我看,主子是得了相思病了。”
东方弗离瞬间就笑了。
她的凡宝宝,以前总是这么嘴硬,如今终于说了实话了。
他蹲下身子,将呆呆姑娘的爪子拿下来,又敲敲它的脑袋道:“呆呆姑娘,我知道了!你主子现在的样子,我不用看就能够想象的出来的,谢谢你今天来告诉我!”
之后,他又用一个与呆呆姑娘袖珍躺椅配套的袖珍靠背作为回报打发走了呆呆姑娘,而自己,也做了另一番打算——
反正他们也好几天不见面了,他是应该去找他的凡宝宝约个会了。
所以他就选在了今天傍晚,偷偷去找她,结果就跟踪着她来到了这里。
现在她实实在在的在他身边,真的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喂,狐狸!这个、这个你不能当真的!”
柳云凡赖皮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那是我酒后失言嘛!”
“可是我就是当真,也接受你的表白!”
东方弗离更赖皮的回答。
“我……”
柳云凡又词穷了。
她明白了,对付赖皮的方法,就是你比他更赖皮。
可问题是,这臭狐狸就是那只最赖皮,她再也比不过他了。
柳云凡闭口,东方弗离又道:“还有,凡宝宝,本公子记得当初给过你不少定情信物——”
“喂喂!狐狸,难道你想要回去?上次不是说了吗?坚决不给!”
柳云凡反射式的就要往自己的腰间摸去,没有摸到玉佩,倒是摸到了那日夜王爷送给她的夜明珠。
她的神色有一丝异样,正好一点不落的进了东方弗离的眼中。
“自然不是!本公子是说,那天夜王爷不是送了你一颗夜明珠吗?不如你把它送给我,当做定情信物,也算是礼尚往来!”
“啊!那怎么行?”
柳云凡立刻就将腰间的夜明珠紧紧抓在了手中,“夜王爷送给我的东西,怎么可以再送给别人?”
她是这么考虑的,原本她是想赢一颗夜明珠送给狐狸,可是被千金子给扣下了,那就送不成了。
但夜王爷这一颗是点名送给她的,权当“报恩”用的,她怎么能够送人?
“不行不行!狐狸,这个不和道义!”
柳云凡果断摆摆手。
“喔!这样啊!”
东方弗离遗憾的摇头,声音一下子沉闷起来。
“那本公子好像做了一件非常不和道义的事情。”
顿了顿,又道:“我那玉佩也是别人送我的。可是我觉得它的价值远不及凡宝宝你珍贵,所以我就毫不迟疑的送给了我最珍视的人。”
东富弗离的玉佩还有武器千变幻灵玉,都是圣娘娘送给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话闭,他忽然起身,声音也变得更加忧伤,连带着空气都被他渲染上了伤心之色。
“哎!看来,凡宝宝你酒后说的话,真的是假的!既然凡宝宝对本公子这么无情,那我就算是内心又万分个不舍,恐怕也要学着放手了!现在,恐怕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哎!”
他叹着气,摇着头,转身,萧然的背影离柳云凡越来越远。
“喂喂喂,臭狐狸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怎么说走就走?”
柳云凡披着被子盯着他的背影“腾”一下就站起来了,她急急跺了一脚又道:“好嘛!好嘛!你回来,我送给你还不行嘛!”
“真的?凡宝宝?”
下一秒,她面前立刻就多了一张放大的脸颊,还是那般俊美无暇,还是那般高贵典雅。
东方弗离一脸笑意的盯着她,哪里还有方才的哀怨与忧伤?
“奥!你着臭狐狸,原来你骗我!”
柳云凡伸着一根手指头指着他,再次彻底无语。
好吧!
她承认,方才她真的以为这狐狸生气了,真的要走了,所以心里面着急了!
原来他是骗她的,他是故意逼她送他夜明珠!
“凡宝宝,你可已经答应给我了,不可以再反悔!”
东方弗离继续笑道。
“臭狐狸!阴险、奸诈!”
柳云凡嗔怪着骂了他一句,将腰间的夜明珠拿出来递给他,“那,给你!”
“嗯!这才乖嘛!”
东方弗离伸手接过来,又敲了她的脑门一下,“以后,其他男人送你的东西,不准要!就算你要了,回来也一律都得上
交!”
闻言,柳云凡真的要无语凝噎了。
这臭狐狸,真要这么霸道吗?还不许她有异性朋友了?
“臭狐狸!”
她又赌气的骂了一句,“还说是聊天,明明你又来找我算账!”
说完了,她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憋屈,超级憋屈!
“你的话,真的信不得!”
“凡宝宝,你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的话有些是能够信的!”
东方弗离也在她身边坐下,悠然一笑,“只是,能信的你不信,不能信的你全信!”
“什么?你那句话是实话?那句话可以让我相信?”
柳云凡气呼呼瞪他一眼。
这辈子遇上这只狐狸,真的是她柳云凡此生的悲哀。
在他面前,她这个一代特工究竟吃了多少次瘪了?
“就是那几句,本公子说过好多次的。本公子对凡宝宝你情深意重、深情厚谊——”
“喂喂喂,打住,打住!臭狐狸,我投降还不成吗?”
柳云凡憋屈的似乎要哭了,她装模作样的用被子擦了擦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角。
“我就知道,在外面撞见你准没有好事!哎,算了!我真心不能太计较了!”
她好像一瞬间想开了,脸上委屈的表情顿时像是演戏一般消失掉。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除了看戏就是找我算账!哎!哎!哎!”
她夸张的连连叹气,“我柳云凡此生,大抵是要过这种憋屈的日子的。”
“嗯……”
东方弗离挑眉,无辜的抱起了手臂。
“凡宝宝,你既然这么冤枉我,那我要是不找你算账好像对不起你给我下的这个定论!这样吧,那我们就算算账吧!”
“咚!”
柳云凡那双牛眼睛又滑稽的瞪起来了。
什么他不算账对不起她的话?
他今天来的目的,明明就是找他算账让她吃瘪的好吧!
好生无耻的狐狸!
“凡宝宝,我们从哪里开始算呢?”
东方弗离沉思片刻,“就从你进汉霄学府学习的时候开始算吧!”
他清了清嗓子,“本公子记得,你被那位孙夫子暗算时候,是我出手救了你一命!再然后,本公子又跟了你好久,你几次被千金子小姐追赶,本公子在场还曾经给你扫清过障碍……”
“本公子为了你的身体,专门让小白给你送药粥,可是你却在某天晚上夜不归宿,不知道去了哪里,本公子甚是担忧……”
“酒赛之后,本公子不辞辛劳的伺候了你一整晚……”
“你被千城府主开除也是本公子出面,让你重新回来……”
“……”
柳云凡已经觉得脑袋不是自己的了,嘴巴也不是自己的了。
这只臭狐狸的记性真好!
她承认这里面有好些细节她是不知道的。
就像第一天与孙夫子对打的时候,有个神秘人出手救了她,原来是这只狐狸。
就像被千金子追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他有帮忙。
就像重新上学,这个……她猜对了……
有一点很可怕,她夜不归宿居然也给他知道了?
可是他却一直记到现在跟她算账!
太不要脸了!
“凡宝宝,你看看,本公子为你做了那么多,后来想想为表示本公子的诚意,就又送了你香吻两枚!”
“啪!”
柳云凡脑子里面的一根弦断了,这狐狸什么时候送她香吻两枚?
难道是趁她醉酒,占她便宜?
她只记得,当初第一次去蓬莱阁,她给了他一个熊抱,他送他一枚香吻;再后来,他说那句“对不起”的时候,也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东方弗离许是出了她的疑惑,又笑眯眯道:“凡宝宝,你不要将本公子想成趁人之危的人。本公子不过是在你某次熟睡的时候送你的,那日恰好又将呆呆姑娘从茅房里解救出来……”
他自然还是不会说是他点了人家的睡穴的。
柳云凡瞪大了眸子,她那天睡得真是够死的,居然都没有发觉自己被偷吻了。
还不等她撒泼,对面人又道:“凡宝宝,至于你醉酒的时候……”
他好像难以启齿似的,叹气半晌,又道:“你扑过来就亲本公子也就罢了,可是你扑过来就扒本公子的衣服……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
听着听着,柳云凡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了。
她居然扒这只狐狸的衣服?
这、这、这……
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东方弗离看着她夜色中虽然模糊可也能想象出来的表情,已经快
要憋不住想要笑出来了。
看来,他编的这段扒衣服的瞎话将她的凡宝宝真的给唬住了。
那晚,柳云凡除了一会儿一趟的吵着上茅房,别的到是真没做。
所以说,某只狐狸就是这么无耻,既然是算账,他就一定要将价钱抬高一点。
东方弗离忍住笑,又道:“所以,呆呆姑娘跟我说,凡宝宝你抱着一棵树跟本公子表白,我是绝对能够想象你的样子的……”
“综合所有账目来看,你送一颗夜明珠是绝对不够还账的!本公子算算你还应该给多少钱……”
东方弗离捏着手指掐算了半晌,惊讶道:“呀!居然这么多!”
“还差多少钱还账?”
柳云凡磨磨牙,瞪了他一眼。
“还差——你以身相许!”
“噗通!”
柳云凡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下去。
她恨死自己这张贱嘴了!
问什么问?问什么问?
狐狸口中有正经话吗?
以前刚认识,他就整出一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嫁给我”;
现在,时不时的就来一句以身相许。
“凡宝宝,你要是觉得这个难办的话……”
东方弗离好像妥协了一般,“要不然,本公子就不让你还了,权当本公子做个赔本买卖好了!”
他又开始掐算了,“容本公子算算,这个买卖还得倒贴多少钱。”
半晌后,他算出来了,笑眯眯道:“凡宝宝,本公子这账目算是理清了。最后,将本公子整个人倒贴给你的话,差不多就清账了!”
“噗通!”
柳云凡这下子趔趄的更狠了。
“她以身相许”跟“他倒贴给她”,这两者有区别吗?
在这种吃瘪中挣扎了良久,柳云凡总算是将自己亢奋的情绪调整了过来。
她开始变得理智了些——在狐狸面前,她还是尽量往正事儿上靠吧!
柳云凡记得,她用“狐狸”跟“蛆”的形象画在纸上,以对话的形式问他的那个问题,他还没有回答呢!
趁着现在,她果断应该询问出答案!
要是狐狸不说,她就揍他!揍到他说为止!
想罢,柳云凡忽然拉开了身上的被子,挪了挪屁股跟东方弗离并肩坐着,将他一并包在了被子当中,神情严肃道:“东方弗离,我一直觉得两个亲密的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
这次她喊了他的名字,足以说明,她此时有多么认真,多么严肃,多么期盼他的坦诚相待。
顿了顿,柳云凡又道:“所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挣扎彷徨,让你说出‘生命的尽头’那般绝望的话?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会拖累你?”
她定定的望着他,满眼都是期盼,“东方弗离,你究竟害怕什么?我想跟你分担一切,所以,肯求你坦诚的告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