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正了正身子,走到了众姑娘的面前,“新东家正是花无柳,今日都站得有些累了,都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跟着才艺师傅学才艺呢。”也不等众姑娘的反应,王妈妈转身走至之前坐着的地方,将桌子上的薄纸拿了起来,折好放回信封里,拿着信封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留下一众姑娘在原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着王妈妈的背影,也只能作罢,纷纷都朝着各自的屋子走去,唯有木然一个人偷偷的溜到了后门处,在众人的无暇之中溜了出去。
夜似是对于黑的痴爱越来越浓重,重到月亮躲进云层之中,只露出一点点视线,偷偷的关注着黑暗中模糊而又清晰的一切。魔幻般的身影静立在‘明月天涯歌’的屋顶,他的动作轻似空气般,即使万分清醒的常人也无法察觉他的任何,更何况是已经让瞌睡虫灌得酩酊大醉的守卫们,最后一个壮汉守卫用努力睁开的缝隙看了看已倒在一旁彻底昏睡过去的同伴,又向着四周瞄了好几眼,用力的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衫,闭着眼睛走到门口,用触觉再次检查了下上了阀的木门,确认门上的木阀安静规整的在它该呆的地方,而后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轻车熟路的回到了他的小伙伴儿身旁,靠着他的小伙伴儿追随着他的梦乡而去了,或许那里有他所期待的,或渴望的,他嘴角那一抹慢慢晕开了的笑意似是即将绽放的花朵,幸福而又充满魔力。
屋顶的黑影口中轻数着:“3,2,1…”,而后向着‘明月天涯歌’二楼某个特定的方向而去。只是不巧的是,他刚站稳步子,屋子的灯光似是受到了感应一般突然被点亮了。灯光被点亮的瞬间,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杀猪般的嚎叫声……哦,不对!确切的应该说是尖叫声。‘明月天涯歌’方圆百里,原本的漆黑安静在这一杀猪般的尖叫声中灯火通明,变得嘈杂。人们纷纷穿上鞋子奔向院子,奔向门口,只为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明月天涯歌’二楼,花无柳的房间里,夜清绝慵懒的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而后慢步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他的正对面是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的王妈妈,一只手提着灯,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她的身后是一众衣冠不整的姑娘们也似被瞬间点了穴一般,保持着一个动作。
夜清绝用手轻敲了三下桌子,实木制的桌子用低沉的呼唤声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呼唤到了现实中。
闻讯而来的姑娘们在看清眼前夜闯‘明月天涯歌’的人竟是夜清绝时,各个都惊慌失措,想要找自己身边的丫鬟为自己整理整理衣衫,左跌右撞后,才发现自己身边都是同自己一样狼狈的人,遂收起了找丫鬟帮自己收拾的念头,纷纷自己动手收拾,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妈妈则大张着的嘴巴没了声响,待看清来人是夜清绝后,她的心中长长呼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是正常反应,王妈妈快速的收起了自己的惊讶,用平常见到夜清绝的语气态度,十分客气从容的问道:“不知夜公子这么晚大驾光临‘明月天涯歌’,有何贵干?”似乎刚刚用尖叫声吵醒方圆百里睡梦人的不是她。
这王妈妈的快速转化能力有些像是先前排练好的,若不是夜清绝功力上乘,听出了王妈妈语气中夹杂着的那一丝轻微的颤音,他必然会认为今晚要上演请君入瓮的主角会是王妈妈。人都愿意用自己的资历和能力去判断周围的人和事,那些读心人往往便利用这些人所骄傲的认知将他们牵进谎言的局。王妈妈看夜清绝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她的眉梢带着一丝丝喜意,只不过专注于其它的夜清绝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到王妈妈的反应。
在查看了许久的夜清绝,终于想起来了王妈妈的问题,毫不吝啬的回了王妈妈俩字:“梦游。”
伸长了脖子等待答案的王妈妈和一众姑娘,被夜清绝的这大方的俩字囧得差点集体倒地。在众人还在消化夜清绝的话语时,夜清绝又如同一个鬼魅之影消失了。没了主角的戏,在三两句随意的嘱咐中就散了。
锦蓝看着自家主子不紧不慢的脱着身上的夜行衣,他心中那个急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先说了再慢慢脱不行吗?
夜清绝见锦蓝那猴急的样子,心中不自觉的泛起了酸意,索性脱了一半的夜行衣又穿上了,然后径直的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看到夜清绝这般模样,锦蓝不用脑子也知道,自家主子这是不想让他知道,所以,锦蓝就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蔫蔫儿的离开了,等了半天啥信儿都没等出来,锦蓝心中苦啊:说好的我不用去也会告诉我什么情况呢?早知道主子不讲信用,我就自己偷偷跟去了…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锦蓝这一宿都被今夜‘明月天涯歌’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困扰。
如此深的夜,锦蓝离开后,夜清绝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外面更是死一般的寂静。他放下手中的书,从袖中拿出了一条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两竖行字,“今夜子时,献上花无柳的命一条。”连个署名都没有,字迹更是故意写得歪歪斜斜,像是惯用右手的人用左手握笔写出来的。望着纸条上的字,夜清绝出了神,他不知道他会如此担心一个戏子的生命安全,在傍晚收到这张纸条时,他只是觉得自己心口一痛,有些人陪伴了你整个少年时代、青春时代,却无法成为你的良人。或许良人与时间的早晚无关,她出现了,哪怕只是人群中的一次回眸,必是让人念念不忘的,而花无柳就是他夜清绝的良人。
不论夜清绝的脑海里出现王妈妈用如何坚定不移的语气和神态告诉他,花无柳不在‘明月天涯歌’,他怎么都觉得不放心,遂才有了刚刚那幅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