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炙国、徽戌城、月寓
君君气喘吁吁地沿着塔楼的旋转石阶梯往上跑,她一步跨两格,披肩的头发不停地拍打着上衣的领子。
月皇城堡内的这座塔楼很高,是以前的钟塔改建而成的,因为林沉远有段时间迷上了观星。
此时的塔楼顶端的占星台上,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淡藏青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显得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彩珊瑚簪,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指尖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背影犹如女神降临。她的侧脸有着倾城之貌,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一丝韵红,感觉能拧出水来。
“小姐,浦阳城来的鸽信。”君君跑到她的身后,一手按着胸口喘气,一手将一小卷纸片递给她。
女人本在仰望星空,听到女仆的声音,她接过鸽信,用纤细的手指慢慢揭开卷纸外的月皇封印,打开后借着月光看了一眼。
沉默了很久,她再次抬头看着蔚蓝色的星空,手指一松,那卷小纸犹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慢慢地旋转着向塔楼下飘去。
她的红唇一动,精致的脸庞,显得格外迷人。
“无名。”女人自言自语,“为何你如野草般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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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炙国、北都、王宫
荀芷像捏筷子一般地捏着一支鹅毛笔,在羊皮纸上来来回回地画着什么,一旁靠窗坐着的莫幽正端着一杯甜酒,望着外面。
雨不大,洒在地上都不见声音,莫幽觉得这不像是在下雨,倒是像在下雾。
眼前的皇城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往远处看去,所有东西似乎都只剩下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轮廊。
荀芷拿起羊皮纸,自我行赏了一会,然后朝着莫幽晃了晃。
“你看。”他对着莫幽指了指自己的杰作,“这是两个木盒子。”
纸上画着一个小木盒子,外面套着一个大木箱子,小木盒子旁边画着一个小香炉和一个小袋子,里面则画着一只斑纹小猫。
“小盒子里我装了一只猫,然后用木板条钉死,透气、但是你看不到猫,大盒子里我放了一个圣蛊炉和用麻布袋包裹着的幻冰,然后把小盒子也装进去。”
年轻的王用微红的双眸看着津津乐道的未来大首相。
“这个圣蛊炉在半个时辰之内有一半的可能会自己触发蛊术并发热,这样的话将使旁边的那袋幻冰慢慢化成气,从而充满整个大盒子,毒死小盒子里面的猫。”
莫幽骤起眉头,不解地问道:“然后呢?”
“因为你看不见小盒子里的猫,你也看不到袋子里的幻冰是什么样,隔着大盒子你也不会感受到圣蛊炉的热气,所以不打开小盒子,你没法知道猫的死活,它可能死了,也可能活着。”
莫幽觉得有点意思,他伸过脖子仔细看着荀芷手中的画。
“但是半个时辰之后,你拆掉小盒子的木板条、打开布袋子,你只能看见空袋子和死猫或者是幻冰和活猫。”
“那这有什么意义?”年轻的王显然没有明白荀芷的意思。
“意义在于你我在箱子外,只有打开盒子才能决定猫的死活,而其实它的死活是由圣蛊炉决定的,与我们完全没有关系。”
荀芷嘴角上扬停了一停,用鹅毛笔在纸上比划,接着说:“我现在造了这个盒子,把连无名、井博义、杨仁、信道、周平、陆谦、无道刹那这七只小猫放了进去,他们的生死却并非由我们决定,而是命运。”
荀芷看着王,想让他领悟一下他说的意思。
“但箱子外的我们却仍有可能迫使命运对他们做出选择。”莫幽看着他展示的纸张说出的这句话让荀芷大为吃惊,他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年纪尚比他小的国王,嘴巴都合不拢了。
是啊!我们打开盒子不就是在迫使命运对他们做出选择吗!?
“连无名在最后一刻逃出了箱子。”荀芷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我放了一卷空的鸽信去浦阳城,召回我们的人。亚术士会还没有给我音信,所以井博义的盒子还没有打开。杨仁和小和尚已经是死猫,周平的时辰也快到了,至于陆谦,他的富商老爸用所有东西和我们交换了日后在各地行商的优先权,而无道刹那,他不愿进小盒子,反而成为了我们的宠物。”
莫幽右手摇晃着酒杯,静静地听着,红色的液体中倒映着他的脸,“不管你怎么玩你的盒子,我只要拿回我需要的东西,整天被大祭司和大僧官看着,真是烦人。”
荀芷坏笑着,他卷起手中的羊皮纸,对年轻的王说道:“只要你让我进大图书馆,我一定帮你取回东西。”
“你就是个痴,和以前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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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