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1)

亲生母亲因犯杀戮罪被囚禁地狱受十年剜心,顾岩心疼的无以复加,母亲罪无可恕,作为儿子无话可说,只是亲眼看着母亲受罚,却又无能为力,简直犹如他自己在被剜心一般。

顾岩的悲痛,崔震山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劝解,世间之事,大多都是如此,等顾岩见得多了,也许就会平和许多。

地府里日夜转换,外面又是黑漆漆一片,那盏被崔震山升起的灯笼又亮了,圆圆的灯笼像轮月亮一样,母亲在受罪,顾岩无法若无其事的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在司里待不下去,于是手里挑起一盏灯笼,准备出去。

“你到哪里去?”崔震山在背后喊住他。

顾岩停了下来,他望着崔震山,眉宇间一片悲痛,过了许久,才说道:“我……我想去看看我娘。”

崔震山没有说话那顾岩望着他,恳求道:“她是我娘,我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她受的罪,能叫我这做儿子的替她受过吗?”

片刻之后,崔震山望着他,沉声说道:“顾岩,你要记住,你是地府里的判官,自她入地府开始,便已不是你的母亲了。”

提起母亲,顾岩心头一酸,他娘生他的时候已近四十岁,不管她做了怎样的错事,在他心里,她仍是那个慈祥温和的母亲,但现在她死了,还当着自己的面被审判,顾岩做不了这个大义凛然的判官,他低声说道:“她十月怀胎生下我,我又怎能把她割舍开来!”

即便现在顾岩是一个鬼,但人性的复杂还是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多愁善感,优柔寡断,又心怀仁慈,这些崔震山是早已知晓的,他走下台阶,慢慢踱步到顾岩的面前,最后在离他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目光如矩,看得顾岩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顾岩张了张嘴,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我,我也许真的不能做一个好判官。”

崔震山沉默了半晌,最后直视着他,说道:“也许你真的做不好一个判官,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十年的时间来教习你!”

说完这些话之后话,崔震山对顾岩说道:“若是你不怕自己看了母亲受刑的样子更难受,那就去罢。”

顾岩木呆呆的点了两下头,最后提着灯笼出了‘生死司’。

顾岩挑着灯笼往地狱而去,他娘此刻正在第七层地狱,顾岩进入到第七层地狱时,一路所经之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地狱的惨象顾岩早前已是见过的,顾岩目不斜视直接进入牢狱之中,即刻有个红头鬼差过来了,那红头鬼差上下打量他一下,问道:“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地狱?”

顾岩说道:“我是地府‘生死司’实习判官顾岩,是来探望今日收监的青山县顾秦氏!”

鬼差先前已听说过地府‘生死司’有一名实习判官,他没有再盘查,而是点了点头,便放他进来了。顾岩心里舒了一口气,冲那鬼差道了一声谢,便进入牢狱内,只是刚踏进去,一股森森阴气扑面而来,万鬼齐齐嚎哭的声音凄厉恐怖,这声音从四面八方将顾岩包围住,顾岩只觉得头昏目眩,简直无法自己。

“往这边来吧!”鬼差带着顾岩往里走去,顾岩定了定心神,跟着往里面去了。

转过一道石壁,顾岩鼻间的血气更浓,他抬头一看,只见一间刑场内,有数不清的鬼犯正在被剜心,那哭嚎声直刺顾岩脑仁,鬼差抬手一指,对顾岩说道:“那便是今日新来的顾秦氏了!”

顾岩看过去,只见他娘被铁索捆于一张石床上,石床一左一右有两个拿着剜刀与铁勾的鬼差,其中一个鬼差用铁勾探入她娘的胸腔中,不一时,便勾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顾岩亲眼见了此情此景,再也忍受不住,他跳下刑场,几步奔到那张石床前,喊道:“娘!”

那两个用刑的小鬼俱是一楞,转头望着领他进来的那红头鬼差,鬼差对他俩挥了一下手,小鬼便退到一旁。

顾秦氏所受剜心日夜不得间断,直至刑期结束,顾岩看到他娘浑身血淋淋的,顿时泪如泉涌,哭着说道:“娘,孩儿没用,恨不得代你受过才是!”

那顾秦氏被刑罚折磨得失去神智,她已顾不得这来者究竟是不是她的儿子,嘴里哀嚎道:“救我,救我啊……”

“娘!”顾岩握紧他娘的手,不知要如何才能让他娘的痛苦减轻一些。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救救我啊!”

顾岩哭道:“娘,孩儿不孝!”

母子两人哭成一团,只是不到片刻,那用刑的小鬼上前来劝顾岩,他们说道:“顾大人,还请你离开,我等要行刑了!”

顾岩两眼望着受罪的母亲不肯离去,直至被两个小鬼架着离开刑场,红头鬼差对他邓道:“世间事皆是如此,你再多哭无用,做了一分恶事,就该受一分刑罚,顾大人,你还是请回罢!”

顾岩被请出第七层地狱,他连灯笼都没点,失魂落魄的走在黑漆漆的夜里。

不知过了多久,顾岩回到‘生死司’,整个司里静悄悄的,崔震山大概早已歇下,顾岩头顶的那盏灯笼依旧亮着,他坐在廊下,满脸泪水的望着树梢上那盏明亮的亮光。

自顾秦氏入地狱受刑以来,顾岩变得沉默许多,想到受罚的母亲,顾岩几乎夜不能寐,他跟他娘一起活在痛苦之中。而面对这样的顾岩,崔震山也无计可使,以往他还会嫌他聒噪,但现在没了顾岩在耳边说话,崔震山又十分不习惯,顾岩的消沉让崔震山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好在没过几日,崔震山要往阳间去办差,这一趟,他没有带顾岩,正好也能让顾岩好生想一想。

崔震山走后,整个‘生死司’只剩下顾岩,平日司里几乎没有半丝声响,顾岩日夜将自己埋头于司里的卷宗当中,仿佛他折磨自己,心里的愧疚才能减轻一些。

崔震山走后不久,有一日,‘生死司’的悬光镜亮了,顾岩抬起头,见进来的是地狱司管的邓云,这鬼差他先前曾见过几面,他统管着地狱鬼犯的事宜,时常与崔震山打交道。现如今崔震山不在司里,顾岩便放下手里的笔,往正堂去了。

那邓云见了顾岩后,朝着他行了一礼,又说:“今日有几个鬼犯刑期到了,我是来请判官印,放众鬼去投胎。”

这事崔震山临走时已交待过,顾岩对那邓云点了两下头,说道:“我知道了!”

不一时,他回屋去拿了崔震山的官印,与邓云加盖了红章之后,那邓云将公文仔细收了起来,说道:“有了这印,那些鬼们就能再投入轮回了。”

顾岩心中楞了一下,他望着自己手里的官印发呆,这官印上雕刻着一只怒目圆睁的雄狮,由地府里的判官一代代传承而来,象征着公正与权威,见此官印,便犹如见了‘生死司’的判官,多少年来了,已有无数的罪犯在此印的加盖之下重入轮回。

“顾大人,既是已盖了印,那我便先走了!”司管邓云办妥了差事,与顾岩行了一礼,退出‘生死司’。

邓云走后,顾岩犹如还在发呆,他手里捧着判官印,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拿着此印,是不是就可以放他娘从地狱离开?但他转念一想,又立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好歹也是地府的实习判官,且不说这是徇私枉法的错事,一旦真做下来了,首先第一个牵连的就是崔震山。

这么一想,顾岩赶紧把判官印收回到崔震山的案桌前收好,而后又坐回去处理公务,只是一旦这样的想法升起,顾岩的心里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心知这是不能做的事情,眼神却又克制不住的朝着判官印望去。

最后,顾岩干脆把判官印锁入柜子里,连公务也没打理,直接走出内堂,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已近深夜,顾岩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若是崔震山在的话,知晓他有这种念头肯定会狠狠责备他一顿,想到他,顾岩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为免真的做了错事,顾岩还上了屋顶,有冷风吹拂,说不定还能叫他清醒一些。

顾岩坐在屋顶,他仰头望着墨黑的苍穹,这里没有繁星,也没有月亮,甚至就连这片苍穹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苍穹。顾岩四处一望,他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混沌,只有树稍上那个亮着的灯笼,像阳间的月亮一样,带着一片暖光,叫人心里稍微得到丝丝慰藉。

顾岩闭上双眼,他平躺在屋顶上,张开双臂,想让自己压抑的情绪能释放一些,不知不觉,他进入梦乡之中,在梦里,顾岩又回到小时候,他梳着一个朝天辫,腻在爹娘的怀里撒娇,他娘温暖的手摩挲着他的头顶,她是那么温柔,双眼里还带着柔和的笑意……

谁知就在顾岩享受这难得的温情时,一阵刺耳的哭喊声惊醒了他,顾岩猛然睁开眼,哭声还在继续,那是他娘的声音,顾岩坐起来,一个跃起,自屋顶飞下来,寻着那哭声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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