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步小安这两天一下班就往“飓风”野战俱乐部跑。
这里新开了一种野战游戏，叫“十绝杀”，野战里面，真人假人混乱，装束全是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不同的是假人眼睛不会动。
游戏分十关，每一关由难到易，真假人数由少到多，场地由简单到复杂，枪.械由低档到高档，命数由多到少。据说此游戏开通已有二个月，能冲到第七关的目前只有三人，更不用说第十关了。
游戏条例，在冲关过程中失败，则要重头开始。如果成功，后面未冲的关可以日后继续完成，并不需要一次性冲完。每一关也不限定时间，一方死亡结束战争。第一关有十条命，依次递减，到第十关，只有一条命，也就是说只有一个机会。
步小安前天和昨天已冲到了第六关，今天，她要拿下第八关。
步小安走进换衣室，出来时一色的黑衣黑裤黑面罩，只露出两只灵活的眼睛。再走进第七关枪械室里挑选自己中意的枪械，枪械全是仿制，激光枪，每人最多只能拿三样。
步小安挑一把ＡＫ７４激.光枪，一把９２式，一把匕首，热武器可远战，冷兵器好近战。枪和匕首别好，手上的ＡＫ７４掂了掂，她面容沉静，身上冷气一凝，气势骤然变得凝重，尖锐，如利器出销，游龙长吟。白日里那个随和快乐嘻嘻哈哈的步小安在此刻完全不复存在，判若两人。
步小安一脚踏出去，四个黑衣人从四个方向出现，四支枪齐齐射向她！步小安就地几滚，枪在手中旋转了一圈，呯呯呯呯，四下，四具黑衣人不动了，黑色面罩顶上亮出红光，不动了。
突然顶上一个黑衣人从一根绳子掉下，手中微.冲射向还在地上的步小安，步小安身.子像一道闪电，向一边闪去，手掌一翻，□□出手，正中来人眉心。又一道红光亮响。那个黑衣人耸耸肩，将手中的枪抛下。
一个真人，四具假人。
步小安一手托枪，全神贯注，头也不回从黑衣人身边走过，转战下一处．．．．．．
维萨达亚波的夏天较之其它城市，不算热，北边是江，南边是海，每一阵风过，都带着水的气息，凉爽，舒适。市区像个笼子，钢筋水泥堆起的高楼大厦挡住了半个天空，而到郊区，到乡下，高楼大厦渐渐退去，天空归还给大地，蓝得宁静，白得温柔。
与蓝天白云交相对应的是地上那一洼洼碧绿的蔬菜，夏天正是蔬菜出时来季节，黄瓜、辣椒、茄子、豆角、、、、、长势看着喜人，前天黄瓜只有那么手指长，今天看时就长成一筷子长，一时一刻地不同。茄子一坨坨举在地里，胖乎乎的，紫得发亮，很让人喜欢。
阿尔曼西的家就在这一片菜前面。现在，这片宁静地菜地里来了一伙像饿了几天几夜的土匪，奔到地里有的揪根黄瓜，往身上一拭就往口里去，有的揪番茄，用手摸一摸就咬一口，眼睛还在黄瓜藤和番茄树上寻找更好看更诱人的果实。
“小安，给，接着，这颗树上的番茄好甜。”尤朵拉一手咬着番茄，将另一只手里的番茄丢过去。
步小安招手一接，在肩膀上拭一下，放进嘴里，一口下去，眉开眼笑。
“嗯，真的好甜，你不是要吃酸的吗？你摘青的吃呀。”
“笨，想吃酸的吃李子吃梅子呀，青的番茄没熟，吃了不好。”尤朵拉送了一颗卫生球过来。
许阿尔曼西站在步小安的前面弯腰摘辣椒，正好抬起头，有些不解，“尤朵拉姐姐，你干嘛瞪我？”
躺着也中枪。
黄瓜地里，钱超摘了两条黄瓜，朝费如烟走去，“如烟，这黄瓜可新鲜了。”直接递到她的嘴边。
今天他们没事，听说大家来许阿尔曼西家聚餐，两从立即报名参加，在大家前面大秀恩爱。
“还没洗呢。”费如烟脸一歪。
钱超回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可以了，挺干净的。”自己吃起另一条。
费如烟挺无语，白了他一眼，钱超中枪，耍宝似的身子摇晃了几下。
自那一晚后，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只是费如烟尚还在费仲天的阴霾中，并不开心，钱超为了费如烟一个笑容，可谓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
可惜这一耍宝并没有让费如烟愁容散去，倒逗笑了其他人。
“钱叔叔，你在表演节目吗？”扎克里真的将他家宝贝女儿带来了，这孩子像松了绳子的小马一样，在菜园子里到处飞，一下子捏一朵丝瓜花，一下子捏一双豆角儿甩着玩。
“乖女儿过来，你钱叔叔抽风呢。”扎克里向女儿招手。
“什么是抽风？”小女孩脆生生地问。
“抽风就是刚才钱叔叔那样。”
扎克里真不是个好父亲，这一唬弄孩子的招数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鄙视。
钱超逗孩子玩，继续抽风去了，依丽亚走到费如烟身边，悄声问，“你跟钱副队好了？”
“他爱我。”费如烟淡淡回答。
“那云队长呢？”依丽亚有点意外，执着了那么多年，怎么说放就放了？
“我姐回来了，两家在讨论婚事。爱上云锦年太痛苦，不如被一个人深爱来得幸福。”费如烟慢慢咬了一小口黄瓜。
“你能想通就好，钱副队很好，你们在一起会幸福的。”依丽亚真心祝福。
“我知道。依丽亚，你也要考虑一下自己了，咱警队有喜欢的人吗？”费如烟转移话题，见依丽亚脸色暗下去，突然更小声，“我觉得阿尔曼西不错，长相秀气，脾气温和，将来一定疼老婆，这样的男人可别错过。”
依丽亚脸一红，抬头去看阿尔曼西，他提着个篮子正在和步小安说着什么，衣着打份正是一付居家好男人模样。
“我跟他不是很熟。”依丽亚小声说。
“阿尔曼西那个人腼腆的要死，你不找过去，他不会自己过来的，你看步小安，见谁都是自来熟，别的本事没有，嘴上功夫了得，连餐厅打菜的老师傅都混得熟，打菜时肉比别人多，哼，这年头，嘴甜的孩子有肉吃啊。”
“其实，我觉得步小安也不错的。”依丽亚嚅嚅地说，眼睛又偷偷看了一下那两人。
“你觉得不错就不错吧，算我没说！你就看着那两人不久后成双成对吧！”费如烟脸一沉，她一片好心还被嫌弃了，这步小安还真厉害，依丽亚跟她在一起没几天，就把她给拉过去说好话了。
依丽亚见费如烟反应如此强烈，有些紧张，却不敢再说什么。
园子里，除了扎克里的女儿像只花蝴蝶穿行在菜地里，还有一个活跃的孕妇，此时这位孕妇突发奇想，“我们来对歌吧，我在沙捞越洲呆过一段时间，那儿中国居民比较多，平时干活的时候喜欢一边唱歌一边做，一个人唱完，就有人来对唱，可有意思了。租我房的邻居佬佬教我唱过。”
老婆迷布雷尔队长长感兴趣了，怂恿老婆唱，“那你一定也会唱，从来没听你说过，来，唱个听听。”
尤朵拉不懂谦虚为何物，清清嗓子开唱了：“什么生来头戴冠，大红锦袍身上穿？什么生来肚皮大，手脚不分背朝天？”
这下所有人鄙视了，“这是你姥姥的歌么？这分明是刘三姐唱的！”
尤朵拉惊讶了，“刘三姐？刘三姐是谁？”这位希腊妹子哪知道中国文化课的对歌王。
眼见众人又要鄙视她，尤朵拉知耻后勇，再继再励，“我再唱个，看你们能不能对出来！”
“什么出来双对双？什么出来一身疮？
什么出来尖尖角？什么出来篷牵篷？”
这下子难倒大家了，布雷尔哈哈大笑，好像老婆难倒别人是自己的功劳一样，手指钱超，“你来对。”
钱超说，“嫂子，给个提示呗？”
“相当应景，全是蔬菜，你们就猜吧。”尤朵拉学着他老公，双手叉腰，得意地笑。
大家苦想之中，扎克里家的小花蝴蝶喊起来，手里举着一个尖尖的青辣椒，“我知道辣椒出来尖尖角。”
一园的人顿时眼睛一亮，可不就是辣椒？
钱超手指丝瓜藤，“丝瓜出来篷牵篷。”
“豆角出来双对双，苦瓜出来一身疮。”依丽亚接口，“我家也种菜的，不过是自给自足。”
尤朵拉笑叹，三个臭皮匠，顶得上一个诸葛亮啊。
阿尔曼西的父亲已去世，母亲是个能干勤劳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撑起一个家。阿尔曼西和母亲动手做饭，这时依丽亚进来帮忙。
阿尔曼西母亲连连拒绝，“哎哟姑娘，别弄脏了你的手，出去玩吧，我和阿尔曼西就可以了。”
“阿姨，让我来吧，我家是乡下的，我从十岁开始就会做饭了。”依丽亚甜甜地笑，接过阿尔曼西手里的篮子帮着摘菜。
“小姑娘有志气，当上警察了。我家阿尔曼西十岁的时候也帮我做饭了。”老人家眼睛一弯，这孩子真不错，比她家梅希兰懂事多了。
屋里，做饭的做饭，屋外，摘菜的摘菜，谈情的谈情，各司其职。
步小安瞧见屋旁边的两颗大树之间居然放着一张竹床，竹床有些年月了，呈旧黄色，步小安一屁股坐上去，顿觉凉爽，她躺下来，一阵沁凉从后背向全身漫延，一会四肢百骸清清爽爽，宛若梅花入浸，嫩寒来袭，时不时小南风吹过来，穿过树枝，被绿叶漏去了阳光的热气，步小安只觉得柔柔的，软软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竟然睡着了。
阿尔曼西从屋里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幅美人竹床图。他怔怔地看着，那眉那眼那嘴角，平日里总是笑的，睡觉后倒显得宁静，整张脸一付淡泊模样。
阿尔曼西轻轻朝前走了一步，他想靠近一点，看得更清楚一点，更加接近那颗心一点，哪知步小安的眼睛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了，眼睛里一片清明，直直地看着他，哪像是睡着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