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衣从地上坐起来，看向这片被冰雪包围的世界。
光亮的冰层与远处耸立的冰山，从冰层中长出的奇异树木，以及略偏绿色的天空。
“这是哪里？”
洛青衣刚想站起来，右手被拉了一下。她侧过身看去，想起刚才在空间乱流的事情，顿时沉默。
进入黑洞之后，忍受着可能撕裂身体的空间力量，洛青衣几乎用尽全身真元抓向尹凡。之后两人一齐跌入了这里。
两人的手紧紧握住，覆上一层薄薄的冰层，显得更加牢固。
洛青衣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出大片白气。但转念一想，两人的处境并不乐观。
“醒醒，醒醒。”
来回拍了十几次尹凡肩膀，但后者没有一丝动静。
“难道……”
她心中一颤，覆在眼睫毛上的冰晶被震落。手缓慢地伸出，放在尹凡脖颈上。虽然微弱，却依旧有着顽强的跳动。
“真让人担心。”
无奈的摇了摇头，再度向周围四顾，完全无法确定此处是哪里。
天空出现小雪，看样子很快就有下大的趋势。
洛青衣经过短暂地分析，发现情况并不乐观。最开始使用的“神诏降临”对真元耗费极大，之后在黑洞中又用去大部分真元，此刻已经所剩无几。
目前尹凡处于绝对虚弱，他的真元想必所剩也不多。刚才黑奉天祭祈的命令将她隔开，但她还是选择赶了过去。经历那样几次攻击，就算活下来身体也不会好哪里去。
最要命的是空气中灵力相当稀薄，不足人界的二十分之一。
可以说目前两人都是绝对虚弱体。未知的区域这样虚弱，其本身就是致命威胁。
光光思考这一会功夫，雪下得更大，寒冷逼人。
洛青衣用真元化解掉尹凡身上的冰，环抱住他踩上招弥剑，飞向视野尽头处那座高耸的冰山。
落下时一个不小心，雪将两人淹到胸口的位置，也不知是积累了多久的雪。
但也多亏是这样，这个角度正好看见藏于冰花树丛里的一处山洞，换做其他角度很难发现。
山洞位于背风的方向，对洛青衣来说简直是天赐。真元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要想一直用真元抵御严寒，会变成很奢侈的事情。
趟过一片深雪区域后，雪层逐渐变薄，到洞口时已只有寻常厚度。
“难道有人经常打扫？”洛青衣心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从外面向里望去，石壁很干净，地面也没有其他异物，不像有人经常光顾的样子。
抱着尹凡进入山洞后，她累的要倒在地上。把他靠在石壁上，洛青衣自己也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呼……”
硬是吐出一大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气息，身体疲劳减缓许多。
“真是不像自己啊。”
洛青衣偷偷笑起来，脸颊出现一抹绯红。
“呜呼……”
暴风雪骤然来临，他们再晚一些时候到来就很可能看不见这个山洞了。风雪凛冽，饶是这处洞口处于背风面，寒气依旧漫进来。
“好累。”
洛青衣全身发软，只用少量真元就将尹凡御剑带到这里，对于她一个女子来说相当吃力。
“睡一会吧。”
她的头靠在尹凡肩膀上，感受到他气息的存在让她心安。心思藏于心底，久未表现。眼睑越来越重，很快“啪嗒”一声合上。
或许还能做个好梦。
“阿嚏……”
洛青衣脸色苍白，醒过来时竟然要用双手强硬拉开眼皮。视线摇摆不定，看什么东西都是一片模糊，浑身好似火炉般滚烫。
“风寒？真是的。”
修真者最大一点好处便是不会生病。因吸收天地灵气，身体素质相当好。可一旦真元与身体状况出现双重枯竭时，一定会出现些状况。
比如现在。
靠在尹凡肩膀上的头微微抬起来看向外面，洞口现出一层冰，将整个洞口封闭一大半。
——或许洞口被封闭起来就会暖和很多。
洛青衣默默地想。想要自言自语都已经没有那个体力。
“咿呀咿呀咿呀……”
忽然外面传来说话声，洛青衣不知是听力原因还是对方说话就是如此，进入耳朵的发音很奇怪。同时，光这样轻微说话声音就将她耳膜震得疼。
声音越来越近，来人拿坚硬物体敲碎冰圈。
——有人来就好，或许会更加轻松些。
对方走进来了。
双方同时瞪大了眼睛。
洛青衣吃力地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希望自己看错了。
三角锥形耳朵立在头顶，狭长下颚上露出尖锐牙齿，极为简陋的皮甲，弯斜的铁枪。
妖兵。
洛青衣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她右手握住招弥剑，才发现双手已经无力到无法拿起剑。
“咿呀咿呀咿呀……”
听不懂对方放音，可见到对方张开嘴巴露出牙齿的凶狠模样，不用听懂它们说话也知它们要干什么。
“唉……”
洛青衣只来得及叹口气，疲惫就让她合上双眼。
枪尖穿过空间刺向尹凡一刹那，血缶符从尹凡左手钻出，刺入距离最近的妖兵胸口里，将它洗成一具干瘪的尸体。
“……”剩余四名妖兵沉默一瞬，“咿呀咿呀咿呀……”
血缶符再度出击贯穿四妖，依旧吸成干瘪尸体。
“妖？”
尹凡抬起头，脸庞红润异常。他盯着地面四具妖兵尸体，眉头立刻皱起来。
“是哪里？”
他记忆里最后一刻应该是与天祭祈争斗，被对方强力一剑刺中，之后一切更本想不起来。
“嗯？”
感觉到肩部异常的他侧过脸望去。
“啊！”
竟然是她。尹凡在最初兴奋过后立刻安静，洛青衣脸色苍白到异常，气息微弱，真元已经近乎于枯竭。
血缶符从左手掌窜出进入她身体，毫无保留的将血液输送给他，玄黄真元也一齐传入。
充满能量的血液很快让她身体好转，玄黄真元也强大到支撑洛青衣消耗性法术使用。
“唔。”
没过多久洛青衣便醒来，醒来时发出那声奇怪呓语是什么意思呢？虽然很想问，不过她肯定不会解答自己吧。
“你醒了？”尹凡还未开口就被洛青衣先问道。
“……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洛青衣脸上露出不悦神情。她立刻发现身上异状被祛除，同时拥有了部分真元。她眼角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妖兵干尸。
“嗯？那个是……”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尹凡故意向她身边靠了靠。
“无耻！”
洛青衣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皱眉瞪着他。
“这……我这怎么就无耻了？”尹凡感觉心里憋屈，不过很快他就转换了心情，“这里是哪里？”
洛青衣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尹凡。
“血红的眼睛？”尹凡立刻想起在无为天梯时那双血眼，“什么样子的？”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好说，”洛青衣沉吟，“你可以想象我的眼睛全部被血充满那种状态。”
“……”尹凡盯着洛青衣眼睛看。
“……”
“干、干什么啊……”洛青衣别过脸去。
“这不是你让我盯着你看的吗？”
对于这种厚脸皮人洛青衣不予以理会，她拿起招弥剑来到妖兵身前查探，很快便发现是血液被吸干所置。她立刻想到关于尹凡的传闻。
拥有可以吸取他人生命之力量，被称为魔王的男人。
“唉……”
最近喜欢上了叹气。洛青衣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洞穴。
尹凡跟随她走出去。
雪在暴风中化为利器，刮过人皮肤甚至会出现伤口，洛青衣不得不御使真元抵挡。忽然间雪小了，她抬头望去才看见一把伞。
“我还真没想到这伞还能这么用。”
站在她旁边撑出“潇湘”的尹凡说出心里话。以前当做御空用宝物，后来成为耍帅，如今成为献殷勤法宝。
“你这人真、真……”
“真什么？”尹凡一脸好奇。
“下流。”
“……我说仙子，咱们能换一个词形容吗？”
洛青衣撇过头不理会他。尹凡立刻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仙子，上次你说摘面纱，摘到现在都还没有摘成。不如今天就摘了吧？”
“下流。”
“……”
洛青衣向远处走去，她在思考如何找到灵力。身体出现好转与充满真元，她已经猜测出是尹凡所谓。可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
“只要能找到充裕的灵力地方，一切都会很好处理。”洛青衣轻声自语，顺着感觉走入风雪之中。
尹凡跟随在她旁边给她撑伞。
走出三十几米后洛青衣便停原地，脸色相当难看。
尹凡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指向身体右边，提出建议。
“仙子，不如走那边如何，灵力相当旺盛。”
开玩笑，玄天八卦剑阵对于天地间灵力的敏感，绝对是超乎寻常。若要比起对灵力旺盛地带找寻，归真境之下无敌手。
突然尹凡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人立刻停留在原地。
“啊，水晶呢！”
洛青衣听到他如此惊愕的声音也停下来，望向他。
“谁？”
“就是一直在我怀里的小女孩。”
“没有印象。”洛青衣摇了摇头。
尹凡脸一沉，立刻将小型玄天八卦剑阵召唤出来。水晶自从汤阴城事故后，本体脱离剑阵完全实质化，不过依旧受兑泽位灵力影响。
此刻兑泽位正源源不断向外提供灵力，没有过多也没有过少，说明水晶处于平和状态。
但下一刻他脸色又变得相当疑惑。
妖兵。这种生活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人界，计算有也会很快被秉持正义的修真者围剿。越州那次实在是他偶然放出来的。
但刚才那一队妖兵不一样，只有存在于一个地方的会那样。
妖界。
如果是那样，自己目前所处位置就是妖界。这样的事情骇人听闻。
自从人皇纪进入九州纪，六界壁垒在各界界皇陨落下变得异常坚固，就连归真境修真者想要自由往来都相当苦难，更别说归墟境。
既然如此，为何身处人界的水晶会接收到剑阵灵力？抑或是水晶也存在于妖界？再或者自己依旧在人界？
“走……”尹凡忽然拉住洛青衣飞向那处灵力旺盛区域，
“喂！”
尹凡仗着脸皮厚，不怕。视野里很快出现一片杉树般的森林。只不过树干整体像是冰雕，只有枝干上长出浅蓝色叶子这一点，才让尹凡认出这是森林。
进入这里两人便感觉到灵力的运转。虽然仍旧不及人界充裕，但闭刚才那块地方好得多。
不等两人喘口气，四周忽然传来雷鸣般震地声，很快四面八方涌来黑压压一片妖怪。
“……”
“……”
两人立刻背靠背站在一起，拿出各自法宝，脸上皆是露出凝重神色。
这里，绝对是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