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机场,谚西和藿父藿母一辆车,伊伊和藿廷遇一辆。
可能是除夕的缘故,机场沿路几乎都没看到几辆车。
伊伊在车上眯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开进藿氏庄园的路上了邾。
伊伊将头从藿廷遇肩膀上挪开,转眸望向窗外,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幢屹立在茫茫白雪后的象牙白庄园别墅犍。
说实话,伊伊第一次和藿廷遇到藿家的时候,她还真被藿宅的奢华手笔给吓了一跳。
十来亩的天然草坪,百米一个人造喷泉,宛若城堡一样的别墅,后面又是一个十几亩的后花园,囊括了高尔夫球场,跑马场,户外射击场……
阮家的别墅在霖城也属于富人区,占地面积也有几亩地,可和这藿家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结婚五年,每年过年都会来这里,可每一次来,伊伊心里都还是忍不住要感慨一把,这家人,不愧是土豪中的战斗机!
青阳更偏北方,所以气温也明显比霖城低了好几度,风吹上来,都是干冷干冷的,像要刺进你骨头里一样。
藿母又给谚西多裹了一条厚厚的羊绒毯后才将他抱进别墅。
“哎哟!瞧瞧这是我们家谁来了呀!”
伊伊挽着藿廷遇的手臂,后脚刚跟着藿父藿母进去,一道尖锐响亮的女高音就从花厅方向传了来,然后就看到一道身穿藏青色丝绒底绣凤穿牡丹旗袍的中年贵妇笑着朝她们走了过来,正是藿家三房的媳妇,徐凤,也是藿廷遇的三婶,是个嘴巴很厉害的女人。
“三婶。”
“三婶。”
伊伊噙着笑,随藿廷遇叫了一声。
徐凤一脸笑容,轻瞪了夫妻两人一眼,嗔怪道:“你们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往年都是年二九就来了,今年真真是好,非赶着除夕这天才来,让我们这一屋子的长辈叔婶好等,回头看不罚你们,让你们在这里住到元宵才能走!”
伊伊和藿廷遇赔笑,没有说话。
“好了小凤,你还好意思说这两个孩子,你不还是今天早上才来的。”藿母笑着帮腔,一边替谚西拿下身上的羊绒毯子,
“哎哟我的亲二嫂,我可不就是因为今天才来,早上被你们好一顿埋怨,这回到了廷遇夫妻身上了,你就也不能让我过过嘴瘾不是?”徐凤说着,目光已经胶到了谚西脸上,“这是我们谚西么?怎么一年不见,就长这么大了,长得可真俊,瞧这眼睛鼻子嘴巴的,简直跟我们廷遇小时候一模一样,二哥,二嫂,你们说是不是?”
“我们家谚西啊,这眉毛眼睛和伊伊像的多些,这嘴巴鼻子,的确和我们廷遇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大啊,一定是个帅小子。”一说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藿母这眼里都是泛光的,那个叫眉开眼笑,
伊伊微笑着站在一旁,心里却多了几分愧疚,尤其是看到藿父藿母看着谚西时的神情,假如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忽然知道谚西并非她和藿廷遇的孩子,他们肯定会怨她吧……
一想到这些,心里的愧疚就又深了一些。
藿母已经抱着谚西朝花厅走了过去,伊伊和藿廷遇也跟着走了过去。
“三叔,四叔,四婶。”
“三叔,四叔,四婶。”
花厅里,除了老爷子和长房那一支不在,其他几房的都在。
藿母抱着谚西,又让他把所有长辈都叫了一遍,别看谚西平时对伊伊总各种嫌弃补刀,到了藿家,那叫一个有板有眼,乖巧听话。
而且这小子长得也俊,几房看了哪家不是喜欢的不得了,徐凤更是羡慕的紧,这越喜欢,越羡慕,就越忍不住要埋怨自己的女儿了!
“阿柔你看看,伊伊今年才29,谚西都已经5岁了,你再看看你,还比伊伊大一岁,却到现在还连个孩子的影都没有!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几个叔伯婶婶好好给我说说你!简直是气死我了!还有你,锦文,你就是太顺着她了!”徐凤这下连女婿都忍不住埋怨了,
杜锦文笑容温和,“妈,这件事不怨小柔,是我不想太早要孩子而已。”
“早!?”徐凤瞪大眼睛,“阿柔过了年就30了,你也马上35了,这还早!?还有,不生小孩真是你的意思!?哼!你媳妇是从我身上掉下去的肉,我能不知道究竟
tang是谁的主意!?”
藿柔最烦的就是母亲说要小孩子这件事。
“好了妈,就是我不想要小孩子怎么了?这大过年的,你非让人吃顿年夜饭都不高兴是不是!?”藿柔握着杜锦文的手,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不耐,
“你个丫头!我想抱孙子,我就说说你还不行了,啊!?二哥二嫂,四弟,四弟妹,你们可给我评评理啊。”
盛青蓉也没想到因为孩子的事,会惹得徐凤和藿柔不开心,连忙帮劝。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一句,小凤,你也知道阿柔的脾气,她啊,就还是小孩子性子,你越让她生生生,她就越跟你反着来,偏不生,等回头啊,你不说,她说不定一下就想通了,自己急着想要孩子也不一定呢。”
“是啊三嫂,这生孩子的事,做父母的还真逼不来的。”四房媳妇也跟着劝,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徐凤那躁性子就也平息了下来,无可奈何的瞪了女儿一眼。
至于另外几个大老爷们和伊伊夫妇,就在旁边干看着。
没多久,花厅里就又恢复了一团和气。
*
青阳军区总院,VIP病区。
藿君山一身黑色中山装,满头银发,虽然已经是八十一岁的高龄,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却极好,他笔直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撑着一根拐杖。
目光矍铄。
而他正对的病床上,靠着的赫然是他的大儿子,藿国邦,三天前的那场心脏手术,让他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还很虚弱。
此时,藿国邦正以一种悲痛的神情看着他的那位老父亲。
喉结滚动,声音压抑而沉痛,“爸!你这样做对我,对靖权都不公平!”
藿君山双手握着拐杖,皱眉看着病床上的儿子,深叹一口气,淡声道:“这件事,我五年前其实就已经做出了宣布,现在,不过是把继承权交到廷遇手上而已。”
“我其实完全可以直接将继承权交给廷遇,但就是怕你们这房,心里有疙瘩,才决定事先跟你说一声。”
藿国邦苦笑,“疙瘩?爸!我们藿家,从清朝开始一直延续到今天,从来都是长房继承家业,可您呢!?为什么偏偏是您!五年前忽然说什么哪一房先生下长曾孙,哪一房就继承藿家!您有想过靖权吗!?他可是从小被您教育着将来要继承藿氏长大的啊!”藿国邦说到的激动的时候,手都有些抖了,
闻言,藿君山胸口却陡然一闷。
是啊,靖权,那个他从小手把手教习长大的嫡长孙!
他教他段文识字,教他政治权益,教他商场谋略,可他从来没教他可以手足相残!
一想到老四在病床前,抓着他的手,对他说爷爷我不想死的情形,他就心痛的恨不得代替那个孩子去死!
如果不是五年前的那个意外,他或许至今都不会知道,老四的病,竟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蓄意策划!
从他感染艾滋到死亡,短的只有两年时间!
而当时他,还才不过十七岁的一个孩子!
一想到那个孩子,藿君山的心就有如刀割!
压下心头那股痛意,藿君山深眸沉静,“虽然廷遇会接手藿氏,但藿家,还有不少别的产业,加上这些年靖权自己在外面的那些产业,也足够他好好经营了,我相信他也绝不会辜负我对他那么多年的栽培的。”
“可是爸,这怎么能——”
“够了!”藿君山沉声制止他,看一眼墙壁上的石英钟,收回目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廷遇他们也应该都到了,只是可惜你今年不能和我们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你这个身子,就是这几年落下的病,好好休息,不该想的东西,就别再想了,伤身。”
藿君山的最后几句话,令藿国邦浑身一震。
不再看儿子脸上的表情,藿君山转过头,一直站在旁边的严管家立刻恭敬的递上大衣外套,替老爷子穿上。
藿君山拉开病房门的时候,藿靖权正巧站在门口。
没有丝毫躲闪,仿佛只是刚巧过来。
藿靖权站直身体
,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爷爷。
藿君山看了他一眼,低嗯了一声,眸光朝后门的病房淡淡一瞥,道:“之前你母亲说要留下来陪你父亲,就不回藿宅吃年夜饭了,你呢?”
“晚晴和妍妍已经在楼下停车场了,妍妍的玩具忘在了病房,我过来拿了就回去。”
藿君山点头,目光深沉的盯了藿靖权一眼,没再说话,和严管家一道离开。
藿靖权笔直的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愈行愈远的背影,垂落在身侧的手一点点的握紧,唇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
“老东西,想要让藿廷遇继承藿氏是么?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
*
藿君山回到藿宅的时候,花厅里正因为徐凤的一番话笑得前俯后仰的。
“哎哟小凤,你可不能再讲笑话了,笑得我,笑得我肚子都疼了。”藿母捂着肚子,眼角都闪着泪花了,
“什么笑话,那是真人真事好么?反正打那以后啊,我就再没有和那位张太太一起做过按摩,你说怎么有那样的人的?人家一给她按摩,就开始放屁,哎哟,当时你们是不知道,我都觉得丢脸丢死了!”
伊伊把脸靠在藿廷遇的肩膀上,也忍不住闷闷的笑。
“要是我,我肯定当时就找个借口跑了,三婶还算好的了。”伊伊仰起小脸,贴着藿廷遇的耳朵小声道,
藿廷遇笑着看了她一眼,“说不定人家当时只是肠胃不好呢?”
“那也不行,太丢脸了。”一想到那个情形,伊伊就忍不住皱鼻子。
“哎哟哎哟,你们快看看,廷遇和伊伊这两小夫妻,结婚也五年了,怎么还甜的跟蜜糖似的,简直比当初两个人新婚那会还腻人啊!”
徐凤清脆响亮的声音让伊伊一愣,脸颊发烫,随即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迅速松开了藿廷遇的手臂。
这段时间和藿廷遇的亲密已经越来越习以为常,以至于很多动作神态都是在不经意间就流露了出来,现在被三婶当着这么一大堆长辈面前一说,伊伊只觉得臊的慌。
“瞧瞧瞧,这伊伊丫头还脸红了呢!”徐凤掩嘴笑,
“你这个凤利嘴,还真是凤利嘴!我们伊伊难得回来一趟,你还这样戏弄她!我这个婆婆可不依了啊!”藿母笑着帮腔,
“二嫂,我这哪是戏弄她啊,我这不是在夸她们夫妻感情好么,说不定啊,明年的这个时候,你这小孙子都抱在手里了呢!”
“小孙子?什么小孙子!?”
藿君年一进门就听见小孙子三个字,拄着拐杖大步走进花厅,容光焕发的脸上堆满了笑。
“哎哟爸!您回来了!”徐凤这个老三媳妇,也算是藿家最得老爷子喜欢得一个儿媳妇了,徐凤嘴巴甜,做人做事也很得老爷子喜欢。
徐凤从沙发上站起来,上前就去迎了老爷子,挽着老爷子的手臂,简直比亲爹还亲!
藿君年笑得眉眼弯弯,“你们这刚都聊什么呢?我怎么听到了小孙子啊?”
“爸!你这耳朵可真灵!我们刚才啊,在那里说廷遇和伊伊,这两个孩子结婚虽然都五年了,可感情呢,还是好的没话说!我跟二嫂说,指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她就又该抱小孙子了!”
听到三婶再次提到小孙子三个字的时候,伊伊就忍不住额角冒黑线。
她真的很不喜欢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好么!!
她只想做个安静美女而已……这样难道也很难么……伊伊哭。
藿老爷子一听老三媳妇这话,眼睛都亮了,矍铄的目光划向藿廷遇和伊伊,两人齐声叫了声爷爷。
徐凤扶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
众人也才跟着重新坐下,就听到老爷子对着伊伊和藿廷遇义正言辞道:“你们俩个,谚西都五岁了,也是时候生个老二了,再晚,将来和谚西岁数差的大了,都没有共同语言了。”
伊伊内牛满面,老爷子竟然还知道共同语言这说……
这件事上,伊伊和藿廷遇似乎出奇的一致,两个人都没有接话。
不过老爷子也没有放在心上,“说起这小老二,我们家那宝贝金疙瘩去哪里了啊?”
藿老爷子说的宝贝金疙瘩,不是别人,正是藿谚西小盆友是也!
藿父开口道:“爸,他在楼上睡觉,今天一早就从霖城出来了,中午也没打个盹,没来一会就犯困了,我就把他抱楼上去了。”
伊伊看了下时间。
“爷爷,谚西也睡得差不多了,不然我上楼去把他抱下来吧。”伊伊正想躲一躲,怕一会这些人又把话题扯到让她和藿廷遇生老二的事儿上。
老爷子却连忙阻止了,“别别别,小孩子折腾了一天,也够累的,你别上去吵他,一会吃晚饭的时候再叫他也不迟。”
老爷子都这样说了,谁还有意见?
没过多久,藿靖权就带着妻子和女儿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