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两人便不自觉的聊到伤口缝合上去了。
老大夫抚着胡须一脸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一年前我也遇到过一位道长,那伤口缝合的手艺简直是出神入化。现如今见到了小道长,我等真是不得不服老啊。”
云一听完,觉得老大夫说的就是阿云师兄,他去年的来信中也提到了到过素阳城。
也正是因此,决定先沿着师兄游历路线的她,才会到了这于家村。
“如若我没猜错,您说的应是我五师兄,他去年确实到过素阳城,也极擅缝合之术。”云一端起面前的茶杯对着老大夫微微笑道。
老大夫看着云一面露震惊之色,感叹道:“原是去祸道长的师弟,小小年纪果然技艺高超,让人艳羡。”
云一嘴上说着过奖,心里不住的吐槽,您这夸人的话倒是张嘴就出,她就不信她那第一次给伤口缝合的手艺,能叫人如此夸赞!?
您别不想自己沾一身腥,所以就可劲的抬举她啊。
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吹着彩虹屁。
反正就是不想接手里屋的病人,她倒是能自黑。这老大夫就比较狡猾了,直言看完伤口的处理手法后,深觉自己技不如人,原意给云一打打下手。
云一:“……”。
姜还是老的辣。
她暗自的运了运气,心想危险期都已经挺过来了,还怕这点波折?
当即转身气呼呼的去熬药了。
赵埕的手下倒是利落,一早去接人的功夫,药也已经抓了回来。
灌了两碗药汁下去之后,人也慢慢的醒了过来。
问了些身体感受之后,云一便收了脉诊自觉出门,给人家主仆留出些说私话的空间。
云一不知她其实猜错了屋内两人之间的身份,床上的患者是河西王的嫡子元晔世子,而赵埕则是镇南将军裴钰的副将。
两人在身份上毫无任何关系。
副将赵埕奉命去的途中,偶遇在外游历的河西王嫡子被山匪围攻。
赵埕带人全歼了山匪后见世子受重伤,便打算带他到附近的素阳城求医。
然,天不遂人愿,等他们快到素阳城的时候,天色已晚,城门已关。
不得已,他只能带着世子到素阳城外不远处的于家村,打算先暂歇一晚。
一进村,探子就回报说发现村里有山匪的行踪,竟是他们之前剿匪的漏网之鱼。
想必如果不是他们正巧遇上了,这位年轻的小道长,怕是也要如同这户人家一般,命丧此地了。
说回云一这边。
刚出门的云一就跟满院子的衙役对上了视线,原本空旷的院子里,摆满了一具具,被白布遮盖着的尸体。
粗略一数,差不多有五六十具,看来这户人家应该是没剩下什么人了。
两位仵作正在勘查死者尸体,旁边两位助手,正在奋笔疾书记录着。
一位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的中年男子背着手立在院内。
看品级,应是青阳城的知县大人了。
这位大人一转身就看到了,穿着青衣道袍的云一,略微思忖片刻后,对着身旁的师爷吩咐了几句。
那位穿素衣长衫的师爷躬身听完吩咐后,转身朝云一走来。
“这位小道长请留步,我家大人有请。”师爷有礼的说道。
正打算去换身衣服的云一闻言,看了看站在院中正看着他们的县令,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是的了,她算是当事人之一?!得去做笔录的。
她略微抚了抚身上已经有些褶皱不说,还沾了些血迹的衣衫,然后跟着师爷向县令走去。
从昨晚忙到现在,她都没有时间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云一向张县令躬身行了个平民礼后,便自觉开始回答,来到这个于家村之后的所有经历,并未替赵埕一行人做任何隐瞒与解释,说完之后,她便站在一旁等候县令大人的问询。
张易生原本是想叫了这位小道长过来,请他帮忙给这些亡者做个法事,念念经。
没想到,对方倒是自觉当起了当事人,开始交代起昨日和今日种种了。
他只能顺着小道长的意思,问询了几句。
云一自觉回答的很是详细,脑海中再次回顾了一下所有细节,觉得没有遗漏后,打算向县令大人告个罪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
再不换衣服,她都要发臭了。
谁知这位县令大人话锋一转,请她帮这些冤死的亡灵做个法事。
她一时之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好在她大场面也见了不少,及时稳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沉稳的应了声是,并表示自己需要先做些准备。
张易生看着小道长差点飞起的眉毛,压了压想要挑起的嘴角,然后轻轻的摆了摆手,放他离去。
云一列了一个清单,将需要准备的物品名目数量一一写在上面,将清单交给一名衙役后,便暂时撒手不管。
取了自己的包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房间,径直收拾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