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的一声,顾莘顿时清醒过来。
是白蕖回来了吧?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
念头刚一闪过,外间便有白蕖的声音传来。
“你在这儿干嘛?”
“哦,我来看看小姐姐,她不是病了嘛,现在看她在沐浴,我想她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先走了。”
“喂……”跑那么快干嘛?
“真是来看人的?”白蕖小声嘀咕。
正好见顾莘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着了一身干净的内裳,发梢还残留着水汽,小脸被热汽熏得通红,连脖颈处也是一片粉嫩,如早间悬于梢头的露珠般清新,透着一脉勃勃的朝气。
“怎么生了一场病,就感觉是焕发了第二春呢?”白蕖呆呆地说着。
顾莘:“……”
连第一春都没来过,哪里来的第二春呢?
更何况,现在这样也只能算朵小花骨朵儿。
不对不对,没有乱七八糟的呢?
这下脸颊上的腮红像是又染了三分。
“真的是变亮了啊。”白蕖的眼睛也冒着亮光。
咳咳!哪儿那么夸张。浑身轻快的感觉倒是有一些。
等等,话题扯远了。
她扯开刚才的话题:“刚才是什么动静啊?”
“哦,是那个叫白杏的,说是来我们屋子看你的。我进来的时候跟我打了个招呼,便自顾匆匆走了。”叫都叫不住,跟心虚似的。白蕖在心内嘀咕。
来看自己的?
怎么就弄出一些动静?
二人都在心内各自思量。
一时无话,便转身各忙各的去了。
……
顾莘给伤口上了药,重新缠上纱布,便打起坐,凝神呼气,吐气……这样做了不知多少次,竟觉有一丝热流缓缓往一处流去……竟是有了感觉。
她又凝神继续呼吸起来,只觉得一吐一纳气息愈加迟缓绵长……从最初的急促紧绷到如今的迟缓绵长。
周身觉得轻暖周畅起来。
缓缓睁开眼,昏暗的烛光轻轻闪烁的。四周已是一片寂静,有虫鸣在夜里清晰地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
都是深夜了啊,竟坐了这么长时间。
她忙钻进了被窝,也轻轻合上眸来。
……
第二天,顾莘到得载忻堂来。
远远便见有一人站在她原先所用的靶子前练习。
近了些,才发现是那小丫头,便上前轻拍了拍她肩膀。
小丫头嘴角微翘,心情很好的样子。她转过身来,见得来人,一愣,又瞬间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好似很惊讶的样子。
“你的手不是受伤了么?怎么还来?”
顾莘一怔,连这个都知道了啊!
她笑着回道:“没什么大碍,就继续来啦。”
“没什么大碍?”她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些。
顾莘惊讶于她的反应,便疑惑地看着她。
小丫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忙轻声道:“没,没什么。”
两人一时站着。
顾莘转而看着前面的靶子,外环,内环扎了七八支银色器物。
看来练的不错,自己便先换个地方吧。
这样想着,又将目光移到小丫头脸上。
小丫头嘻笑着,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顾莘也笑道:“那我便先换到你之前练的那处吧。”说着便转了身。
小丫头仍嘻嘻笑着,看着眼前的背影,暗暗敛了眸,遮住眼中的神色。
“这样啊,那下一步也该继续下去了。”她喃喃自语。
右掌并右臂即使裹上了纱布,但牵动时还要产生丝丝的痛感,顾莘不敢使力太多,此时她专注于暗器的精发,不在于多发……她潜心于练习,没有注意到背后那小丫头不一会儿又溜走了。
……
又是载忻堂那棵榕树下,那较低的丫头咬着牙地对较高的那个道:“都伤成那样了竟还继续。我不管,你要帮我?,反正不能让她顺心。别的几个年纪比我大些,踩在我头上就算了,她和我不过是差不多年纪,我凭什么要让她踩啊。姐啊,帮帮我吧。”
较高的丫头被对方摇晃得没了脾气,她道:“好啦好啦。”
……
申时刚过不久,有两个青布衫裤的丫头出了载忻堂,往架在未湖上的石桥走过,往右转,经过长长的小径,进入了蝶恋园。二人边聊边走,在园中慢慢穿行。
忽见前方有一着杏黄色裙衫的身影,行动间婀娜多姿,那身影转过前方一座假山,秀致的侧脸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蓉姐姐。”其中一人突然喊了一声,接着提起脚步追了上去。
“蓉姐姐,是你吧!”前边一人边跑边询问着。
另一个人眼睛一亮,随即也跟了上去。
二人还没跑到假山处,刚才前面那人转身消失的地方就探出一张白晳秀丽的脸来,接着那身子也露了出来,是一身杏黄色片锦边琵琶襟撒花裙衫。那人嘴边噙着一抹轻柔的笑。
二人眼睛齐齐亮了亮,顿时一起跑向前去,在那人身前站住。
刚才跑在前面的那丫头先开口道:“蓉姐姐,你怎么会在这边啊?”
明蓉轻声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对了,你们两个最近练暗器可顺利吗?”
“挺好的啊,再两个季度就要考核了,到时我们一定会过的。虽不能像蓉姐姐你在暗器上一批内就过了,但我们会努力在这次过的。”
明蓉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丝,垂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忽而又变得很难为情的样子,“可是……呃……”
一丫头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爽直地道:“蓉姐姐想些什么尽管说吧。跟我们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
明蓉释然地笑了笑,轻声道:“听说,前个月你们那边刚来了个小丫头,暗器使得很厉害的样子,现在都要超过你们了,说不定这一批内就能完成考核了,看来是要比我还要厉害得多呢。”说着又忍不住颦着秀眉道:“我还听了,那丫头在众人面前大声说了你们的不是,耻笑你们进步差……”
听着的丫头已气得涨红了脸,道:“我道这丫头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她一个瘦弱的小丫头片子,怕是连丹田里的气都藏不住呢,还敢挑衅别人。”又“嗤”了一笑道?:“也真不怕人家笑话的,要超我们就算了,竟还要超蓉姐姐你。”又不忿地哼了一声。
另一个丫头道:“还有那个白杏,刚来的时候整日笑嘻嘻地缠着人甜甜地叫姐姐,没几天就拿着自己的破东西赖着是别人偷拿的,哼,明明就是她自已送的……谁还愿意被她缠着啊,早就离得远远的了。”又幸灾乐祸道:“说不定刚来的那小丫头也得早晚被她诬陷上那么一次。到时……本来刚来时看着挺好的,可跟那个白杏掺了一块,还能有什么好?”
明蓉轻轻道:“其实,也得脾气相投的人才合得下去。”
“对,对,我就跟她掺和不下去。那小丫头也不是个好的,怎好意思在那儿大放厥词。”顿了顿,她又亮着眼睛看着明蓉道:“蓉姐姐那么厉害的人,却是从来没在口头上吹嘘过。”
明蓉垂眸羞涩地笑了笑,转而又惭愧地道:“明菲跟我同住一块,我却不能劝着她好好管管她妹妹白杏,也是我的不好。”
“蓉姐姐,她们姐妹俩的事与你什么关系,你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一个丫头顿时不依地责备道。
明蓉顿时止了上一个话题,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不经意道:“对了,那小丫头那么厉害,会不会练的时候嫌了别人看到啊……”
“哼,我们不嫌她就好了,怎么还敢嫌弃我们,别说没什么厉害可让人看的,要是真怕看了就呆别处啊。”
“是我提的这个不好,她该来的总不能嫌弃你们这些早在的吧……”
“蓉姐姐,你别说了,要是她让人不自在的话,就让她到别处去好了。”
明蓉愁着脸还想说什么,面前的丫头早已堵住她的话道:“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说你自已吧,蓉姐姐,练字和刺绣好玩吗?还练其他的吗?”
明蓉方才笑了起来,三人这才开始聊起了其他话题。
过了一会儿,两个丫头与明蓉分了手。
明蓉跟她们反着方向往来时的路走去,没过多久,就遇上了一个跟她着同样衣裳的丫头,正一脸感激地看着她.。
正是那白杏的姐姐明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