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沉默了好几分钟，顾菡菡突然加快了语速。
“薄斯年，你给我听着，我好像找到了我的亲生母亲，呆在一个白色的城堡里，过几天应该就能回去。”顾菡菡说这么一长串话都没有喘气，“你要是想来找我，就快点来找我吧，反正过几天我就能回去。就是这样……么么哒。”
薄斯年被顾菡菡这一番长篇大论扼住，好久才反应过来，轻轻地回了一句，“……么么哒。”
顾菡菡的脸颊瞬间爆红，她微凉的手背贴住侧脸，大喘气了好几下，才把害羞给遮了回去。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秦承泽，“好了，该通知的人已经通知好了。”
秦承泽俊脸铁青，他接过手机的时候，顾菡菡仿佛还能清晰地看到，围绕在秦承泽周身的一团团青黑色的怨气。
“你和薄斯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承泽顺势抓住顾菡菡的手腕，冷声质问她。
“……放手。”顾菡菡不耐烦地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我和薄斯年的关系不是很明显了吗？”
秦承泽不依不饶：“什么意思？”捏着顾菡菡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度。
“够了！”还未等顾菡菡出声，陈母就先看不过去先制止了秦承泽。陈母横眉一竖，不怒自威，“承泽，你太嚣张了。”
秦承泽僵持了一会儿，终究是忍住脾气没有顶撞陈母。他如今的筹码就只有陈母了，如果连陈母都不站在他这边……那他就不知道靠什么手段赢回顾菡菡了。
在陈母的注目下，秦承泽放开了顾菡菡的手腕，沉脸站在原地。
陈母显然是被秦承泽气到了，冷着眼不去看他。转而对着顾菡菡的时候，她又换回了那副和蔼可亲的慈善脸。
陈母优雅地从皮质沙发上起身，踱步走到离顾菡菡一步远的地方，她签住顾菡菡的手，笑语晏晏：“来，我来带你去你的房间。”
“好。”既然决定要留下来，顾菡菡也不再扭捏，便跟着陈母上了台阶。
徒留下秦承泽一人立在偌大的客厅处，背脊挺拔，像是一棵孤零零的树。
倏尔，他静静地蹲下身，双手捂住俊脸。这么多年了，这是他时隔多年再次见到顾菡菡，却还是让她从他手中溜走。
而且无力阻止，无能得像是滑稽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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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和顾菡菡两人，立在楼梯口望着秦承泽的一举一动。
陈母神情淡漠地望着这一幕：“本来我还很看好你和承泽在一起，现在看来，倒是个懦弱的。”
顾菡菡面上划过不忍，不赞同地对上陈母冷漠的双眼：“他是你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怎么能……”冷清冷意到这种地步。
陈母心里一紧，怕顾菡菡嫌弃她这多年养成的冷淡性子，连忙转移话题：“不说他了，快去看看妈妈精心为你准备的房间。”
顾菡菡没有接她的话茬：“我能问……陈惜灵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她是我领养的女儿……”陈母慌乱不安地握住顾菡菡的手，“怎么了？她难道有欺负过你吗？你告诉妈妈，妈妈一定教训她。”
顾菡菡按压着眉心，才把那烦躁之气排解出去：“没事，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很像。”
虽然她不清楚到底哪里像。脸不像，毕竟只是养母和养女的关系；气质倒有点，陈惜灵的气质有点模仿陈母的。
最像的，应该是感觉。两人处事的感觉让她莫名地熟悉。
不知不觉，顾菡菡对待陈母的态度比以往更加疏离了些，虽然她并不知道变成这样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妈妈为你准备的房间，你看好不好看？”陈母敞开手臂，流苏披风随之展开，顾菡菡这才看到披风的暗纹竟然是一枝枝的白荷。
顾菡菡环顾整个卧室，发现陈母的品味貌似不是一般的好。床的正对面食用青砖铺成的电视墙，其余三面采用波浪暗纹的米色糙感壁纸，整个房间的色调清淡却不乏味，很有格调。
这些只是硬装修，更值得称道的是卧室的软包装。椭圆形的木质软床、富有艺术感的沙画框、坠着水晶挂坠的窗帘……极尽奢华、却又丝毫不显得土气。
顾菡菡诚实地回答：“好看。”
陈母从床头柜的窗户里掏出精致的木质小盒子，打开一看，盒子的底部铺着一层绛红色的软绸带。
里头安静地躺着一串银制的脚镯子，顾菡菡比较了一下镯子的尺寸，便认定那是孩童才能驾驭的尺寸。
陈母好久没那么开心过了，她从木盒里舀出银镯子，“这是你小时候戴的，现在……恐怕是戴不进了。没事，妈妈再给你换个大一点的。”
顾菡菡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这些先等会儿再说，您能告诉我我是怎么走丢的吗？”
闻言，陈母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你会走丢是因为……”
顾菡菡追问：“是因为什么？”
陈母面上后悔，别开脸不去看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妈妈错了。妈妈那时候太年轻，不懂事，把你扔掉……妈妈错了。”
顾菡菡脸黑了一半：“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把我丢掉？”
陈母重重地喘着气：“菡菡、菡菡，你不要嫌弃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后来后悔了，真的，特别特别后悔。”
顾菡菡完全听不进去，自从秦承泽说她的亲生母亲还健在的时候，她就以为自己要么是狗血地走丢，要么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被人贩子拐走。
她也想到过被亲生母亲丢弃的可能，但这是建立在家境太过贫困无法维持日常生活的基础上的。
陈母家境贫困？那顾菡菡就要呵呵了。
顾菡菡看向陈母的眼神越来越荒凉，“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只此一次。”
陈母微微叹气，执着顾菡菡的手坐到床边：“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我没让你见你的父亲吧。”
顾菡菡抿着唇没有说话。
陈母的目光冷冽地像一把刀，她恨恨地咬牙：“那还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个人渣！”
故事其实很简单也很狗血，像陈母这样的千金美人，自然拥有无数的追求者。顾菡菡的亲生父亲也是陈母的追求者之一。
但像陈母这样自命清高的人，自是看不上世间大多数男子，即使顾菡菡的亲生父亲十分优秀，也得不到陈母一丁点的注意，更不用说是青睐。
于是那男人便瞒着所有人，将陈母囚禁了起来。
“然后呢？”顾菡菡问。
“他死了。”陈母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微笑，“别人都以为他是得病死的，但事实却是，我下了慢性药毒死他。哈哈哈哈哈哈……”
顾菡菡蠕动着嘴唇什么话也说出来。陈母笑得越来越张狂，眼神越来越凌厉，竟有些癫狂的意味，不太像个正常人。
这模样……顾菡菡冷不丁地颤抖，她想起以前连生告诉她，她的郁躁症其实是遗传的。
看陈母这幅样子，顾菡菡已经可以确定，她遗传的应该是陈母。
眼见陈母已经癫狂到一定的地步，顾菡菡冷汗直流，她暂时忽略掉陈母告诉她的那段惊人的回忆，一步一步靠近她。
陈母跪坐在地上撕扯：“菡菡，我不是故意杀他的，实在是他太可恶了，我就像一个禁脔一样被他囚禁其中，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她又哭又笑，慢慢抚摸上顾菡菡的侧脸，眼底藏着阴冷，“还有你，我一开始以为你就是罪恶的来源，所以丢掉了你。”
顷刻，陈母又变得正常起来，语气十分温和：“菡菡啊，你能原谅我吗？我很后悔。”
顾菡菡一怔，原谅？说实话，在她知道陈母因为厌恶她的生父，连带着厌倦她的时候，她也没有特别大的感触。
也许是那时候她年纪太小了，没有记忆的缘故，也许是陈母和她想象中的母亲实在太过不同，她倒现在还不能把陈母代入成她的生母。。
顾菡菡为了稳定陈母的情绪，无奈地抱住她的脊背，轻声安慰道：“好的，我原谅你，原谅你了……”
陈母的声音断断续续：“那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顾菡菡犹豫片刻，“……妈妈。”
陈母立刻喜笑颜开，人也平静了许多：“女儿，我的女儿，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女儿。”笑着笑着竟渐渐地睡了过去。
陈母每一次发作都很费精气神，这次她精疲力尽所以才睡了过去。
见此，顾菡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待到陈母安静下来，顾菡菡在才听到大厅里的争执声。她微蹙眉心，大厅里只有秦承泽一人，现在应该也回去了。到底是谁在争执呢？
顾菡菡把熟睡的陈母抱到了床上，便走出房门打算去看看，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