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姚雨害怕的了。他从医院的化验科出来就揣着药瓶坐在了台阶上。进进出出的人好奇又迷茫的盯着他,渐渐围拢又渐渐散去。
姚雨反复回想化验师说过的每一字句,心头一阵阵的紧缩。他抱住自己的头,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么,如果不小心服错了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如果只是偶然性的误服,病人的身体机能会暂时衰退,但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像你说的那种情况,一次错误也不能发生,否则会立刻要了他的性命啊!”
姚雨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跑得飞快!
泠然站在穿衣镜前,打量镜中的自己。
身上那件淡蓝色的衬衫又大了许多,有些个明显的不合身了。他脱掉衬衫,目光凝聚在自己瘦骨伶仃的胸膛:肋骨一根根很明显,干巴巴的皮肤,的确诚如姚雨兄妹所言,已经变成课文里的芦柴棒啦。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则的跳动着。他低头看看左胸上那道长长的伤痕,纤巧的嘴角向上一撇,一个自我嘲弄的表情。
泠然重新穿好衣服,套上牛仔服,走出卧室。
姚清坐在沙发上,穿着哥哥的睡衣,卷着长长的袖子从水果拼盘里拿切好的苹果吃。
泠然笑道:“馋猫,袖子掉盘子里啦!”
姚清连忙又把袖子卷上去。同时,她跳下沙发:“你又要出去?”
泠然微笑,拍拍她的头顶:“听你的话去医院检查身体嘛。”他顽皮的刮了小清的俏鼻子。
姚清有些恼了,她飞快的弹开,捏捏鼻子:“你和哥哥都爱刮人家的鼻子!人家的鼻子都塌下去了!”她抗议道。
泠然耸肩,笑道:“好嘛,下不为例。”他说着准备穿鞋子。
姚清又跳过来:“等我哥回来你们一起去吧?”
泠然摆摆手,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事不一定非要和你老哥形影不离的。等会儿他回来,你告诉他我去医院就可以。”他穿上运动鞋,打开门走了出去。
姚清不放心的站在门口,大叫:“泠然哥,你小心一点!”泠然冲她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望着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消失,姚清心头涌起莫明的恐慌,似乎,她是在送泠然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泠然将不再回来。
小姑娘浑身打了个冷颤。她跑进屋里,挂通了叶韦欣家的电话。
边城市综合医院。
天台。
姚雨被逼得止不住的后退,直到撞住楼顶的护栏。他秀气的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
站在他对面,只有两步之遥的萧齐,周身发出诡异的光,那不同于任何同伴身上的气息。
姚雨认得这气息,这是在狄扬出事当天那名元凶的气息。
萧齐又走近一步。
姚雨已无处可退,他向左一闪,依然紧贴着栏杆。
萧齐冷笑道:“想不到你会笨得自己送上门来。我还把你想的太聪明了。”
姚雨瞪着他:“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卵化魏震;打伤阿扬;袭击那个叫陈汐的女孩;还……还有假药毒害小然!这条罪就足够让你下地狱的了!”他的眼眸变成清澈的湛蓝色。
萧齐毫不在意的又逼近一步。
姚雨迅速弹开:“你敢过来,我就动手了!”他说着迅速提起本身的力量。
萧齐不以为然的摇头:“小鬼,你明知道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对我来说是没什么可威胁性的。”他又向姚雨逼近。
姚雨一抬手,蓝色的光环罩向萧齐。
“哟!这是什么东西啊?”萧齐只是张开一只手就化解了姚雨的进攻,并且将之全部反弹了回来。
姚雨情知这力量比刚才可强大了许多,他不敢以硬碰硬,连忙避开。可是,即使是这样,那光环仍旧在他右颊旁滑过,给他脸上划了一道半寸长的口子。姚雨抹一把脸,火辣辣的生痛。
萧齐瞪着他白净文秀的脸:“姚雨,你怎么了?连这样的攻击都闪不了,还说要为泠然讨回公道吗?你们这群毛头小子还真是天真呐!”
姚雨回敬他道:“你才天真!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横行无阻吗?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着,他身上蓝色的灵光大盛:“别以为我好对付!”
蓝色的光环化为耀目的火焰疾射而出。
姚雨看到那明蓝色的火焰将萧齐的身影吞没,他有些欣喜,却未敢放松。
果然,只一瞬间,那耀眼的蓝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像是给黑暗溶了进去。
萧齐冷笑:“你就这么点儿能耐了吗?还不够给我提鞋子呢!”
姚雨眼前抖然一黑,同时只觉得喉咙一紧,立刻喘不上气来。
萧齐掐着姚雨的脖子,冷笑道:“你也不过如此嘛!如果博士没有交待下来的话,我倒是很想连你的命也一道取了。”他的左手摸摸自己的喉头,笑眯眯的道:“姚雨,一定很痛苦吧?”
姚雨背抵着墙,双手捉着萧齐的手腕,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冷汗顺着鬓角淌下来:“你,无耻!”他努力想要挣脱萧齐。
就在这时,萧齐和近乎昏迷的姚雨同时听到一声断喝:“萧齐!你放开他!”
萧齐扭头,看到一脸怒气的泠然裹着紫色的灵光站在自己的身后。
泠然本来是到医院里检查身体的。谁知才找到内科就听说姚雨来找萧齐,两个人还一起上了天台。担心姚雨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的泠然连忙跑上来,没想到摆在他面前的竟是这样的一幕。
看到掐着姚雨脖子的萧齐,明显感到黑极子气的泠然怒不可遏。但是,他却不敢上前。
萧齐明白他的心意,冷笑道:“你怎么了?怕我伤了他而不敢过来吗?就因为我这样捉着他吗?你的心还真是温柔。”他松开姚雨。
姚雨抚着喉头,滑到地上不住喘息。
“来吧,你瞧!我已经放开他了。”萧齐挑衅道。
泠然盯着瘫在地上的姚雨,脸涨得通红。他冲萧齐吼道:“你是尼可拉的什么人?是谁允许你伤害他的!”
萧齐摘下眼镜:“你瞧不出我是黑极子终极卵化吗?看来,我的气息真是隐藏得很好。连这么敏感的你也觉察不出来。”
泠然看见姚雨依着墙角慢慢站了起来,他道:“小然,别和他废话了!他就是那个打伤狄扬的人!而且,”姚雨咬牙切齿的道:“是他在你的药里做了手脚!”
泠然的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
萧齐再次冷笑:“你还少说了一件事。那次事故也是我特意安排的……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手。泠然,你在拘留所里拍的照片可真好看哪,你们普通的人类!只要是用钱就可以搞定!”
泠然的脸色瞬间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继而转青。他整个身体不停的哆嗦:“是你!是你们?!”他愤怒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畜牲!畜牲!”
姚雨在萧齐的身后,看到泠然暴怒的灵光,失声叫道:“小然!冷静!别上他的当啊!”
萧齐看看他们二人,道:“要从你们两个谁身上下手更合适呢?是从比较天真的你呢?还是能力更强些的泠然呢?还是先从……”他话没说完,左手一挥,一道弧光划向身的的姚雨。
“啊!”姚雨猝不及防,面对萧齐远强过他的力量,他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小雨!”泠然惊叫。
随着那一声惨叫,姚雨已经整个人萎顿在地上,鲜红色的血顺着他左鬓淌了下来。
“小雨!”泠然看见姚雨的半张脸和左半身全是血。“你!”他怒不可遏:“你敢再伤他!”
萧齐劈手抓住姚雨的衣领,对泠然道:“放心,我有拿捏好力道,不会叫他死的。接下来看你怎么做了。”
姚雨被萧齐抓着领口,拖在地上,勉强睁开被糊住的眼睛叫道:“小然,你快走!别管我了!”
“他怎么会舍得下你呢?”萧齐微笑:“泠然,把你的身体借用一下吧?”他笑得很阴险。
“我的身体?!”泠然连想也没想,便果断的道:“你要什么就尽管过来拿好了!但是要先放了姚雨!”
“小然,你?!”姚雨努力睁大被血迷住的左眼:“不行!别答应他!”
泠然瞪着萧齐,紫眸坚定非常:“萧齐,要来拿就来好了!反正,只要我不再逃避,”他转视姚雨,淡淡一笑:“就不会有人因为我再受到伤害了。”
“笨!笨蛋!”姚雨叫道:“可恶!我不允许……我绝不允许你这样做!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不要啊……”
泠然冷笑:“你不是要取回玩具吗?你要上就上我的身好了!你们不是可以随意控制人的精神吗?不要再用这些卑鄙的手段……”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奋力吼道:“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那你附在我身上不就好了吗?”
“小然!别,别乱来!”姚雨大叫道。
萧齐松开了姚雨的衣领:“就这样附在他身上也是可以,不过……再怎么说,他身上也有和那小子一样的血统……都是博士要的人。”他冷笑:“如你所愿吧!我就上你的身!”他邪恶的逼近泠然:“你也知道自己是短命种了吗?”他双手没入了泠然的双肩。
泠然痛苦的闭上双眼:“为,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做?”
萧齐再次冷笑:“你以为我会用意识侵入的方法吗?好给你有机会反侵入我?你很聪明,但是太天真了!我才不要用那么落伍的办法呢!一切,等我同化了你之后再说吧!”
“不,不要!”泠然大叫一声,竭力排斥萧齐的侵入。
姚雨这时已经爬了起来,扑向萧齐:“你放开他!放开!”
萧齐的半身与泠然溶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