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问题解决了,可人的问题一点没解决,不管洪涛记恨不记恨,冯家肯定把他恨到了骨子里。后来洪涛听人说,姓冯的损失很大,他的鸽子训练出来不光参加比赛,还赌呢。现在可好,赌具都被弄没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既然有这位在,洪涛自然不想过去假惺惺的打招呼,正好便道上停了辆面包车,干脆蹑手蹑脚的过去听听他们说啥,是不是又在背后给自己造谣。
“嗨,你们还不知道哪?据说孙家这次差点被坑死,十好几万呢,要不是侯片警发现的早就全便宜姓洪的了!”
这三位聊的正欢,根本没察觉到车旁边还藏着一位。尤其是姓冯的家伙,可算逮到第一手资料了,以孙家邻居的身份,用非常客观的态度讲述着事实。为啥说客观呢,因为他每句话几乎都带着前缀,据说!
“三哥,不对吧?这事儿好像和58号那位没关系,孙家老太太送医院那天我在场,听片警说好像是什么公司下的手。”听到这里有一位邻居的良心终于发现了,没有主动把屎盆子往洪涛头上扣。
“你看你天真了不是,那天我也在啊,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姓洪的太狠了,连街坊邻居都不放过。好多事儿咱们都不知道,实际上这小子阴着呢。这不眼看派出所都出面了,再不退钱怕是要弄出人命来,这才假模假式的帮孙家去要钱。你们想想,他连个工作都没有,凭啥到人家大公司里把钱要回来?就凭耍三青子?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敢去外面闹分分钟抓起来。也就咱们这边的人都本份,才让他有空子可钻。我也就是不爱和他一般见识,当初毁我鸽子的时候,好多哥们都打算过来问个说法,要不是我死命拦着,早把丫挺折腾拉稀了。看到没,好人不能当,现在见了我他就像没事儿人一样,连个招呼都不打,什么人性!”
在往洪涛头上泼脏水的问题上,冯家是最坚定也是最有脑子的,本来没啥联系的事儿到了他嘴里总能凑到一起去,听着还挺是那么回事儿的,至少没有太大的逻辑漏洞。
另外他还喜欢装装牛X,在街坊邻居跟前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那帮玩鸽子的朋友身家如何如何大,好像一个招呼就能拉来几十口子似的。
“那要这么说孙家干嘛还往跟前凑合啊?连胜身体是怂点,可喝完了照样谁也不怵。他媳妇就更难揍了,不占便宜就算吃亏的主儿,让人这么坑就忍啦!”
眼看冯家这位又要进入无敌模式,马上有人出声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这大冷天的站外面谁乐意听人吹牛玩啊,倒是孙家这档子事值得打听打听。
“嗨,要不我说姓洪的能装呢,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肚子里都是黑的!怎么你们二位还没转过圈来啊,是姓洪的找人把孙家钱坑了,眼看事情要闹大又出面装好人把钱要了回来,这孙家以后不得拿他当祖宗供着?如果不是我哥们他姐和咱们管片所长的妹妹是发小,我也不知道里面还这么多弯弯绕呢。嘶嘶嘶……不成,憋不住了,回见啊二位!”
姓冯的一看瞎话要被戳穿,立马又抛出来个所长妹妹的发小,反正所长有没有妹妹普通老百姓谁知道呢,也不能就为这点事去特意打听。
就算打听回来了,所长没妹妹,咱还可以一抹脸不承认呢,又没有录音录像的,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半分钱成本都不用付出,这口黑锅就算扣上了。能不能扣坐实,管它呢,先恶心恶心人再说呗。
“老丫挺的,这回算是让我抓了个正着吧!成,你丫等着!”三个人散了,两位进了胡同,一个小碎步紧倒腾向东边的公厕跑去。洪涛等了十几秒钟才从黑影里走出来,用余光看了看马路对面的警务站,里面有人值守,这个仇还得等等,先回家再说。
“洪涛啊,你这大半夜的是要上去找什么啊?”回到家的洪涛立马就忙活了起来,先钻到工作间里好一通翻腾,又把伸缩梯架在了小卖部后面,正要迈腿,瘦小的身影又悄没声的出现了。
“嘘,婶子,您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这架梯子千万别撤走,我几分钟就回来!”洪涛把手指放到嘴唇上做了禁声的动作,挤了挤眼顺着梯子消失在墙头。
“这都多大了还登高爬低的,就没个大人样儿!”刘婶倒是真听话,转头进了小卖部,一边脱衣服一边小声嘀咕着。
“是洪涛回来啦?”床上的老高也被妻子吵醒了,翻了个身问道。
“可不,架着梯子爬墙跑了,不会出事儿吧?”已经钻进了被窝,刘婶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踏实,又要穿衣服出去看看。
“我说你就别折腾啦,他上房就和上楼梯一样利索,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跟着凑啥热闹。睡吧,有人问就说晚上忙活涮肉累了,睡得早,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
别[文学馆 www.wxguan.info]看老高没听见洪涛的叮嘱,但他对这位房东的了解比妻子深刻多了,准知道就没好事儿,既然帮不上忙就别添乱。至于说谁倒霉谁占便宜,爱谁谁,各凭本事,这玩意真管不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咣、咣!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咣咣!”但今天这事儿还就不能装聋作哑,刘婶钻进被窝连姿势还没摆好呢,外面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吓得两口子一起从床上蹦了起来。
“老头子,这是咋啦?”
“还能是咋咧……喏……”不愧是个大老爷们,片刻之后老高就恢复了镇定,一边穿鞋一边冲着后窗户努了努嘴。在清冷月光的映射下,一个黑影正悄无声息的把梯子收起来,一闪就消失了。
“他怎么和猫一样,啥时候下来的?”刘婶用手抚了抚胸脯,要不是有丈夫在身边,必须一嗓子喊出来。黑影是谁也就不用问了,确实是几分钟就回来了。然后嘛,外面的鞭炮是谁放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去门口看看,你到院子里去打个马虎眼,看看梯子收好了没有。”老高当然也明白房东和鞭炮的联系,可心里依旧不踏实。这人是奇怪了点,有时候也像小孩子,可这么不靠谱的事还是头一次干,大半夜偷偷去外面放鞭***个啥呢?
答案不用想,只要拉开小卖部的卷帘门就能看见。马路对面的公厕里此时已经成了战场,浓烟滚滚、闪光不断,鞭炮声依旧没有停,少说也得有一万头,搞不好中间还夹着几个麻雷子。
就在电闪雷鸣的小空间里有个人影正在挣扎,原本里外都能开的活动门此时反倒成了禁锢,那个人死活就是推不动也拉不开。
“嗨,别拽啦,等我回去拿钳子!”老高算是第一批跑过去的,和他几乎同时抵达的还有警务站里的值班辅警。
但他们俩看到推拉门把手上那根筷子粗细的捆扎带之后,立马就傻眼了。这玩意别说用手打不开,就算拿把小刀子都不一定能弄断,怪不得里面的人被鞭炮炸、浓烟呛也跑不出来呢。
“救火啊、救火啊,老街坊们搭把手啊!”还没等老高跑回小卖部,院门口突然冲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手提着一个灭火器,边跑边喊,那嗓门,救火车来了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