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瑶瑶如此坚持,母亲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明氏面色已如常,嘴角平顺,眉头舒展。
温彧见她如此,适才冷淡有了些温度,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望向明氏之时,带了一分柔意。
不过这样微薄柔情,已让明氏深陷其中,漫漫后宅日,明氏便是靠着这些偶来的柔意支撑。
“瑶瑶,那便将白玉膏拿出来,让大夫看看,里面的花粉是否有此花娘房中查货的花粉吧。”明氏因温彧的眼神越发慈和,她温柔的看着温清瑶。
可这样的眼神对温清瑶来说,并不似明氏所表现的和善。明氏笃定雨儿今日必死无疑,她所埋下的证据定让温清瑶翻不了天,若是温清瑶没猜错,就连眼前的义正言辞的大夫,都是明氏的人。
温清瑶看了卢嬷嬷一眼,同她道,“嬷嬷,将白玉膏给大夫查验。”
卢嬷嬷点头,上前走到大夫身边,大夫伸手要拿白玉膏,卢嬷嬷让开,笑着道,“还是老奴挖出来一些给大夫查验吧。”
大夫只好点头,脸色却不佳,卢嬷嬷亲手挖了一大块出来给大夫,而后又将那白玉膏收在手中,盖紧了盖子走回温清瑶身边。
明氏阴冷冷的看向卢嬷嬷,“瑶瑶身边,尽是忠心之人。”
温清瑶落座,眼睛虽一刻不落的盯着大夫查验白玉膏,对于明氏的暗讽,却也能对答如流,“比不得夫人,整个后院都是对夫人忠心耿耿。”
明氏一言,温清瑶一语,你来我往,温彧听得头疼,他在朝为相,惯常听到官员彼此言语争执,日常已尤为困扰,如今家中亦是如此,他脸色不好,烦恼至极。
温彧低眸时,只见雨儿安静的跪在地上,不哭不闹。水眸痴痴的望着自己,这般清清柔意,扫了温彧心中大半烦扰。
温清瑶看着大夫并未注意温彧的眼神。明氏却看个明白,杏眸微眯,心中大骂雨儿这狐狸精。
“老爷,已经查验完毕。白玉膏中确有花娘房中花粉。”大夫低头作揖回答。
温彧皱眉,如今他已舍不得这般乖巧的雨儿,可这结果,温彧咬牙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氏嘴角扯起了得意的笑容,扫了一眼再次瘫软在地的雨儿,转向温清瑶,又端起慈母的模样,“瑶瑶你听,母亲便说人心隔肚皮,你且不信,如今证据确凿,你可信了?”
温清瑶不回明氏,孤自起身,来到大夫身侧,“大夫确定这白玉膏中有花粉?”
大夫被温清瑶质疑,低着头,片刻后才抬起头,瞪着眼睛,“小姐这般质疑,老朽着实难堪,老朽在府中十年,医术虽不说了得,但查验之事,尚且错不了。”
温清瑶温和笑笑,“老先生莫生气,我也不过问问,此事事关人命,老先生真的看准了?”
大夫不在理会温清瑶,而是转向温彧,“相爷,此白玉膏中确有花粉。”
“瑶儿……”温彧叹了一声,他便是想要偏私,众目睽睽也不能够。
“瑶瑶,温大夫在府中数年,亦是深得老爷信任,莫要再为一个心思叵测的花娘任性了。”温彧不说,明氏便接过话头,
明氏指了指雨儿身侧的嬷嬷,“还不带下去,按照老爷的吩咐处死。”
温清瑶星眸落在迫不及待、更有有些洋洋得意的明氏身上,明氏对上温清瑶的眼眸。其间的得意自是不必说。
可明氏不知为何,到了这一刻,温清瑶的眼眸中不见慌乱,分外的淡定。
“瑶瑶今后莫要错信她人,若是有心人挑事,便说你与这花娘有干系,十张嘴你都解释不清。”
明氏以为,温清瑶的淡定从容是因为此事并未牵扯到她,出言有意提及,便是为了在温彧心中埋下种子,若是今后再有何事,温清瑶总容易被怀疑。
温清瑶一笑,“多谢夫人挂坏,只清瑶却从未识人不清。雨儿并未做过此事。温大夫却认定白玉膏中有花粉。如此,清瑶还是不服气。”
温清瑶走到温彧面前,微微福身,满脸祈求,“爹爹,毕竟事关人命,若是仅以府中大夫之言定罪,怕是不妥。清瑶求爹爹再请个能信得过的大夫,一同查验,若是结果一般,清瑶愿受识人不清之罚。”
“瑶瑶,你为何这般任性,不过一个花娘,今日已是这般兴师动众,你若是还要再请府外的大夫,这要是传出去……”明氏急急阻拦,她怎能让温清瑶再去请人。
温清瑶眉目低顺,不看明氏,依旧求着温彧,“如今这事外边早就知晓,此刻怕是人人都说相府小姐之间争斗引人笑话。这可不只是一个花娘的事情。”
温彧看向雨儿,她直流眼泪,却不闹,心下一酸,“长福,去请日常为我看病的温太医。”
明氏慌忙起身,“老爷,请了温太医,若是此事传出去……”
温彧没了耐烦,“此事早就传出去了。你不必慌张。”
“是……”明氏慢慢坐下,神情复杂。
……
不过一会儿,温太医便被请来,温太医在宫中行走,又深得温彧信任。这般人精,察言观色最是擅长。因此一进门,只行了礼,多的也不看,便听温彧吩咐。
“温太医,劳请看看,这白玉膏中是否有花粉。”温彧指着温大夫手中的那块白玉膏。
温太医与温大夫虽同宗,但远得十万八千里,认识是不能够。
温太医仔细查验,而后抱拳,“相爷,此白玉膏中确有花粉附着。”
明氏激动得起身,“瑶瑶,母亲便说了。”
温清瑶也起身,伸手拿过卢嬷嬷递过来白玉膏,“温太医,您说那块白玉膏有花粉附着,温大夫此前查验了花粉,许是手中沾染。”
温清瑶将手中的白玉膏递给温太医,温太医点头接下,仔细查验后,同温彧道,“相爷,此瓶的白玉膏并未有花粉。”
“怎么会?”明氏诧异慌乱。
“确实如此。”温太医面不改色,他将白玉膏还给温清瑶,“此白玉膏中有招惹黄蜂之药,现如今是夏季,小姐出门莫要涂抹,否则只怕会伤及自身。”
温太医这提醒,让温清瑶心情大悦,她毫不掩饰的笑容让明氏恨得牙痒痒。
“长福,请温太医去喝茶。”温彧脸色和蔼,温太医识趣退下。
温太医走后,温清瑶上前,挽着温彧的手,“爹爹,雨儿果真无罪。”
雨儿此刻也赶紧磕头,“雨儿谢过老爷与小姐。”
温太医走后,温彧脸色阴沉,明氏在旁小心翼翼,温彧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神投在温大夫身上。
温大夫不敢抬头,温清瑶嘴角抿着笑,“温大夫日常为爹爹诊脉,怎能这般糊涂。”
温彧位高权重,最恨有人在眼皮底下做手脚,温大夫在府中多年,深得温彧信任,但今日却真眼说瞎话,听令于明氏,这让温彧如何不气?
“老爷,此事是妾身之过,竟听信了一个丫鬟之言,请老爷责罚。”明氏瞧着天变了赶紧认错。
“你说,为何这般诬陷她人,你端的什么心思?”明氏怒斥那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