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的笑容很苍白无力，可是却那样的柔和。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夏长乐的手动了动，想要扶一把，可是，却顿在半空中，怎么也伸不出去。
“这一枪，能不能..消除你的恨？”伊恩边说，嘴角边涌出了血沫，慢慢滑下来。
“你这个笨蛋！谁要你来帮我！”顾贝儿失控的大声道。只是她吼着吼着，眼中却溢满了泪。
伊恩这个笨蛋，笨蛋！
“你”夏长乐的嘴唇微微哆嗦，看着伊恩的脸，良久说不出话来。
夏长乐只觉得震惊，震惊伊恩竟然可以为了顾贝儿做到这个份上。
这是爱吗？
是爱吧。
可是，伊恩，顾贝儿这样的人，究竟有哪点值得你去爱？
夏长乐心中酸楚，眼眶蓦地泛红。
“还不能吗？”伊恩见夏长乐迟迟不说话，无奈苦笑。
“如果..还不行的话，那么..”
伊恩的这句话一出，夏长乐突然意识到不好。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看着伊恩握着枪的那只手动了动。
“不要！”
“嘭！”
只是，夏长乐还是说晚了。
伊恩的身上，又多了一颗子弹。这一次，伊恩再也坚持不住，单腿跪倒了地上。
他嘴角的血也溢的更多了。
夏长乐连忙拖住他的肩膀，大吼道：“笨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笨蛋，你真是个笨蛋！”
伊恩这个家伙，为什么要为了顾贝儿一次又一次的去伤害自己！难道在他眼中，为了顾贝儿，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
这一枪，连顾贝儿也震惊了。
她愣在伊恩的身后，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她的手，慢慢捂住嘴，捂住自己那抑制不住的哽咽声。而她眼角的泪，也终于落了下来。
伊恩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对着夏长乐。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
他手中的枪，也因为无力，而滑落在地。
“现在呢？现在..够了吗？”
伊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顾贝儿的。
或许，是从他们认识的时候吧。
也或许，他去到中国，就是为了顾贝儿吧。因为她喜欢安沉云，而安沉云却不喜欢她，所以她很伤心。
于是他就去了中国。
名义上是为了报以前的那一枪之仇。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为了顾贝儿。
只是啊，他做了这么多，顾贝儿喜欢的人，始终都是安沉云啊。
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没有办法把安沉云带到顾贝儿的面前，没有办法逼迫安沉云喜欢顾贝儿。
甚至，没有办法让顾贝儿真正的开心起来。
他真的，很失败。
“伊恩，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死了，明天我一样会找顾贝儿报仇！”夏长乐心疼于伊恩的痴情，所以，她心中的恨，早已随着伊恩那第二声枪响，就消之殆尽了。
“你最好不要死！你最好每天都守在她身边！”
“谢..谢..”伊恩最后苍白的扯动嘴角。
伊恩重重的喘息着，眼前一片模糊。可是，即使这样了，他也还是无力的扭着头，想要看身后的顾贝儿一眼。
只是，他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
他最终还是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在伊恩闭上眼睛后，顾贝儿“啪嗒”一声的跪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捂着嘴，无声的抽泣。
夏长乐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伊恩，微微闭了眼睛，两行清泪，自她眼中滑下。
再睁眼时，眸中已没有来时的那股恨意很冷。
夏长乐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顾贝儿。
“以前的事，我们就此两清。”
说完，夏长乐在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伊恩。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顾贝儿说的，还是伊恩。
或许，两者都有吧。
总之最后夏长乐走了。
带着空荡荡的心，一步一步，走下了山。
*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夏长乐站在安沉云的病房外面很久，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人时不时的看她两眼。
他们不明白，夏长乐为什么要在这站这么久而不进去。
一直到医院真正的归于宁静了。走廊上只剩下幽暗的灯光后，夏长乐才动了动手指。
她的手指已经冰凉的开始僵硬。
浑身也冷的像团冰，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夏长乐微微张口，吐出一口带着白雾的热气来。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推门进去。
病房里开着灯，安沉云靠坐在病床上，手中拿了本书在看。
听见开门声他淡淡皱了眉头，似是在想这么晚了谁会来这。
可是当他看到失魂落魄的夏长乐后，那眉头，又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安沉云柔着声音问了一句。
只是问过之后，才注意到夏长乐穿的是常服，而且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倒像是被冻得。
“出去了？”
“恩。”夏长乐点头，走到床边，坐到床沿上。
她看见安沉云手中还拿着那本在国内时的诗集，她嘴角微扬：“这么晚了还看书，也不怕眼睛坏掉。”
安沉云看了看手中的书，而后笑着将它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
安沉云抬手，修长的手指捏着夏长乐脸上的长发，然后别到了她的而后。
这个动作安沉云是经常做的，可是今天，夏长乐却觉得十分温暖。所以，在安沉云将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后，她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将安沉云宽厚温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脸庞。
她的脸很冰，所以贴着安沉云那温热的手掌时，她觉得很舒服，忍不住闭了眼睛。
安沉云对于她这个动作，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后便宠溺的一笑，仍由她去了。
安沉云闻到夏长乐的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他皱了皱眉头，上下看了看她。
不过一番仔细打量之后，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又是哪来的？
难道说，她今天出去找谁了吗？
“困了吗？”
过了很久，夏长乐抓着安沉云的手一点也没有放松，反而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呼吸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