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云逸眼眸中流露出默然,他没有忘记这个曾经在药塔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因为正是他的父亲,在不久之前给予他最为刻骨铭心的伤害。
此时夜色下的青萍穿着极为华贵的长袍,淡蓝色的装束让她像是生活在海洋中的蓝色公主,简单扎着的长发在冷风吹拂下显示出让人怜爱的感觉:“你怎么在这里。”
青萍看着天空中漂浮着的黑衣少年,神情不免有些恍惚,直到片刻时间后,方才反应过来,进而清脆如同银铃般的声音响动了出来:“云逸。”
略显尖锐的声音让云逸心中猛猛一颤,他连忙张望四周是否隔墙有耳,随即漂浮下来,冲着女孩做出闭声手势:“声音小一些,若是一旦被人发现,会有着不少麻烦。”
青萍听罢,也是眨眨银河般晶莹剔透的纯净眸子,然后蹑手捏脚的看看面前高大的夭城城墙道:“我知道了,我会很小声的。”
青萍甜蜜语音在黑暗中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俏丽笑容传荡开来,也像是盛开玫瑰花,总是有意无意的散发着渗人魅力。
“他是。”尚且还漂浮在空中的沈恒看着陌生女子,心中虽是在感叹着弟弟的女人缘出色,但脸上却带着浓重戒备,眉眼中也对于女子知道少年身份的事情极为忌惮。
挺立于寒风中的云逸并不想和青萍扯上太多关系,但看着俏脸之上皆是柔软笑意,细细沉思了半晌时间后,才是放低声音呢喃道:“她是血仇天的女儿,血青萍。”
“哦。”沈恒听后,周围空气瞬间凝固,一道道疯狂气流在黑暗空间中无形翻转,莫名的重压如同厚重大雪,轰隆隆的降落下来,空气中也悠悠扬扬的传来了沈恒的声音:“杀了吧。”
“她应该和天痕崖的事情没有关系。”云逸回忆在第一次见到青萍时,那时女孩表现出来的还是一份非常冷漠的气质,可现在其如此活泼热情,细细想来,到是有些奇怪:“你不在北冥雪地,到这里来干什么。”
面色苍白的少年表情平静,黑色碎发也是随着微风飘扬,不免给人以一种高傲冷淡的感觉。
从莫名威压中缓过气来的青萍长长舒出一口气,她挑动好看美眸,惊恐的看看天空中的沈恒,最后莲步微微移动,来到少年身后:“前些日子父亲将血虚长老关在牢狱中,可我从小都是血虚长老看着长大的,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受到半点辛苦呢,随即长时间的为血虚长老提供医疗饮食。那时候我也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能让父亲将长老关起来,想来应该十分严重,可是长老却总是说你会有危险。直到后来,我乘着父亲离开血修门的时候,将长老放了出来,之后长老就不见了踪影。”
青萍说着,言语中有着非常浓厚的担心意味,那双特殊的碧绿色眼眸,也像是宝石翡翠般的闪亮光芒。
“原来是你放走了血虚前辈。”云逸的思绪不禁回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在血仇天决定将自己处决的时候,血虚却极为凑巧的出现,用生命挡住了致命一击。
“你知道血虚长老去了哪里吗,我向着父亲大人询问这件事,他却将我怒声痛斥一番。”青萍一边说着,一边委屈的低下俏脸,眼眸中甚至还有几分泪水在晶莹闪动,高高马尾辫也在空中来回飞舞,不免是让人心疼。
女孩的伤感神情让云逸无法将发生在天痕崖的事情袒露,毕竟这太过惨烈和血腥,在那个大雪纷飞的灰色白日中,山崖之上白雪翩翩,大雪纷飞,血液如同雨水般疯狂流淌。
而在那场屠杀中,自己也失去了一切,对他极为优待的前辈血虚,共同生活了半年时间的姬月,还有过去那个总是逃避着的自己:“血虚长老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非常远吗。”青萍似乎没有明白云逸这句话中的意思,表情稍显恍惚抬动俏脸,清净如雪的眸子没有半点邪念,就像是个尚未涉世的孩子。
“可能未来在也见不到他了。”云逸长叹上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容,他轻轻看看衣装华丽,模样干净如花的女孩,随即心平气和的嘱咐道:“快回家吧,不然你父亲应该会十分着急”。
“我不。”见着云逸想要抛下自己,青萍却出乎意料的从背后抱住少年,脑袋更是紧紧贴着云逸后背,充满怨气的说道:“我不想回到北冥雪地,在哪里我待了十七年,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云逸向来斑白冷静的面庞变得紧张通红,就连四平八稳的内心,也是发生强烈颤抖,他低头看看环抱着自己的纤手,进而轻轻地将拉扯:“你跟着我会很危险,而且你我身份,也不允许你跟着我。”
云逸回想起血仇天在天痕崖上的所作所为,不禁是冷笑一声,自嘲说着。
“那你让我去哪里,离开北冥雪地,我只认识你啊。”青萍如同受惊小猫,幽怨说着,纤手更是死死拽住少年衣角,清澈美眸在不断眨动中都快要闪露出晶莹。
“不如就带着吧,反正总该是会有人着急的。”沈恒眼中光芒诡异,俊朗面容上的笑容也是冰冷十足,心中思绪已然是意有所指。
在冷冽的说下这句诡谲话语后,沈恒便伸开气翼,向着黑暗苍穹中快速飘飞,几分时间后,只在浮空中留下一道黑色影光。
云逸明白兄长这句话究竟意指什么,那是想将青萍作为人质,以期待能够威胁血仇天,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略显残忍和腹黑,但按照历史上的勾心斗角策略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
“我不能这样做的,如果那样做,又和血仇天有什么区别。”在心中暗自呢喃数声后,云逸随即无奈的对着少女温柔说道,表情真挚,就像是面对着自己的妹妹:“那你先暂且跟在我身边,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家去,明白吗”
“嗯嗯,好的。”青萍见着少年终于让步,内心中也并未多加深入思考就做出回应,欣喜小脸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得到长辈宠爱的女孩。
与此同时在天狼山的大堂中,紧张刺激的博弈还在持续着,摆放于大堂中青铜长明灯中正跳跃烛火,不免是将气氛在此时变得极为燥热。
不过就算是环境在怎么热烈,可众多土匪头领们的内心,却是如同冰国降临,充满寂寥,他们看着高台上冷笑着的凌强,看看面色平静的北夭,在看看四周锋利的刀枪,不禁愤恨的牙关紧咬。
“寨主这是什么意思,沧浪古堡如此目中无人,我们自然也是看不下去,寨主若是想要联合,我等定会鼎力相助,绝不敢有着任何说辞。”其中一名头领在漫长思考中选择屈服,紧接着,其余头领们也经受不住死亡考验,只能是一个接一个的表态加入天狼寨联盟。
见着联盟之事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凌强颇为满意的大笑数声,随后姿势极为猖狂的抬动手掌,示意大厅两侧的手下撤去。
热烈酒宴几乎是在瞬间就变成了先前的活跃模样,剑拔弩张也被灯红酒绿所覆盖,凌强豪气冲天的从桌上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水,然后做出一副胸怀天下的态度,向着众头领道:“为了庆祝我们的联盟成功,我等共饮一杯如何。”
凌强说完这句喜意连篇的话,眼神却凶狠如同毒蛇般的扫视台下众人,脸部肌肉大幅度扭曲,远远看来极为丑陋。
众头领从危险中刚缓过劲来,模样神情都有些惊魂未定,直到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连忙一个个的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道:“为庆祝联盟成立,我等先干为敬。”
酒水入肚,笑声响起,这笑声来源于春风得意的凌强,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位生性残忍的土匪头领神情再度发生极大转变,此刻他又是面色严肃,就像铁面无情的地狱死神:“既然联盟已然达成,不如我们就在三日后整备军队,将沧浪古堡作为我们第一个要去灭亡的对手。”
“我等必将全力以赴,不敢有任何懈怠。”诸位土匪头领们看着神情飘忽不定的凌强,内心中也只想着尽快逃离出这座杀气遍布的大堂,连忙是点头示意,不敢做出半点忤逆。
“那么既然如此,今后就都在我天狼寨住下吧,我已为诸位准备了上好住所,请大家安身休息,等待三天后的挥兵沧浪。”凌强得意洋洋说着,同时将目光望向许久没有声音的北夭,不过在当看到中年男人脸上的平静时,兴奋情绪也变得稍显不悦。
众土匪头领被凌强这一波迅猛逼迫弄得既无奈又迷茫,纷纷行上一礼,向着大堂外后退出去,生怕其将自己置于死亡威胁下。
看着众头领抱头鼠窜的狼狈离开,凌强嘴唇缓缓微动,如同磨牙润血的魔鬼,声音也听起来极为幽冷:“你流汗了。”
“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北夭赶忙回答道,生怕凌强对于他的沉默产生疑心。
“不,这可是初冬季节啊。”凌强冷笑着走到北夭面前,然后眼神死死盯住中年人道:“你是在害怕,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个少年不过是年方十七的一个孩子。而你北夭的能力,我是极为信任的,天狼寨三十年来能坐稳西南土匪门派中的第一交椅,你北夭贡献不可小觑,但我始终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恐惧。”
北夭眉头紧皱,其实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如此忌惮那个尚且未曾见过一面的少年。
但是每当回想起自己拿到少年情报时,内心神经就像是如临天神般的紧绷,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告诉他,这是孩子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不知道,或许就是直觉吧。”
“直觉,你这种理性的人,也会相信虚无缥缈的东西。”凌强非常愤怒的挥动长袖,大步流星的走出大堂,只留下北夭一人独自站在空荡却又辉煌的大堂中,进而在长久沉默中,感受着无限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