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谷主贵为玄皇战士,却被血仇天偷袭击败,直到现在仍处于重度昏迷,这么说来,那血仇天的玄气实力必然是极为强横了。”跟谁在沈恒身后,云逸面容略显疲惫的背负双手,轻盈脚步跨越在望月凝渊谷的千米石阶上,眼眸时不时的向着四面八方的建筑阁楼望去。
沈恒轻点下颌,以作回应,直行步伐在少年提到墨脱的那一刻,便情不自禁的加速,贯穿在心肠血脉中的感慨语调慢慢显露:“望月凝渊谷与北冥雪地相聚不过三百里之遥,彼此双方在过去数十年里,都是兵戎相见的死敌。
一年前,血修门就联合远在北方的丹宗,纠集三十万铁骑,跨过野狐岭。不过最终畏于望月凝渊谷士兵英勇搏杀和法西帝国皇室在背后的鼎力相助,这才迫使着对手撤军。不过事到如今,法西帝国皇帝离奇死亡,整个帝国再也无暇顾忌望月凝渊谷的安危,血修门这才胆敢大兵压境,以孤注一掷的态势发动进攻。
至于墨脱谷主虽然与血仇天同为玄皇阶层的战士,但老谷主毕竟年事已高,百岁高龄所在过去许多年,都以尖刀利刃的方式摧残着他的身心,正面敌不过血仇天,这是我所能够预料到的。”
沈恒的这席话语,将血修门为何发动进攻,和墨脱谷主的落败原因说的清清楚楚,尽管是在言说着一场刻骨铭心的失败,但他的表情却平淡之极。
“那便是墨脱谷主的居所。”快步行走而来的二人终于来到了望月凝渊谷最深处的那片青石广场,而在这片广场上,一片又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彼此连接在一起,蜿蜒栈道以及拥有美丽曲线的屋檐,就像是游龙惊凤,引人注目。
沈恒平淡眼眸中终于出现了感情波澜,在面对这片故土故山,他像是离家游子般的显露了感情。
不知为何,隐术也在猛然间心潮澎湃的发动,高挑修长的身躯化作浮空中的层层虚影,飘飞进入了阁楼群中较为雄伟的大殿。
云逸半眯眼睛,看着兄长急促离去,作为十指连心血脉相通的亲人,他能够理解沈恒此刻心中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待自己如亲生子嗣的老人如今病重在床,任何有良知的人,恐怕都会心急如焚。
云逸轻抿几下薄唇,缓步行走在青石广场上,天空中,纯洁白云倒影七零八落的掉落下来,伴随着的还有青翠山谷中的阵阵凉风。
“盟主大人留步。”一道苍老声音从云逸身后徐徐动响,语调十分衰弱甚至颤颤巍巍,给人以油尽灯枯的感觉。
云逸面容上显示出几分奇怪表情,因为在整个望月凝渊谷中,与他结识熟知的不过寥寥数人,他缓慢的转过身形,向着这道声音来源凝望过去,在看清其面容之后,心中怪异感觉愈发凝重。
这是一位老人,而且年龄已经有上百岁了,大量衰老纹路就像老鱼身上的银白鳞片,密密麻麻,斑斑点点的尸斑,就像活人死亡时的前兆,浓重悲凉的气息就像滔滔河水,在天空和大地间汇聚。
而暴露在阳光下的瘦弱皮肤,则干枯的可怕,仿佛是因为缺少了生命机能,而严重衰缩,眯眼看去,就像是在柴火骨架上披上了一层薄肉。
尽管老人全身到下都给云逸垂死感觉,可当他看到那双青色盎然的眼眸时,又感觉有着无数希望从他心中渗透。
“你是。”作为晚辈,云逸弯腰躬身,为其行上重礼,声音温柔且带着试探性询问。
“一把老骨头,值不得盟主这样的大礼。”老人吃力的摆动双手,推脱着云逸礼仪,沧桑面容上流露出几声苦笑,继续说道:“我是这里的守山人,刚刚看到盟主身影,便想要与你攀谈两句,不知大人有没有时间。”
“前辈但说无妨,晚辈自当洗耳恭听。”云逸微微探测了老人体内的玄气力量,竟发觉自己的探测波动,无法触及其半点气息动向,就像是泥牛入海,音信全无。
这不免让老人在他心中的奇特味道愈发浓重,因为让玄气探测无法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根本不会玄气修炼,另一种,便是实力要比自己强悍上许多。
“今年冬天,盟主曾来到过凝渊谷,那时候我便机缘巧合的见到盟主,那时候只是觉得大人年纪轻轻,便被墨脱谷主奉为上宾,应该是那方宗族势力的公子,不过后来墨脱谷主向我解释了一切,我才知晓,你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儿。”
“一切。”云逸面容骤然间变得寒霜四布,眯着的眼睛也快速睁大,盯住了满头苍发的老人,体内温热的血液也不知不觉变得寒冷起来。
“是的,一切。”老人话音言之凿凿的刻印在半空,随即滑动步伐,继续向着远处哪所雄伟大殿走去。
他看起来也是研习过隐术的诀窍,身法之灵动缥缈,是云逸未曾见过的存在:“你姓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个姓氏,而现在又为什么隐姓埋名为云逸,这些我都知道。”
“你究竟是谁。”为了跟随上老者步伐,云逸略显慌张的发动六幻决,可即便如此,却也只能狼狈跟在其身后。
“活了一百多年的守山人罢了。”老人内心感慨万千,回首侧望遍布于天地间的雄山高陵,声色逐渐变得悲伤:“此地你觉如何。”
“鬼斧神工的人间奇景。”云逸说话语气十分迅速,听起来就像是孩童敷衍着大人问题。
此刻少年心意显然不在这个上面,他更加好奇,墨脱为何要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此人。
“我在这里活了一百年,从来没有离开过望月凝渊谷半步,对我来说,这里更多是一所庞大牢狱。”老者身影终于来到了雄伟大殿的巨型木雕门前,随即如同白杨般的直直站立身躯,将目光扩展出去。
作为望月凝渊谷阁楼群中最为雄伟的一座,这座大殿中的装潢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可老者丝毫不屑于观望凡世俗物,眼眸只是死死锁定在大殿深处,哪病床上沉睡的墨脱。
数十秒时间过去后,云逸方才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老者身后,面色通红的看看大殿中的所有事物,声音沙哑询问:“晚辈还是想知道,墨脱谷主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事情。”
“或许他意料到会有今日这一天,所以希望我能够替代他,来帮助你。”老者将面容转过来,仔细看着云逸面容,青翠眉眼和黑色英气眸子对视在一起:“你应该没有见过你的父母吧。”
“你认识我的父母。”云逸说话速度更加的快速,心中那份被层层锁链堵住的情感,也半丝半缕的渗透出来,强大气势就像天空中的飞翔雄鹰,想要用利齿和尖牙,探究出事情真相。
“我说过,我是这里的守山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里。”老人苦笑着扭过面容,继续向着大殿中昏迷的墨脱看去,言语相对来说变得充斥可怜叹息:“墨脱认识你的父母,这也是他先收留沈恒,在竭尽全力帮助你的原因。”
“墨脱谷主。”云逸心中迷雾愈发迷乱,他满头雾水的将目光望向了昏迷老人:“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对于他来说,那也是一段难以启齿的回忆。”老人苦笑几声,摇动脑袋,半晌后他轻悄悄的拍打云逸肩膀,转身离开:“等你击败血修门的时候,派人跟我打声招呼,血仇天实力恐怖莫测,由我来为你解决他。”
“您不是说,你在这里呆了一百多年吗,难道为杀死血仇天,就要离开这里。”云逸半转过身躯,打量着身体衰弱的老者,表情凝重,生怕其消失不见。
老者听着少年问题,面色顿顿,颤抖不停的脚步也停缓了下来,满是皱纹和衰老痕迹眼眸充满深情的看着望月凝渊谷各处的崇山峻岭,语音充满悲欢离合,呢喃自语道:“守山守山,山在则守,山不在了,又要守着什么呢。半个多世纪以来,望月凝渊谷常驻于此,难道是因为地势险峻的山峰吗,更或者是鸣动雅河南北的隐术,这都不是啊,望月凝渊谷的山,从始至终就只有墨脱一个人,如今他昏迷不醒,恐怕是这一生都醒不过来了,所以我在隐匿于这山水之间,实在是愧对守山二字。”
言尽之后,老人逐渐缓步离去,而那背对云逸的面容,也愈发苍老,不过那双翠绿眼眸却是像极了满山遍野的树木,无时无刻都在显露着挺拔气魄。
云逸站在原地,思前想后半晌时间,还是没有明白老人话语为何触及到了自己身世一说。
他轻迈步伐,踏进了雄伟大殿,想要仔细看看墨脱情况。
而沈恒则是跪坐在病床,不停的低声诉说什么,只是紧闭双眼的老人面色苍白,看起来就像是长眠于另一个世界的人物。
云逸默然长叹一声,表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双手重新背负在身后,恭敬的站在一旁,看起来就像是等待父亲指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