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像想来,云逸也算是法西帝国天牢中的熟客,毕竟当初在帮助星罗登上皇位的时候,他曾设计迫使妖族公主玉夜将自己送进牢狱,进而通过黎城地下错综复杂,密密麻麻的排水管道进入星阁,见到了哪位统御四海八方的皇帝,由此也是揭开了法西帝国政局的一系列权谋争夺。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当年自己来到这里时,身上还缠着纯钢精铁所制成的锁链镣铐,现在身份转变,他成为了探监之人。
云逸背对着双手,来到天牢的巨型钢门入口处,眼神不禁变得仔细,长久注视着上面刻画出的无数妖魔鬼怪,这些生存在异世界的生物们此刻疯狂展现着杀戮气息,无形中将牢狱的阴森恐怖显现了出来。
面对着令人心神抖颤的巨门,云逸嘴角流露出了几分轻松笑容,英气双眸也将整个牢狱形状悉数刻画:“看起来这座牢狱是仿照血宗规格建立的。”
少年轻声对着身边侍卫幽幽说着,巨型复合型监狱的墙壁均是由深山石条推挤而成,无数士兵和不间断的天空作战部队进行全方位守护,而在黑色地底之下,专门用于压制玄气的阵法图腾也在长时间响动,绵绵之中给人感觉的就像是要窒息。
“盟主好眼力,当年血宗强势建宗,其刑法条例也随之流传七大帝国,先皇在世时偶然看到其关于监狱的描述,随之命令帝国工匠耗费重资,修建了这道监狱。”侍卫抬起面容,看着质地坚硬的牢狱,不免发出了油然而生的自豪情怀,因为过去很多反抗王权的暴徒,都不易例外都被关进其中:“看起来盟主对此地颇有心绪。”
熟悉的建筑风格让云逸不免回想起了当初被锁在血牢中的场面,侍卫话语更是让这想法更加清晰。
那个时候自己还十分单纯,不懂世间险恶,年轻内心早早就承受到了本不该接受的困难。
原地沉思冥想上半晌时间,少年便是大跨步的径直向着天牢走去,或许束缚人类自由的地方都会把通道设置的极为漫长,以方便让人紧绷的心灵感受无边无尽的恐惧。
长久走上半天时间,云逸不免也是眉头紧皱,走廊两边的昏黄灯光从头到脚的浇灌下来,喘息中给人燥热之感。
“人们常常戏说监狱道路是通往死人之国的,这道路自然是非常的不好走。”侍卫看着云逸额头显现出来一层汗水,笑容中有着万千感慨,轻声说道:“陛下念耀星和黑释的师徒之情,特意将他们放在同一间牢狱中。”
“这段时间,他们饮食如何。”云逸手掌将汗水擦拭干净,随后长呼气息,看着周边空荡荡的格子,这些牢狱大多占地面积不过十数平方米,里面只有一张没有任何被褥的木床,以及破碎木板做成的小桌,除此之外,在没有任何器具。
侍卫半眯眼眸,仔细回想,直到片刻时间后才徐徐说道:“耀星身患重病,饮食已经不怎么多了,至于黑释还好上一些。其实监狱中的饭食,盟主想必可以联想的到,不过是勉强能够填饱肚子罢了,两位大人过去尽享荣华富贵,每日每餐必定是大鱼大肉,如今深陷牢狱之中,食量减少也是正常。”
“黑家的人没有托关系帮他们改善条件吗。”云逸话语不免显现出了几分疑惑,呼吸和行走步伐也快上了许多。
侍卫听着询问,不禁轻声苦笑半晌时间,说话语气也不知为何变得深邃而具有力量:“黑家到是想送些好吃好喝,甚至想要将这监狱变成宫殿般的存在,可他们敢吗。
陛下怒火已经燃烧了几个月时间了,皇城中的百官大臣唯恐再度触怒,他黑家就算贵为帝国第一大族,又怎敢有这个胆子。
你是陛下挚友,应该十分了解陛下对于此次事件的杀心,其实客观来说,秋后问斩耀星黑释二人,已经是十分仁慈的事情了,毕竟蓄意谋反加上毁坏先皇尸身,随便一条律法都应该诛灭九族。”
云逸表情愕然,在没有继续言语的意思了,看起来这个帝国中的每个人都明白如今时局了,他低着面容,不敢在去想象师徒脑袋落地的场面,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躲避意思。
“咳咳。”走廊深处不免传来了一阵阵咳嗽声,这声音悲哀而又滞色,给人感觉就像是快要将五脏六腑都欧吐出来。
“师父。”黑释声音与此同时也传荡出来,尽管还没有真正见到二人面相,但云逸通过这几声咳嗽和师父字眼,便判断出了许多,那必定是难熬困楚的境地啊。
侍卫脚步肃穆站定,眼神毫无感情的向着一所牢房看去:“那间便是罪臣们的所在之地,盟主自行过去探望就好,属下就不过去了,见谅。”
侍卫双手抱拳,作揖行礼的弯腰致歉,随后不等少年回答,便是自觉的向后退却几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好像预先设计好的。
云逸明白和理解侍卫这种避而远之的态度,自己也不好对之进行过多评价,甚至他对于侍卫还产生了几分好感,毕竟在基层士兵中,谈吐说话如此标准的人向来不多。
“师父好些没有。”身穿破烂囚服的黑释或许是因为饥饿,又或者是因为营养不良面,色变得极度蜡黄,过往的高大身躯也变得瘦削而佝偻,甚至两只眼眸都深深陷在眼眶中,给人的感觉有些惊悚。
至于耀星,活力则是更加衰败,玄王级别的战力因为压制阵法的缘故,而变的普通人无异,此外原本就患有疾病的躯体已经丧失了一切身体机能,时刻颤抖的手掌紧紧抓着黑释臂膀,似乎是希望得到一些依靠,满头白发都肮脏零落的粘黏在面孔上,甚至那双过去将帝国风云局势看的明白的双眸,也翻出了大量眼白,给人感觉就像是视力出了问题:“好些了,好些了。”
老人颤抖的向着徒弟言说,话语中没有多少悔恨,到是透露着令人同情的疲惫。
黑释小心的搀扶老人瘫坐在冰冷墙壁上,手掌柔和的将其面容上的灰尘擦拭干净:“师父,我去给你倒杯水。”
黑释长长喘出一口气息,脚步轻缓的拖在地面上,转过身躯,眼睛微微一抬,便看到了负手站立的英气少年。
“云逸盟主。”黑释神经顿时间愣愣,不免苦笑起来,他伸开手掌弯腰作揖,这本是个十分简单平常的礼仪,可对于现在在牢狱中等死他来说,却是极为困难。
“不必如此。”云逸连忙进行回礼,感叹说着,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一年前,帝国中最有权力和财富的师徒会落得如此下场,衣不遮身,食不果腹,甚至比流落黎城街头的乞丐都要凄惨。
“师父教导我无论何时礼仪不能丢,只是古人面客礼遇时,都会先洁面,在穿上华贵长衫,以表达对客人的尊敬。现在我落魄至此,无法像那样体贴行礼了。”黑释行完礼仪,向着残破木桌瓦罐走去,双手颤抖的用破碗接上些许清水:“是陛下让你来的吗。”
“不,我想来看看你们。”云逸将眼眸转移到曾经在星辰大典上,意气风发,受尽崇拜的耀星,说话声音也变得滞缓。
“盟主莫不是来看我们师徒笑话的。”黑释开玩笑的直立起身躯,脚步轻缓的端起破碗,走到老人面前:“师父,水来了。”
“谁来了。”不知是清醒还是昏厥,耀星已经很难准确分清楚徒弟的说话意思,他颤抖出手指,向着牢房外指去:“谁来了。”
黑释面色上的难过和痛心一时间庞大的让他难以忍受,端水手掌也是大幅度的抖颤,就快要将水全部洒掉。
“耀星前辈,我是云逸,不知你还否记得。”云逸用力吸上一口气,声音巨大的都已经接近吼喝,同时身躯上下也生出了鸡皮疙瘩。
“云逸啊。”耀星侧着耳朵微笑,双手执拗却又坚定的抱和在一起,行上简单礼仪:“老朽我现在眼瞎耳木,还望盟主莫要怪罪。”
“老前辈言重了。”云逸向来不擅长如此大声说话,可是今日却不知哪来的心气,或许是心中的同情与仁慈吧。
耀星继续保持长久微笑,此刻他看起来没有了过去的锋芒毕露和权势在握,到是拥有着老人的独特慈祥:“半年前听说盟主扫平了整个南盟宗门,不知现在境地当如何。”
“承蒙前辈厚爱,晚辈前些日子刚刚覆灭血修门,现在打算向丹宗方向进攻。”
“血修门可是个大宗门啊,血仇天呢。”
“晚辈与他有着大仇,进而杀了他。”
“哈哈,当年血仇天威震千里雪原,想不到最终却是被你给杀掉了。”
这段对话中的很多信息,都让耀星心神震动,他很想用清晰视野看看少年如今是何种模样,可是因为疾病而退化的五官机能,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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