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百子园。
“花园里”是花园的中心。
这里还包括几个别院。
百子园是种植药草的地方。
是园中之园。
也有人叫它“百草园”。
因为这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无忌简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所以这里总是弥漫着浓烈的花草香气。
无忌来到他的新居。
他的新居还是一座三名两暗的五开间。
所不同的只有屋里的摆设。
只不过门外的梧桐变成了芭蕉。
窗外除了海棠之外,还有樱桃。
芭蕉正绿,樱桃正红。
“流光容易使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时光是不是真的无情的均匀流逝,不为任何生命停留?
让我们变老的,究竟是时光呢,还是我们自己?
时光到底是只不过是量度呢,还是我们本身的一部分?
如果一切都成为死寂,时间又在哪里?
二
“表哥”是一个很媚的男人。
他的美是阴柔美。
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收腰束臀,显得他的身材比女人还有曲线美。
他的衣着品味实在很好。
无忌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
他虽然名义上是这里的总管,却有职无权。
因为大部分的职权,都在“表哥”手里。所以他真的很可能即使“假女”。
除了他之外,这里没有人更有机会接触更多的秘密。
这当然只能是猜测。
无忌也只能靠猜测。
因为对“假女”,他根本一无所知。
他知道的,只不过是这个名字。
但名字总不是随便叫的,每个名字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的工作好像只是例行巡视。
但这也未必没有机会破解出唐家的解药秘方。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未必真的非找出“假女”,他自己也一样有机会的。
等他真正到了上工的地方,就发现他的打算真是没了指望。
他们工作的地方,是一排如同鸽子楼一样的房屋。
彼此完全隔绝的鸽子楼。
原料的保密,工艺的复杂,程序的周密和繁琐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他根本无法想象。无从想象。
他发现他的工作真是尴尬和可笑。
简直就是在混饭吃。
至少在上官刃那里,他还真很的可以记账。
在这里,根本没人拿他当什么总管。
因为这里的每个人,全部都是姓唐。
而且不是唐家的嫡系,就是嫡系的近支。
唯一例外的,只有“表哥”。
这个人真正的身份,是否值得怀疑?
山既然不能走到你的面前,你就只好走到他的面前。
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远远的尾随表哥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前边的青石小路分成了三条岔路。
不知道“表哥”会走哪一条?
无忌担心他会去厕所。
据说“表哥”这样子的人,常常都很喜欢厕所,公共厕所。
前边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栀子花园,
花园很深,里边五步一松,七步一柳。外边还天然的围了一层绿树墙壁。
幸好他没有。
他进了花丛深处。
无忌借着绿树的遮掩,闪了进去。
一个神情娇媚的年轻女人刚刚闪进来,把手里端着的紫砂壶放在长椅上。
她正如花盛放。
他们显然是来幽会的。
这里真是幽会的上好地方。
“表哥”问:
“心肝儿,你手里是什么?”
“唐二先生刚刚给唐玉配成的药。”
“什么药?”
“听说喝了就可以恢复记忆的药。”
“我最近有些健忘,不如分些给我喝。”
“不行,只有这么一点点。”
“再配些不就好了?”
“不行,这药难配的很。我们花了很多心血才找齐了配方。而且里边的两味药就连唐家也已经没有了存货。”
“我在这儿白等了你两天,你干什么去了?”
“我在捉蚯蚓。”
“捉蚯蚓做什么?”
“也是配这药用,听说对神智不清的人很有好处。”
“嘻嘻,我也有蚯蚓,每次咱们干完好事儿,我的大蟒蛇就变成蚯蚓,又软又粘”
“呸,下流。”
“你在这儿等我,不就是为了---”
他们迫不及待的开始接吻。
女人突然推开表哥,转过身,迅速的褪下裙子,弯下腰,回头催促道:“快点儿,我还要去唐玉那里”。
她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
无忌的心中,已经起了杀机。
他决不能让唐玉苏醒。
那样他不但所有的代价都毫无价值,而且必死无疑。
他已经在考虑怎么样布置成一个假的现场。
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被争风吃醋的另外奸夫所杀。
那紫砂壶里的药,当然也不小心被碰洒了。
一滴也不剩。
唐二先生不可能在短时间再配制一份。
他即使怀疑无忌,也不能拿出证据。
声音越来越不可入耳。
无忌心里的杀机,也已经越来越重。他开始轻轻的挪动脚步。准备动手。
女人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道:“啊---我要死了,再用力一点儿,让我死吧!”
表哥喘息着说:“好,我这就让你死。”
这当然不过是普通的床上话。每对男女都会说的话。
无忌也以为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床上情话,但他看见表哥的手移动到女人的背上,然后一点。
女人低低惨叫了一声,就倒地不动了。
表哥提上裤子,对着无忌的方向:“出来吧。”
无忌慢慢的走出。
他的脸上似乎充满了惊讶。
表哥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杀她?”
他盯着无忌:“因为我要保护你。”
他神色坚定:“我绝不能让你暴露。”
无忌没有说话。
他在看那个女人,她肯定是真的死了。
因为她现在死的很难看,就是说,她死的姿势很难看。
她趴在地上,不禁衣衫不整,而且还趴的很难看。
她刚才的姿势,本来说不出的诱惑和美丽。
她肯定死的很透。
因为无忌知道,只要她的姿势很美,一个女人宁愿让所有的人都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裸体,也不愿意衣冠楚楚的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她难看的体态。
表哥突然出手,无忌躺倒在地上。
他似乎是故意不加防备。
故意让表哥得手。
表哥道:“我是大风堂在唐家的卧底,我的代号,叫做假女。”
原来他真的就是假女。
表哥已经抽出短刀:“如果你不是大风堂的人,我只好杀你灭口。”
无忌苦笑道:“可惜我真的不是。”
表哥心有不甘:“你真的不是?”
无忌道:“当然不是。”
表哥叹息,“那你只好认命了”
他的刀向无忌的咽喉割去。
无忌闭上眼睛。
他这是怎么了?
他难道真的想死?
他难道不应该告诉表哥他真正的身份?
他在怕什么?
现在刀已经落下,他再也没有机会。
三
刀锋停在无忌的脖子上。
“表哥”突然笑了。
然后无忌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他发现那个本已经死去的女人又活了。
她从容不迫的整理好裙子,然后用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向无忌左瞧右瞧。
然后把那把紫砂壶拎起来,向一株月季直浇下去。
她在笑:“这里装的,不过是白水”
表哥握住无忌的手:“恭喜你,恭喜你通过唐二先生的考验。”
无忌的表情显得既惊讶,又无可奈何。
但这一切,似乎早在他意料之中。
四
静夜,幽室。
“表哥”低声问:“你觉得我们今天这样做真的有效吗?”
一个神秘的声音道:“当然。我要让他以为,他真的通过了考验。我要他相信,我们不再会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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