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佩瑜害的郑卿云崴伤了脚踝,略带歉意的看着她,“对不住,我只是很喜欢传统文化,特别是你的扮相,你的衣服,实在很美。”
风四娘瞪着华佩瑜,也懒得管她是哪家的千金,斥责道:“若是一般的名门闺秀,恐怕也不会做出这样强人所难的事来!”
华佩瑜顿时涨红了脸,有些无地自容,拽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随后低了头告辞一声,就要离开。
却听到一人声音从后面响起,“四娘,你何时竟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紧接着一位疏朗清俊的青年从帘幕后走了进来,他一身冷硬军装,面上带着疏离淡漠的表情,静静的站在华佩瑜身侧,看着风四娘。
见到来人,风四娘神色一松,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媚眼中甚至带了一丝笑意,“三少,我也不知道你何时竟这么怜香惜玉了?”
萧离难得露出一丝温和的浅笑,却如灵光乍现一般转瞬即逝,让一旁的郑卿云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睁大了眼瞧了瞧——对方依然面若寒冰,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郑卿云忍不住皱眉,这人好冷。
“萧三少,你认得那个狐狸精?”裴玉滢也钻了进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风四娘问萧离。
“狐、狸、精?”风四娘咬牙,瞪着裴玉滢——今天真是出门踩了狗屎,一个两个的富家小姐都跟她过不去!她平生最恨听到这几个字了!
萧离冷睇了一眼裴玉滢,“与裴二小姐无关。”
裴玉滢面子薄,被萧离一驳斥就有些挂不住,脸上又羞又臊,心里埋怨萧离对自己态度冷淡,又觉得都是风四娘和郑卿云这两个坏女人害的,把一腔怒火都转嫁到她们身上。
见裴玉滢瞪着自己和郑卿云,风四娘又岂是省油的灯,哼了一声走到萧离身边,隔开二人,又故意翘臀将她挤走,随后抱住萧离的手臂,边使眼色边故意娇滴滴的说道:“三少,快说,人家是不是狐狸精!”
萧离懒得掺和女人之间的斗嘴,但是也没将风四娘推开,明显心里是向着她的。
裴玉滢气的都快哭了,大小姐脾气正要发作,春熙适时从帘幕外钻了进来。她圆脸翘鼻,一脸和蔼笑意,看到萧三少和华佩瑜时,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但很快就面若无常的向着二人行礼,随后凑到裴玉滢旁边,小声道:“二小姐,三姨太正找你呢!”怕裴玉滢小姐脾气发作不愿走,又道:“快走吧,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你来了这里,少不得要说几句。”
众人皆知道,裴老夫人从前在京城是高门大户的官家千金,虽然旧朝已经覆灭,但是对于尊卑礼仪依然非常看重,若是让她知道裴家的几位小姐踏足戏子之地,怕是会让她们抄上几十遍妇德、女儿经……
果不其然,一提起老夫人,裴玉滢脸上露出一丝畏惧的神情,忿忿不平的瞪了一眼风四娘和郑卿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那丫鬟拉了出去。
“华小姐,你热闹瞧够了,能出去了吗?”萧离对着华佩瑜冷冰冰的开口道。
“喂喂,好歹我也是你的表妹,你怎么这么不客气!”华佩瑜不以为意,爽朗的拍了拍萧离得手臂,摆摆手,哈哈一笑“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们叙旧。”
“等等。”萧离伸手,静静的看着华佩瑜。
华佩瑜忍不住撇嘴,不情不愿的从背包中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卷胶卷,又拿了盒子装好,扔到萧离手中,“喏,给你了。”哼了一声,似乎非常愤懑,却在转身后露出狡黠的笑容,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可惜此时后台之人的注意皆不在她身上。
萧离将胶卷交给风四娘,“你怎么舍得回来的?”
“萧三少是不欢迎我吗?”
“……”萧离睇了一眼风四娘,许久才应道:“就知道不可以和女人讲道理。”
风四娘忍不住哈哈大笑,对郑卿云抛了一个媚眼,开心的笑道:“卿云,这就是我常对你提过的三少,萧离,也是大姐的儿子。”
风四娘嘴中提到的大姐,是风翎班前任的班主,也是当年坤角儿班首创人——风翎。
九年前,郑卿云四处奔逃,恰巧遇到风翎班迁往京城唱戏,风翎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还教她唱戏。
郑卿云抬眸,恰逢萧离的目光,二人的视线在虚空之中短暂对接。郑卿云望向萧离,露齿一笑,“你好,萧公子。”
萧离淡漠的点了点头,权作打了招呼。
风四娘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走到郑卿云身侧,将她拉到一边,“别理他的臭脾气,熟稔了你就知道他挺好说话的!在梧城,他的面子比我的好用。”
郑卿云明白风四娘的意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只是眼角余光瞥见萧离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庞上时,她却并不觉得他“好说话”!
幺妹却偷偷扯了扯二人的衣服,小声道:“风老板,快开场了……”
“哎呀,糟了!”风四娘抚掌,扯着郑卿云在椅子上坐下,随后撩起她的脚踝仔细检查,皱眉道:“都怪我刚才莽撞,害你受了伤,今儿个的《飞天》怕是演不了了!”
不动还好,一动脚踝处就钻心的疼,郑卿云凝眉想了一会儿,对幺妹吩咐道:“快去把静瘀膏拿来。”
静瘀膏是宫廷中流出的一种药膏,能暂时止痛,但是事后伤处会变得更糟,且痛楚加倍。
轻易是不会有人愿意使用的。
“卿云,那个药膏可不能擦多了,待会儿脚该疼死了!”
“无妨,总要将面前这场戏唱了,这可是咱们来梧城的第一场,不能砸了。”郑卿云沉静的看着虚空处,既然风四娘为了她放弃京城回到这里,她就不能拖了风翎班的后腿……
且说被丫鬟春熙领出去的裴玉滢,甫一出后台便看见裴家的大少爷裴莫迟,静静的站在木梯下面,仿若一座雕塑。而裴玉凌和唐慕言正站在他身侧,忐忑的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