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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河,等阿溪回来之后,你去把那个人给我叫进来。”颜沐昕伸手指了指庭院中的那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人对身后的女婢道。
“是。”
两名女婢领命后各行其事,不一会,颜沐昕面前的地上摆了几个篮筐,筐里分门别类放着药草,她上前直接将筐里的药草一股脑全倒地上了,还恶作剧般将它们混淆。
不等她站起身,发现眼前多了两只穿着粗布的大脚,顺着脚往上看,看到一张不起眼的陌生脸,此人虽然一身粗布衣裳,却掩不住那好身材,与那张脸更是不搭。
只见他站于她面前,以炯炯的眼神盯着她瞧,毫不避讳。
这眼神让她莫名有了压力,她撇嘴,起身退回座位上,慵懒地靠在软椅上斜睨着他。
“叫什么名字?”
“……大赵。”大赵沉默半晌后回答了她。
她听出来了,他回话的语气里明显带了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换了容貌还变了声音?笑?看你一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哦,大赵,你按照这单子把这些药草分门别类放进筐里。”颜沐昕说着将手里的单子朝他递了过去。
他扫了地上那堆被她弄乱的药草一眼,眼里一闪而过一丝玩味,很快便隐去。
“尊主,总管吩咐小的修理苗圃的花花草草,这种精细的活儿小的可能做不来。”
“既然你称我一声‘尊主’,这儿有我说了算,我让你干啥你只能干啥,一下子做不来你可以慢慢学着做,一个时辰分不完,你可以用一天来慢慢分,一天还做不完,你可以用两三天。”颜沐昕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拿着单子的手固执地伸着,“怎么?不听我的命令?本尊主手抬得酸!”
听着她明显刁难的话,他并不恼,从容地接过单子,而后慢慢地蹲下身,将地上的药草全扔进筐里。
“我让你按单子分类,没让你全装筐!”
“小的把它们搬出去找救兵分好再搬回来,不影响尊主休息。”
搬救兵?他倒很实诚啊?
“不行,药草很重要,你在这里分,不许搬出去!”没错,颜沐昕就是故意为难他的。
听了她的话,他拾药草的手停住了,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样估计一年都分不好,不如尊主亲自指点小的一二?”
“想得美!阿溪,给他找个大夫进来指点,告诉大夫,只能指点,不许帮忙,还有,他如果没干完活不许吃饭!”她不想看到他看着自己炙热的眼神,让她无形中有种莫名的压力,留下话,她倏地站起身,衣袖一拂,踩着重步出了房门往隔壁书房走去。
“大赵”望着她气岔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对他如此态度,是认出他来了?
他是否该感到高兴,她和自己一样,仅凭一个身影就能认出对方?不过,他在她周围晃了几天才被她注意到,是不是还是有些失败?
颜沐昕在书房里翻看医书,午膳也让人送过来,阿溪和阿河伺候在她左右,她边吃饭边漫不经心地问起小厅里的情况。
“那个大赵把药草分得怎么样了?”
“回尊主,恐怕……他连晚膳都吃不上了。”阿溪一本正经地回话。
“尊主,大赵是老实人,他什么时候惹您不高兴了?”阿河给她轻摇扇子低声问道,尊主明显故意刁难大赵的行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她们伺候尊主也好些天了,尊主脾气很好,也从来没见过她刁难圣坛里的人,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她这样。
阿河话比较多,尊主刚来那会也不敢多话,可尊主喜欢找她们说话,一来二回,她也便多话起来。
“他是老实人?”颜沐昕挑眉,天底下就没几个人比他更腹黑更狐狸的了,而且还是大骗子!
“是啊。平日里沉默寡言,只********干活。”
“这个大赵来圣坛多久了?”颜沐昕搁下筷子好奇地问。
“有五六年了吧。”
“哦?”那家伙不会把一个老实人弄死了假扮他身份混进来的吧?那样更该狠狠虐死他!
“你们没发现他有什么变化?”
“变化?没有吧?大赵就是这个样……真要说有什么微弱的变化,就是身形健硕不少。”阿河很认真地思考起来。
“……你们出去盯着点,别让他偷懒!”颜沐昕朝身后的阿溪阿河摆手,在她们即将步出书房之前又喊住了她们,“等等,等他分完那堆药草,让他赶紧吃饭,吃完在花圃里给我铲块空地出来,明儿个一早我要种!药!草!”
“是。”阿溪阿河拱手领命,同时在心里替大赵默哀,看来他的确得罪了尊主,而且得罪得还不止一点点!
当晚,颜沐昕起夜,从床的内侧翻转身子,鼻子轻动,察觉到房里的不对劲,而后就听到窗边有动静传来,立刻起身坐起,就见一抹黑色身影一副要跳窗逃走的样子,惊得她瞬间清醒过来。
“站住!”她低喝一声,阻止那人的行动,“你若跳出这个窗子,我就把圣坛的护卫都喊过来!”
即便她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了,可房里的动静还是引起院子里护卫的注意,阿溪轻敲房门询问:“尊主,发生什么事了?”
颜沐昕撇嘴,扫了窗边那人一眼,见他已经收回了拉窗的手,于是,她答道:“没什么,我起来想上个茅房,撞到了东西。”
“尊主没撞伤吧?”
“没有,你们退下吧。”
“是。”
待护卫退下后,颜沐昕微眯起眼,靠着床柱双手环胸而坐:“你半夜摸进我房里,按圣坛戒律,你这是死罪!而且,还带着一身酸臭味,你是怕我认不出你来是吧?”
她知道他的武功很高,而且一直都擅于隐藏自己的气息,走路永远悄无声息,即便她自认为警觉性很高,却也常常察觉不到他的靠近,若不是她鼻子灵,也许就让他神不知鬼不觉逃走了。
他靠窗而站,好笑地看着她:“尊主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更何况我这一身酸臭味难道不是拜尊主所赐?”
是谁故意弄乱几筐药草让他分?还让他铲花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