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那里静静地下着棋。鱼子姝以为没有机会了,便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奕青在后面喊了一声,鱼子姝虽然停下了脚步,但身子还是不愿转过来。
“拿去擦擦。”
鱼子姝回过头去,只见掌门手上放着一块深色的手帕,她有些吃惊地看了看,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奕青没有回答,继续伸着手。鱼子姝这才接过来,攥在了手心。
“你的事情我明白了,去吧,风云那边我会处理的。”奕青说道。
“多谢掌门。”鱼子姝有些感激地看着他说道。
今天天气倒是很好,只是午后的太阳热得很,在外面呆一小会就要热的满脸通红了。
从青烨门到风岚城最快的方法,只有御剑飞行,也就是说要在烈日底下,近距离足足晒上好几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
鱼子姝刚站在剑上飞了没多会儿,就觉得有些中暑了,毕竟她也是个千金小姐,哪能受得住这些。
就在她意识模糊后,紫玟剑乘着她一路继续前行的,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阴凉坡里。
“这是哪里……”她摸了摸自己身后,才发现剑躺在她的旁边,像一个护卫一般守着自己。
衣服有些脏了,毕竟被汗水打湿了不少,树荫底下睡了这么久,才消去了些暑气。转了半天才走到了风岚城的街上,她不知道父亲被关在了哪里的监狱,于是找到一个路人,都要问问情况。
“你知道我爹爹被关在哪里了吗?”她睁着眼睛看着那位路人,脸上被晒伤了一小块,现在汗水划过,十分疼。
很明显,她现在这样子太吓人了,以至于每一个被她抓住的人都恨不得赶紧跑开。
也许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待她冷静下来后,又找了一位路人问道:“这位老伯,现在是何时了?”
老人家看了看她,说道:“未时了吧,你这……”
他话还没说完,鱼子姝便直奔一个方向去了。
“站住,你不能进去!”衙门门口,鱼子姝再次被拦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进去?”鱼子姝问道:“这里明明是衙门,我要报官,怎么就不能进去了?”鱼子姝再次准备进入,又被拦住了。
一个衙役笑道:“鱼小姐,莫要为难小的们了,现在您父亲被关已经人尽皆知,您现在跑回来想要做什么……”
鱼子姝咽了咽口水,转身欲走。
“三……”
“二……”
“一……”
她心里数着,趁那些衙役不注意,转身就是一个猛冲,一下子闯了进去。
“快拦住她!”只听后面的人喊着。
她顾不得多想,只是拼了命往里面跑,穿过不同的牢房,搜寻着四周都没有见到爹爹的身影,直到牢房的尽头,已经无路可退了。
“束手就擒吧……”几个衙役已经堵在了面前,其中的牢头站了出来,说道。
“不在这里,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鱼子姝自言自语到。
“快,给我抓住她!”一个衙役喊完,其他人全都走了过去,将她抓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鱼子姝喊道。
“放了她吧……”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衙役们纷纷开了个道。
“老爷。”一个衙役行了个礼,喊道。
常青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了鱼子姝面前。
“我父亲呢?你们把我父亲藏到哪里去了,快放他出来!”他们送了手,鱼子姝一下子窜到了常青面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袖子,问道。
“你这家伙太放肆了!”旁边一个衙役见她如此,看不下去,想要将她拉开。
常青却出手制止了,然后在鱼子姝的拼命摇晃下,淡定地回答道:
“你父亲,已经不在这里了。”
“什么?他去了哪里?”鱼子姝停止了摇晃,询问道。
“你父亲他……已经畏罪自杀了。”常青淡淡地说道。
毕竟鱼丞相转送皇宫地牢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今天的场景,便跟自己嘱托过,到时候千万别告诉鱼子姝,自己是为了保护家人安全,才请求皇上让他一人承受了所有罪过,然后自杀的。他答应了,便不能说出事情真相。
“什么?”鱼子姝一下子愣住了,没有表情,完全是震惊到了。
“畏罪自杀,怎么可能……呵呵,你简直是在开玩笑,我父亲……岂是那等胆小之辈!”
鱼子姝不敢相信,也绝不相信,他的父亲可是当年和皇帝一起打拼着天下的,就算是现在也可以与皇帝交心谈话,怎么会害怕死?说不定,已经想到方法,向皇上求情了呢!
“我不会听你在这胡说八道的!”鱼子姝丢完这句话,便走了。
“老爷,咱们难道就这么放她走吗?”一个衙役问道。
常青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放她去吧……”
鱼子姝先是回家了一趟,将他爹爹的令牌挂在了腰间,用身上所剩无几的银两叫来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向皇宫赶了过去。
“站住,令牌——”
鱼子姝将腰间的令牌拿出来的时候,才想到了自己的爹爹已经是罪犯,这令牌自然是没有用的。
但奇怪的是,这侍卫竟然没有拦住自己,竟然一声不吭的放自己进去了。算了,不管这些,还是救爹爹要紧。
一路上,竟然也没看到什么人,没有妃子公主或者皇子,打扫的奴婢都没有见到几个。连地牢门口都没有人把守了,她就如此轻轻松松地进入到了最严密的地方,过程轻易地有些让人怀疑。
“爹爹,爹爹,女儿来救您了!”
鱼子姝快步走进地牢内,犹豫这里的犯人大都蓬头垢面,甚至是有的血肉模糊,她只好放慢了脚步一个个的搜寻过去。
“哟~哪来的小妮子呀,快进来给哥哥看看。”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伸着手想要抓住鱼子姝。
她吓得赶紧往旁边跑,结果衣角还是被撕破了。
“爹爹,我是姝儿啊,你听到女儿的声音了吗?”鱼子姝有些害怕,带着哭腔问道。
“你爹爹,我知道啊——”一个老妇人说道。
鱼子姝连忙跑过去,“婆婆,您知道我爹爹在哪儿吗?”
那老妇人虽然脸上一半的地方都被烧焦了,但还是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她细声说道:“就在那里——”
鱼子姝顺着她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什么人都没看到,后面的都是空的牢房,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跑回来问了一遍。
“婆婆,您确定是那里吗?”
刚一问完,那老婆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在她旁边关着的几个犯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老婆子喊道:“你个傻子,你老爹早就命丧黄泉啦,哈哈哈哈——”
“不可能,你个疯老婆子莫要胡说,我爹爹深得圣上喜爱,怎么会说杀就杀!”鱼子姝反驳道。
那老婆子立马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然后用那快要窒息地声音说道:“你的老爹就是自己上吊死的。看,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太像了!”旁边几个犯人笑着说道。
“不是这样的,你们在撒谎!”鱼子姝摇着头,不敢相信。
老婆子笑的更猖狂了,“他正好关在我对面,我可是亲眼看见他这样惨死的……哈哈哈哈,就像我这样……”
“你真是个孝顺女儿,亲手害死了自己的老爹!”另一个犯人说道。
“要不是你老爹想要保护你和家人,他也不会上吊自尽。”
“不是我,不是我!”鱼子姝拼命地摇着头。
“你的老爹现在连个尸体都没有了,真是惨哦——”另一个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刺耳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着,“杀人凶手”这句话一直在耳边重复着。
“不是我,我不是杀人凶手——”
“求求你们,别说了……不要说了!”
鱼子姝捂着脑袋,只觉得疼痛万分,声音却不停在脑海里回放。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都是霄凌染,她抓了哥哥,她还害死了爹爹……对,绝对是她……”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婉晴对自己说的话,若不是霄凌染剿灭蝗虫时,打探到了不少消息回去告诉婉晴,她也不会知道……更不会告诉皇帝。
对,罪魁祸首就是霄凌染,她是杀人凶手,害了他们鱼家。
“呵呵,霄凌染……”她冷笑着,“好啊,好啊,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与那些疯癫的犯人的笑声,融在了一起,传遍了整个牢房。
直到她停了下来,那些人都还在继续笑着,她缓缓地走到了老婆子的牢房前面,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糕点,一块塞进了自己嘴里吃。
吃完了,她便将另一块放近了些,假装被那老婆子抢了过去,那老婆子得意的不行,还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吃下去。
“好吃吗?”鱼子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好吃,好……”
说着,只见那老婆子口中喷出了鲜血。
“好吃,哈哈哈哈……”她疼的脸都拧巴了,还在那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