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小孙同志一看,好家伙,骨瘦如柴,脸上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就冲着脸『色』,不用问也知道,病人身体里憋着一股子气,不然不会这幅样子。
人已经昏过去了,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说是奄奄一息也不为过。再一诊脉,脉象是沉洪有力,这代表对方得的是个实证。
小孙同志轻轻一按病人胃部,只觉得触手处,犹如碰到了铁石一般。虽然是昏睡之中,但病人也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孙以恒知道这是个实证,而且还是个非常棘手的病。这倒不是因为那么多医生都没摆平,那只是他们不得其法,不适合治疗这个病罢了。
之所以说棘手,因为这个病完全是从气上来的。不是这人爱生气,而是体内两股冷热交替的气,长时间憋住了,终于在爆发之后从小病变成了大病。
这种病叫做食膈,是从胃开始的。因为胃里有气顶着不通透,但这气不出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最后就由胃开始,把这股子气扩散到了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这病要是再不及时处理,人非得自爆了不可。所以要治疗这种病,就得靠排,也靠泻!
小孙同志想了一阵之后,决定要开个大承气汤加上牵牛的方子。这是伤寒论里面用来治疗里实热证的方子,『药』物很简单,只有四味『药』材:大黄、厚朴、枳实、芒硝,但是非常管用。
不过大承气汤不是治疗食膈的,也不是排法制定方子。这方子只对体内有实热的症状有用,所以也叫寒下之法。谁要是体内没有实热,也来这么一出,那就是把病人往火坑里推,不死都难!
牵牛其实就是喇叭花的种子,这味『药』也是泻下的,『药』『性』很猛。不过同大承气汤里面的大黄和芒硝不同,那都是走血分的,而牵牛是走气分的,可以泻气分的壅滞,对泻气分的水湿还有特殊的作用,在治疗危急的水肿的时候会用到。
原本孙以恒还打算弄点补气的黄芪进来,毕竟泻法就是利刃一般的存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是不弄点益气做补充,也担心病人这体质接受不了,毕竟人之所以活着,就是冲这一口气。
但是小孙同志又怕坏了『药』『性』,如果寒泻法效果不够,只排出去一般的实证,那比治不好还麻烦!所以孙以恒最后一咬牙,也就没决定要加这味『药』材。
孙以恒从急诊室里出来,就开始安排人去准备中『药』。
今天来的医生里面也有几个老中医,一见孙以恒这方子,顿时就把头摇成拨浪鼓。这不是胡闹吗?病人都成这副样子了,还敢用泻法,这一剂『药』下去,还不要了老命?
何况躺床上的是谁?那可是卫生部常务副部长聂荣!全华夏国所有医生的大头子!因此虽然也有老中医看出了问题的根本所在,但却还是不敢像孙以恒这样破釜沉舟的用猛『药』。
其实这就跟古代那些太医一个道理,古代太医院的太医,那都是杏林圣手,不少大医师在来太医院报道以前,也治疗过不少奇病怪病疑难杂志。但来了太医院之后,就开始庸庸碌碌,碌碌无为。
就算是个最小的感冒发烧,往往也处理不好。是这些医生医术水平倒退了吗?不是。只不过是病人从平民百姓变成了龙子龙孙,所以他们不敢用猛『药』,只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一堆专家学者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钱妖人则是冷眼旁观,也不吭声。小孙同志看了看场中这群人,最后还是决定要和季书记说清楚情况。
虽然这里人不少,但是真正能够拍板的就一人。
孙以恒走到季书记旁边,将详细情况汇报给季书记。
季书记虽然不懂中医,但他知道一个道理。如果临溟市还有人能够治好聂荣的病,那就一定是孙以恒,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小孙同志治病的手艺。
作为一个真正高明的领导,季书记知道这时候没必要问孙以恒能有几成把握,那无疑会给孙以恒制造压力。所以季书记很平和的告诉孙以恒,“你就负责治病,其他的一切我来。”
孙以恒点了点头,拨开人群,亲自去煮『药』。过了一阵,端着一大碗『药』回来。一票老中医还是议论纷纷,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在嫌弃孙以恒是个野路子的选手。
不过小孙同志没有被众人影响,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该上的时候就得上,如果被别人束缚了脚步,还算什么硬汉!
所以孙以恒根本没识这茬,端着『药』就进了急诊室。聂荣副部长还在昏『迷』之中,这倒是省了小孙同志不少事儿,不然病人看着这一锅黑乎乎的混汤『药』,就算不病死,也得吓死了。
孙以恒扶着聂荣喝了『药』,一碗下肚之后,聂荣原本肿胀的胃部顿时平了不少。一众专家在外面瞅着,也不由同时惊呼了一声。季书记看着一票专家,又看了看急诊室里的孙以恒,也没多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外面等待结果。
孙以恒轻轻一按聂荣,聂荣也没叫,这代表他的气往下顺了。其实泻法很简单,就是要走幽门。所以孙以恒眼下就是要让这股子气往下走,走通路就好了。
一路轻按,到了肚脐这里又开始变硬。孙以恒就又灌了一碗『药』,汤水一下,虽然不能『药』到病除,但开始变硬这块儿又柔软了许多,这代表那股气顺了。如是三次,这股气终于从小腹终于转移到幽门。
其实泻法就是这样,要靠反复的冲击,才能得到最后的效果。电视剧电影里那种这面刚吃上巴豆,那面就马上屁崩『尿』流的场景根本就是扯蛋。除了人体那几个专门走下三路的『穴』道以外,其他『药』物还真没有这种效果。
不过泻法不是单纯的泄,所以在最后一个关口就要格外注意。因为幽门是人体的闭路,如果肆无忌惮啥气都给放了,那最后还是只有死路一条。因为那点儿气都跑了,人还怎么活?
孙以恒这次只喂了小半碗,还可以加水稀释了。如果换了普通人,这时候放点蜂蜜在菊花里,准啥都给你泻出来。但是聂荣不行啊,这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堂堂国家的三品大员。
这种身份的人,你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亮一次菊,那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这种治病不仅没有效果,反而还要惹上一场不必要的官司。
中医这个行业,最要紧的一手就是体谅人,给病人留面子。孙以恒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也没让他出丑,只是调制一杯蜂王浆,又给聂荣灌了进去。这一碗蜂蜜下肚,聂荣当时救醒了。
也没跟孙以恒客套,就说了一句话,“厕所在哪?”
这种级别的急诊室,别说厕所,你就要厨房他也有。孙以恒直指左侧,聂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顿时就往洗手间开冲。饶是隔音效果不错,但小孙同志仍然能够听清那股惊天动地的势头。
过了半个小时,聂荣终于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脸上那股子红光没了,已然开了有点正常的皮『色』。这倒不是回光返照,而是个正常现象。聂荣这时看到孙以恒,还挺不好意思,毕竟刚刚放炮声音太响,连他都吓了一大跳。
孙以恒也还给对方一个笑容,顺便就和聂荣有的没的扯起蛋来。
其实医生就是这样,不止要擅长治病,还得擅长扯蛋,这样才能及时梳理病人的情绪。因此从古至今,真正的大医师,无不是擅长扯蛋之人。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扁鹊公秦越人,不止擅长扯蛋,人还扯出来一个扁鹊见蔡恒公的语录。
当然,真正的医生扯蛋也是很有技巧的活,这不是完全让你扯蛋,而是让你通过扯蛋来分辨病人的情况。
所以当孙以恒听聂荣说,他刚刚排了个很硬的东西的时候,小孙同志就知道,这病基本上好了一半,因此剩下的就靠调养。
聂荣当年也是个医疗骨干出身,只不过后来走上领导岗位,那些知识全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问起病因,孙以恒也给他细心的讲解了一番。
要说聂荣之所以得病,也是在一个凉上面引起的。这不是说他受风,而是因为他有喝凉的习惯。脾胃在消化食物的时候,突然一遇凉,就把原本要吸收的食物给冰住了。这种情况下,脾胃不能照常工作,那就只能泄了,这也是一种身体内部的自我保护。
不少人有慢『性』肠炎,肚子时好时坏,那到底什么时候犯病?其实跟聂荣一样,一喝凉了,就爱出事儿。所以肚子不好的人,夏天出去撸串吃烧烤,一喝凉啤酒,他要是不拉肚子,那都奇怪。毕竟身体是很诚实的,它会原原本本把它的感受反馈出来。
聂荣听说自己生病的原因都是因为吃凉了,也不禁颇为感叹。年轻那会儿他上山下乡,喝水都是深井水。水又清又冷,后来回到城市里,还保留着喝凉水的习惯,这一喝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来,这一股子凉气积少成多,最后终于酿成了大患。
所以中医里说,人的病,大部分都是从习惯上来的。孙以恒给聂荣讲解完,又开了个善后调理的方子,像他这种情况,最好的就是五汁饮。因为他体内已经引起了热证,消耗了体内的阴『液』,用这个五汁饮是用来清热养阴的。
所谓五汁饮,就是梨汁、荸荠汁、鲜苇根汁、麦冬汁、藕汁或者用甘蔗汁。
这五味都是温病学家经常使用的,可以生津、润燥、清热、化痰,是个在有热证的时候可以常用的食物。
荸荠也是好东西,也可以清热、化痰,用荸荠和海蜇在一起熬,熬出来的汁叫雪羹汤,是温病学家王孟英最常用的方子,用来化热痰特别有效。鲜苇根就是芦根,是透热外出的,古代讲究用的是活水芦根,就是最好是流动的河水中的,死水里的次一品;麦冬是个清热滋阴的『药』物,熬起来甜甜的,没有什么『药』味;藕汁生着用和煮熟了以后的功效是不同的,藕生用一般是榨汁,藕汁是甘寒的,可以凉血止血,还能消散瘀血,有因热证而出血的可以使用;而藕煮熟了以后,就变成了甘温的了,可以健脾开胃,生血补心。
其实食疗是个好东西,也是中医最精华所在。不过因为食疗是个长远的事情,见效慢,因此总被人给忽视。所以不少人一听到食疗,宁愿选择打针吃『药』做手术,也不愿意用这种绿『色』无公害的方法,只能说,这是现代人急功近利的思想造成的。
因此当初孙楚雄对于现代人的追求,也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最后孙以恒得出了一个结论:皇帝不急太监急,有个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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