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转暖,虹的心也越来越焦急,看着湖心岛的土地上越来越多的绿色,她没有了前几天的欣喜,只剩更多的愁绪笼罩着他。
当初,他们听大熊说有圆水河这个好地方,当时的心是无比欣喜的。圆水河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周围的猎物丰富,离周围的山峦骑马也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的确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可是猎物丰富,吃喝是不愁了,可是相对来说,大型的哺乳动物越多,领地面临的危险性也越大,在湖心岛整个领地的围墙建起来之前,这里的危险比在山林大陆的时候只多不少。
她目前有银石保护着,可是再有两个月之后,山林大陆的积雪会逐渐融化,到时候迁徙肯定迫在眉睫。迁徙的路上族人中的老弱病残孕,都是很大的负担,也需要更多的族人保护。
到时候,以银石的性格绝对会回去接族人们前来,不说别的,人家的阿姆和妹妹都在领地,他能不去接吗?
再说了,若值春夏的迁徙路上,野兽横行,步步危机。到时候,不知饿了一个雪季的野兽们有多凶残,他不去根本不行。可是他要是一去,绝不是三天两天就能会还的,到时候山林大陆的勇士跟随银石回去,湖心岛就剩她一个人了。
活了半辈子都是被人抛弃的虹,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她是银石的谁?或许他现在是出自内心的对她好,喜欢她,可是在父母兄妹和领地责任面前,他的喜欢会不会变的很廉价?
不是她看轻自己,把一切事情都想的太悲观,也不是她的悲观主义让她在爱上银石的这条路上又开始了退缩。只是,她太了解现实和银石了。
不过,她也倒没想到让自己做银石身旁的菟丝花,那不是她的性格,她的字典里还没有什么能打倒她的清高。她暗自庆幸,索性她还没有把自己全部交给银石,若是那样她也不必坚强。
可是她不是,就像她不愿意被人抛弃一样,她更不愿意做一个永远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女人,她是要做变成一个女勇士的。
或许,一直以来是银石把她照顾的太好了,让她从而忽略了潜在的危机。然而当下,杀机四伏,步履维艰,她不可能再去催眠自己,她一直是幸福的,银石会永永远远爱着她的。想到这,虹又苦涩的笑了笑,人生哪里会有永远?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在这生存环境无比艰难的异世之中,谁能护谁永远?当危险来临之际,身边的人不把你推进虎口算是好的。曾经的柘木,那个每日跟在她身后说要保护她的男人,那个她也投入了真心想依附一生的男人,在利益面前不也是把她当成一枚弃子,放任她自生自灭吗?
所以说,人活一辈子,没有谁是谁的救赎,想要完好无损的活下去,只能将自己当成自己的骄傲。让自己练成铜墙铁壁,满身铠甲,刀枪不入,那谁还敢轻视你?你还需要去依附谁?
如果,她将这些告诉阿筝,阿筝会说她悲观,不知足。异世的女人早已经把依附强大的男人当成人生的筹码,这已经是长态,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活法,别人的对与错她也不做评论。
但是她自己知道,不是她悲观,而是她今天从受伤的母牛身上受到了启发,若是狼群碰到的不是食草性的母牛,而是一头强壮,无坚不摧的母狮,那么谁胜谁负还未尝可知!
包扎好母牛的伤,往日爱跑的小东西,神情有些恹恹的,连阿筝送到它嘴边的野草,也没了往肚子里啃的食欲,想来肯定是疼痛难忍的。
虹决定让两头牛住进院子里的栅栏里,本来当初也是准备在里面养殖动物的,只是先把野鸡野鸭的圈借给两头牛住一阵,以后会再给它们俩盖一处安乐窝。
银石看女人有些感伤,正想上去问问,刚好拉煤碳的大猛几人回来了,便吩咐狗子寸步不离的守着小院的门,他们俩去看他们几人的情况。
大猛几个人身上都黑呼呼的,肯定是装煤炭的时候弄脏的,虹瞧了一眼往日玉树临风,一尘不染的塞炎,也难得的一身脏污。
银石心下有些触动道:“过来些人卸车,你们几个先洗洗吃饭吧!”这些活本身都是应该他领队去做的,如今却守在领地里!
虹也看得出银石刚毅的脸上显着僵硬,她知道他面冷心热,总喜欢把所有的责任扛在肩上。心想,作为领地夫人的好姐妹,她是不是他的“责任”还得另说,虹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
“大猛哥,你们赶紧回去吃饭吧!一路辛苦了。”
大猛朝着银石和虹笑笑道:“多谢队长,大人。不必吃饭了,天黑前我们还可以再运一次煤炭回来,就别浪费时间了。”看板车上的煤已经卸干净,大猛和银石道了一声不必担心,就又赶着马车走了,爱干净的塞炎,并无言语只是漠然的随大猛离去。
虹看到有了煤,心中的烦闷被驱散了一些,赶紧让人在砖坯上洒一层煤炭,再在上面摆砖坯,以此类推,当天黑后的大猛他们回来,这次的装窑总算是完毕了。虹始终在一旁盯着,盘算着明日再往返两次就可以开始烧火了。
看着即将封窑的砖坯,一行人带着希望,带着欣喜都准备回去吃饭,大猛却喊住银石道:“队长,我们在外面和那些奴隶一起吃饭吧!外面的野兽越来越多,万一有野兽突袭,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们不能丧失劳动力呀!”
银石的黑眸一缩,显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万物复苏,饿了一个雪季的食肉动物肯定会出来觅食,这个时候的野兽甚至比雪季里的还要凶猛。
“好的,夜里注意吩咐狗子和姜力轮流守夜,明日我会把木棚装上木门,晚上睡觉还安全一些。”
银石说完就和大猛分道扬镳了,院子里的饭菜只剩下他们俩和大熊夫妇,阿筝做的饭菜多出了许多,让银石又给端到木棚一些。
这天夜里,两人都被白天的紧张感所笼罩,气氛显得有些压抑,虹没说什么,只是任由银石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说道:“虹儿不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若是这些话让虹在以前听到,她肯定会欣喜的吻一吻男人的唇,可是,今天她的表情是木然的,好像今天做了那么一次反思之后,她的心又变的麻木不仁,失去了爱的能力了。
银石看的出她的忧郁,只是想她或许是被白日里咬伤的母牛吓怕了而已,想到她虽然是医师,可是到底是怕见血的。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一个劲儿安抚着她的背,直到女人闭上了眼睛。
天亮的时候,虹醒来时身旁的位置已经冰凉一片,看来男人很早就已经起床了,昨天她闭上眼假装睡觉,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的,今日醒的有些格外的晚。
一听到她的动静,阿筝便打趣道:“你男人昨天累着你了?起这么晚?”
要搁平时,她肯定会和阿筝开一会儿小污车,不过今天她显然没心情,迅速的洗簌,吃饭完毕,就和阿筝走出了小院。
狗子正守在外面,看见虹便说道:“大人,队长说让我过来接你们,”
虹点点头和狗子一起往窑厂走去,想起以前小家伙总是大石哥,大石哥的叫银石,这一阵子也不见黏糊他们俩了,今日听着叫起来也生分的多了。不过,等着看窑的虹也没在意这些琐事。
窑厂,银石也正等着虹过来看煤够不够,够的话马上就封顶,他们领地里有一口烧木炭的窑,想来封顶的方法应该是大同小异。
虹和银石一起把木板什么的砸压在最上面的砖坯上,最后再糊上一层厚厚的泥巴,窑洞顶端留出四个通风口,下面留出了一个往里填煤炭的窑门。
现在一切就绪,就等大猛他们的煤炭运回来,直接点火就行了。银石的心情有些激动,握着虹的手时,紧的她都觉得有些痛了,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的心和银石一样兴奋。
大猛他们也是起的特别早,太阳还没到头顶的时候,板车上的煤炭就拉了回来。银石站在窑口,用火把点燃里面的木材,木材遇到煤炭之后,以不可阻挡之势,点燃了整个窑洞,一时间砖窑上方的四个烟筒处,冒着黑色的滚滚浓烟。
看着窑里的火势大旺,她心里也有隐隐的紧张。说实话,她没真的见过烧窑,她也不知道这窑砖烧的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具体要烧多久?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她心里暗暗的祈祷,愿在现世的爷爷能保佑他唯一的孙女一切顺利。
大猛他们照旧没吃午饭,看见窑口上方冒出浓烟后,转身就赶着马车回了“黑疙瘩”山。
银石一个人把着窑口,时不时的往里面添煤。窑洞口烘烤的人全身赤红,热的他索性把上衣都脱了,露出浑身鼓囊囊的肌肉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这个男人,或许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一天,他的能力注定了,族人们将责任砸在了他的肩上,看着男人上次受伤时腹部落下的伤疤,她的心又软了软。
这次烧窑进行了一天一夜,大猛他们拉煤的次数从一天两次改成了一天三次,奴隶们在姜力和帕里的带领下继续打着砖坯,每个人都在为下一窑砖而努力着。
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虹和阿筝,也由狗子陪着在湖边挖陷阱,她想着万一有哪个游泳过来的野兽,掉进陷阱里嚎叫声,也能给他们一个提醒。
虹又在每隔不远的陷阱中间,插上了很多的地刺,只是湖心岛的面积太大,银石的窑停了,他们也只是挖了有限的距离,虹暗暗下决心,要把湖心岛一周全部弄成这样的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