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岩从头到脚的好一番打量,就好像农村杀猪户去各家收猪时打量着一头肥猪能割出多少斤净肉一样的认真。
可以说这种眼光多少都带着种羞辱人的味道,可是简勋却不这么认为,此时此刻他浑身都在洋溢着幸福的泡泡儿,能被她关注的抚摸全身,哪怕只是眼神,那都是无比的快乐。
如果可以进一步,他毫无介意现在除去身上这些多余的繁赘,整个身心都可以投入她的怀抱,敞开了胸膛任她尽情的碰触嬉戏。
简勋表示,这一刻为了博美人一笑,他的节操感已经阵忘。
在打量了完毕后,纪岩晃了晃脑袋,道:“对不起简先生,我还是觉着你不太合适,没能满足我的的要求。”
“怎么的,我不够格啊?”简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身上的金量还不够重,早知道的话多戴两条链子了。
纪岩喝了口麦茶,淡淡的道:“没错,我确实是打算嫁个开金矿的,可没说要嫁个金矿凯。”
金矿开?金矿家的小开?
简勋一怔:“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她由头到脚瞅了瞅他,嘴角抽了抽,不无鄙夷的道:“怎么会没有区别,前者有钱,而后者——有病!”可身挂金子满大街走等着人来吊的凯子不是有病是什么?
简勋打她眼神儿里恍然大悟,原来她喜欢低调的奢华啊,没走对路线这是,同是也暗自庆幸的抹了把汗,临来之前他甚至还想镶满口金牙来着,还好没那么做。
“其实我平常不是这样子的,主要是想让你知道我特别符合你的要求。”简勋不想被误会忙解释,边说着边一骨脑的把身上的金饰全都撸下来,放桌子上叠了一堆,觉着尴尬的捋了把寸长的头发,耸了下宽阔的肩膀,放松身体调整了下坐姿道:“我没有追过女孩子,不太有经验,可能让你笑话着了,不过不要紧,这才能说明我的决心和认真态度。我也不习惯拐变抹脚,就实话说了吧,纪岩同学,我看上你了,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还真挺直接,当这是菜市场啊,大白菜多少钱一斤,问完了价钱直接上称买了就行?
谁给了你这种自信,是算准了我会同意吗?
纪岩扯唇轻笑,道:“简先生,你的来意我清楚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个我知道。”简勋点点头,硬朗的脸上没见半点惊讶之色,平静而深沉:“他名义上是奋进财务公司的经理,可真实身份却是D市黑蛟会的二哥,我并不认为他这样的人适合当男朋友。”言外之意就是你趁早跟他断了的好,免得以后受连累。
“看来简先生提前做了不少功课啊,这又是我的志向,又是七哥的身份,知道的真是不少。”纪岩说的不温不火,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任谁来听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可以她倒真的想跳到椅子指着鼻子大骂他一顿,你丫有病没病,闲着蛋疼的了调查别人的*,显你能行怎么着?这是在没有前尘往事的情况下,哪怕只是个陌生人她也完全有这种任意的资格。
可现在的她却做不来这样直帅的行为,或许对于别人可以,哪怕有点自尊心的人都会知难而退,可他这号的人却跟一般人不一样,别人正常他都不正常,越是反对的强烈就越会引起他的征服欲,曾经的他不就因为她的不理睬和没放在眼里,而定下了可恶的计划,非得骗得她身心俱失才肯罢休吗?
鬼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不过,这倒是给了她应对的经验,他这种人自我感觉良好,说白了就是孔雀心理,只当这全天下的男人就属他最好最牛逼,女人见了他那都该顶礼膜拜,不两眼冒星星,不疯狂往前扑,那都不行。
其实,这也都是让女人给惯出来的臭毛病,要是人人都不把他当回事儿,看他还能往哪里得瑟。
尽管心里头觉着厌恶,可是面上却没露半分。平声静气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最平淡无奇的反应了,不咄咄逼人,又不失脾气。
这样的她,怎么看怎么都觉着过于平庸,不够有自己的性格,也最是不招人眼,对于他却是刚好。
可惜的是,她低估了简勋的执着,这些话丝毫没能打消他的念头,明明是被讥讽了,却没有半点不快,而且还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我承认,我是调查你了,这是我的习惯,有所行动之前要先做些准备。我还是那句话,你和吴七并不合适。”
“我跟七哥合不合适,还在两说。可我跟你那肯定是不合适,我觉着简先生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有空找那些个没男朋友的女孩子试试,以您这相貌财力水准,肯定特别的受欢迎。”
适当的奉承些,让他自信心膨胀,免得再觉着她瞧不起他。两人的不合适主要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他不够优秀,以他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合适当人第三者。
纪岩自认把这样的意思表达的再清楚不过了,临了站起身伸出手,轻笑道:“不过还是谢谢简先生的青睐,那么再见!”
这声谢谢只有她自己清楚竟然指的是什么,小饭馆的事他给讲了情,不管是出于什么目地,总归算是得了好处,于情于理该说上这个‘谢’字。不过,他既然不屑去提,那她也就装做不知道好了,反正意思已经表达过了,心里头落个踏实就可以了,比起上辈子他欠她一条命,这点小恩小慧算个屁啊。
主人的逐客令都已经下了,简勋脸皮再厚也不好坐下去了,打坐上缓缓站起来,他高大的身形近距离形成无声的压迫感,纪岩不得不随着视线轻仰了头。
盯着她因此而扯出优美弧度的下颌骨和纤细白皙的脖颈,简勋暗自咽了咽口水,克制着自己扑过去咬噬那一片细腻的冲动,回握住她的手掌,直直的看着她,足足停了十几秒钟,任她往回扯了三次手臂才终于放手。
一句话没说,转身推开店门,大步的走了。
眼见他发动车子离开了视线,纪岩温笑的脸才渐冷了下来,直过了半晌,拿起桌上他用过的杯子,甩手丢进了垃圾桶。
临近十一假期,整个班级甚至于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处于浮燥期,学习氛围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相对而言,小饭馆的生意却格外的好。对于学生们而言,知识食粮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这种几欲宣泄的燥动,那么就只能用物质食粮来填补下胃口了。
中午的时间,店里仍旧是人满为患,一桌难求。为了解决拥挤坐位不足的问题,纪岩临时在空余的地方加了两排对接的长桌椅,额外多出了十几个空位置,稍微缓解了下这种状况。
有些老客儿就开始提意,扩大下小饭馆的营业面积,旁边的店铺生意惨淡,可以商议着兑下来等云云。就连店里的凤萍、郭鹏他们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都被纪岩笑笑拒绝了。
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别人说的再多,可她心里清楚,小饭馆开业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生意不错,那也还不到扩大面积的地步,等真的需要的时候,她自然会去想办法,想也不会有钱不去赚,不是吗?
可是别人不理解,以为她是因为手头紧拿不出这笔钱来,有的就给支招儿,小饭馆生意这么红火,完全可以向银行申请下贷款扶持。
这倒是给纪岩提了个醒,只不过不是小饭馆的事儿,而是她将要进行的几项计划,还有交了订金的几个铺面,说好一个月的期限,眨巴眼儿时间就到了。目前来看这些资金缺口是补不上了,只能走申请贷款这一条路。
十一国庆节长假,三十号的下午学校就开始放假,纪岩把小饭馆的事简单的交代了下,店里头营业情况她倒是不用怎么太担心,除了早餐稍有变动,郭福林加个两小时班代替她原来的工作外,其他的都不变。
只是是进货这块儿稍微有点儿麻烦,店里的人都知道,小饭馆生意之所以这么红火,除了纪岩和郭福林的手艺好之外,食材的品质也占了很重要因素。
谁脑袋里也都不空,纪岩为什么不怕辛苦的非得自己去进菜,还不是因为这里头有门道儿,做生意的都得有个自己的小九九,不能说什么事都让别人知道了。这就像每个厨师都有自己的一套做菜秘诀,那些生意红火的饭店也都有自家特制的招牌菜一样,不能轻易的传给外人知道。
这进货渠道就是小老板密方一样的存在,店里的人都心照不宣,纪岩说要回家,进菜这块儿一时解决不了,却谁也没说主动张罗着要去揽下来。
纪岩也放任这种误会发生下去,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这个不要紧,到时候让两天一趟送水果的货车把肉菜蛋也一起运过来。
这种舍近求远的做法越发证实了几人的想法,这货源确实是内有玄机啊。不过,这也是谁都能理解的事,没人嘴欠儿的去刨根问底儿。
做好了这些个安排,当天下午纪岩就坐着客车回了青山镇。
九月末的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下午四点多钟太阳偏西,纪岩下了客车先到蔬菜水果店里瞅了眼,跟纪果简单的聊了两句,看店里头挺忙的也就没多说,直接背了书包往家走。
等她进了堡子里,迎面遇着谁了就笑呵呵的打声招呼:“XXX,忙着呢?”,人家也回上一两句:“哟,纪家小老四回来了,放假了?”她就回道:“是啊,放假了。”
这就跟见面要问上一句‘吃了吗’是一回事儿,完全是没话找话讲,属于人际交往的一种。人是群居动物,不管愿不愿意,这些日常的话语应酬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住在农村,跟城市还不一样,后者可以关上门自家过自家的日子,两家住着门对门,也可能对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可是前者就不行了,大家住一个堡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邻里来往也比较频繁,相互用到对方的机会也多,不交谈显然是不现实。
这也就形成了大家见面打招呼问候的习惯,不说是有多亲近吧,却也不会太生疏。要是这些听着都挺废话的话不说,那肯定得让人说牛逼,耷眼皮。
纪岩自认不是个特立独行的人,还是比较的偏大众化,逢人叫大叫小,礼数上一点儿也不露空。
接连的跟三五人打了招呼,转过弯再有十几米远就是自家的大门了,迎面正好撞见了钱国英。对于这个自己亲妈上门花个十几块钱都心疼的直蹦达堡子里有名的抠嗖人,说句实话,纪岩并没有太大的好感,可介于礼貌和习惯,还是冲她打了声招呼:“没事溜达呢,大嫂?”
这要是搁着平常,管是什么话都能应会一句,可今天倒好,纪岩说完愣是没见她回声,还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的剜了她一眼。
钱国英长得干巴瘦,三角眼高颧骨,一看就是那种刁蛋人,这一眼剜过来是恶狠狠,就像童话书里那恶毒的老巫婆,就差没发出‘喋喋’怪叫声了。
纪岩愣了愣,这真是拿了热脸贴人冷屁股了,也就没再吱声,继续往前走。两人擦肩而过时,听见她故意朝着地上‘呸’的唾了口。
这下纪岩可真是有点儿恼了,不过因为不明状况,也就暂时忍下来了,推开大门走回家。
纪以田出去溜马还没回来,周淑兰坐在东屋炕上正在剪布线头,敞敞亮亮的大房子,再不是以前暗乎乎的茅草房可比。新买的地板革儿大朵的花,铺上在炕上新鲜透亮堂,映衬着人脸色格外的好。
十一国庆节对城里人来说是难得的休闲假期,可对于农村人来说也就意味着到了秋收的季节,地里头的庄嫁该往家里捣腾了。
每年的这时候,周淑兰都会找些不穿没用的旧衣服破裤子,剪成一条条的布啷当,到时候拿了当绳子好绑口袋用。以前生活条件差,什么都得算计着来,能废物利用省俩钱儿那就省俩钱儿,也不是什么费力的事儿。哪怕现在过的好了,这个习惯也仍然没改过来,还是跟往年一样,花花绿绿一尺来长的布条系起来缠成了碗大的一团。
纪岩临回来之前就给家里来了电话,周淑兰听见了声响,抬头一看:“哎呀,我老姑娘回来了!”放下手里头剪刀,扯着纪岩坐到了炕上直打量:“瘦了,下巴颌都尖尖了,肯定是没怎么好好吃饭?”
纪岩放下书包,摸了摸脸嘿嘿的笑:“哪有,我吃的可多了,一顿都四五两饭,跟男生吃一样多,天生就是不爱长肉。”
娘俩唠扯了一会儿,纪岩想到刚才大门口的事儿,就问周淑兰:“哦,对了妈,钱国英是不是跟咱们家闹叽咯了,怎么见了我还吐哒的,跟她说话也不吱声?”
“嗯,别搭理她。”周淑兰哼了声,道:“这一阵她就那么抽疯,都没跟她一样的,要还是这么样儿,逮工夫我好好骂她一顿。整的像咱们欠她一样,也不寻思寻思自己干的那叫个什么事儿?”当下就把这阵子发现的事由头到尾的叨叨了给纪岩听。
蔬菜水果店开业那会儿,钱国英听说要用人,就让自己大姑娘过去当服务员,当时纪岩觉着她这人不大好相处,不太同意,可是周淑兰已经答应人家也,也就那么地了没过于反对。
最初的一段时间还都挺好,这个大姑娘也挺勤快,嘴巴也甜,店里来人招呼的也到位,纪果还给她升了个小官儿,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也让她负责。
一来二去的这店里头的日常她也都摸清楚了,跟着油奸耍滑的本性就露了出来,纪果在的时候她表现的再没那么好了,可瞅着不注意能偷懒就偷懒,别的服务员看了就觉着特不公平,可都知道她跟小老板一个堡子住着,又挺当意怕她背后给小鞋穿也就敢怒不敢言了。
纪果干了这么长时间买卖了,心里也是有数,每天能进出多少钱,大致都差不多。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就老觉着不太对劲儿,总是觉着钱匣里的钱对不上,起初她也没太在意,只当是自己错觉。可是码愣了那么几回,有一次她亲自收了张缺角的五十块钱,等到晚上结帐时一数翻遍了也没找着那张钱。
这下她算是落实了情况,知道这店里是出了内贼了。可这几个服务员看着都挺好,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一时也不好判断到底是谁做的,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要是冤枉哪个也都不好。
俗话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赃。没有真凭实据,光是怀疑哪个人那不好使,就是说出来人家不会承认。
纪果虽然年青,可是心眼儿却是不少。心里有了谱以后,就开实琢磨着怎么能让这个人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