臼头舂米心头青,怨父怨母怨大家。怨我爹娘收人聘,叫我细细怎呢会理家?臼头舂米目圈红,怨父怨母怨媒人。怨我爹娘收人聘,叫我细细怎呢会做人?臼头舂米伤着腰,夫婿听知匆匆潮;寻无乌鸡来补腹,寻无杉板来押腰。臼头舂米伤着脚,夫婿听知走来哈;寻无乌鸡来补腹,寻无杉板来押脚。
这是一首舂米时唱的歌谣,只要表述舂米有多么辛苦。舂米时要用到特制的石臼和石杵。稻谷放进石臼里,两个成年人站在石臼两旁,分别提着一个石杵,轮流往臼砸,就像捣药一样,既费力又辛苦,本是男人家做的活,而且一定是很有气力的强汉子才能够胜任。歌谣中的女子肯定不受夫家待见,才让她做这么辛苦的活路。
石臼大多是一块大整石慢慢凿成,形同一只巨大的酒盅,一般要四个人才能抬得动它。因此,不是每户人家都拥有石臼和石杵的。一般一个村子拥有几个石臼,公用,舂米时,直接背着稻谷前往放石臼的地方去舂。每户人家每次舂米都不会太多,因为舂出来的米都很碎,舂多了放在家里又很容易长虫、发霉。米里面最容易长的一种虫子叫米象,,也叫铁姑娘,有着坚硬的外壳。米虫是没有受到过任何污染的高蛋白体,人吃了它,如果吃一些蛹类一样,可以增加蛋白质的摄入,不会影响健康的,只是内心感觉难以接受。因此姚家每次舂米的数量都不多,最多二三十斤,足够一家人吃一个月。
姚黄和姚青背着稻谷来到放石臼的舂米坊时,坊里已经有了好些人。新收获了谷子,因此来舂米的人不少。看到姚黄和姚青,这些大老爷们纷纷说道,“二丫、阿青,你们先坐一会儿,等哥哥舂完米,就帮你们舂。”
“不用了。”姚青挺起小胸脯道,“我自己可以舂。”
汉子们被姚青小公鸡的样子逗笑了。
“自己舂?阿青,你拿得起石杵吗?”赵大力笑问道。
“怎么拿不起?”姚青蹬蹬蹬走到一个空了的石臼,一伸手,单手提起了石杵。
汉子们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阿青啊,你什么时候力气变这么大了?”
姚青骄傲地一扬脑袋,“练出来的。”
他的内功已经入门,丹田内已经练出了一丝内劲,力气增大了不少,才能如此轻松地提起石杵。
众汉子们想起姚青和村里面的其他几个毛孩子除了在学堂念书外,还跟着闻人夫子练武,心中决定以后自家的儿子也送去学武。别的不说,就这把子力气,做农活也能轻松许多,效率也能增加许多。
赵大力竖起大拇指,“不错,阿青,就凭你这身力气,你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男子汉了。”
“那是当然。”姚青更加骄傲了。
姚黄一巴掌拍过去,“炫耀什么?赶紧干活。”
“二姐……”姚青捂着后脑勺眼泪汪汪。
汉子们哄堂大笑。
李云重把舂完的米和糠分开装好,走到两姐弟身边,“二丫呀,你到一边坐会儿,我和我们小男子汉一起舂米。”
姚黄也不矫情,笑着冲李云重道了声谢,便退后两步,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李云重只知道她拜了一个隐世的门派有了颗能解百毒的药丸——那药丸还送给了李家二哥的师傅——并不知道她会武功,姚黄也不想太快暴露自己。
汉子们一边舂米一边聊着天,从张家母狗怀着小崽子到哪家婆娘做饭的手艺好……姚黄一边听一边感叹,男人们也这么八卦啊!不下于村里面三姑六婆。
“城里面最近查得很严,好象在捉什么人。”方大叔说道,他今日没有出门做生意。
“我也听大哥说了,官府的人到各个药铺问话,查最近药铺卖出的伤药记录。”李云重道。
“该不会是有什么大盗或者杀人犯潜到我们安平了吧?”周明说道。
李松说道,“似乎是和七夕节那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曾清华道,“我听说了,七夕节那天,齐府闯进一个刺客,杀死了齐府的一个贵客。”
“难怪!齐老爷可是安平城内的第一人,连郡守大人都要对他礼让三分。能够成为齐老爷的贵客,身份肯定不凡。”赵大力道,“郡守大人肯定脑袋都要大了。”
姚黄从众人的谈话中听到浓浓的阴谋味道,“赵大哥,除了我们安平郡,其他地方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赵大力道,“还真有。我听来自京城的行商说的,夏侯家的三小姐原本拟订七夕之后进宫做皇上的贵妃,但夏侯家大少爷忽然去世,夏侯小姐不得不拖延了进宫的时间。”
夏侯家大少爷莫非就是齐府的贵客?涉及到皇家与四大世家之一的夏侯家,难怪淳于谨枫会着急着离开。只是她救的那个蒙面人,不知道属于哪一方?
米舂好,姚黄谢过李云重,背着米和糠回家。小可包子在院子与小鸡们玩耍,看到两人都跑了过来。几只小鸡唧唧喳喳地叫着,乌溜溜的绿豆眼直往姚青背上的米糠瞅。姚青呵呵地笑,从后面摸出一把米糠抛在地上,小鸡们立刻扑了上去,啄起米糠吃了起来。
“二丫、小弟,辛苦了。”姚红围着干净的围裙从厨房内走出来,手里面端着两碗糖水。围裙的概念是姚黄传递给姚红的,姚红做了一件后觉得十分方便,便推荐给了李四婶和翠花嫂子。如今全村的女人做饭时都要穿围裙了。
姚黄和姚青接过碗,大大地喝了一口,只觉得甜到心了。
“二丫,曾大娘刚才来还钱。不过,我没有收。”姚红把米和糠提进厨房,对姚黄道,“我建议大娘重新修一套房子,他们那个老房子破得已经没有修的必要。”
“新建好。曾大娘家房子的裂缝那么大,遮风困难,这个冬天就过不了。”姚黄赞成地道。
糖画这种新奇的玩意儿一出来,很受城里的孩子喜欢,甚至很多大人也感兴趣。曾清华的生意很好,一个月下来就把本钱全部赚了回来。村民们看着眼红,有心眼活的也想着跟风做糖画生意,不过一来他们没有曾清华的好手艺,二来也都知道糖画只是小本生意,卖得人多了,肯定卖不出太多钱。因此,有心思的人也只是心动,并未行动。姚黄在这期间找到了村长,献上了制作松花皮蛋的配方。村长大喜过望,立刻组织全村人做松花蛋。很快第一批皮蛋被淳于家收购走,村民们大赚一笔,对姚家人更加感激。姚家人的声望在村子里面仅次于村长大叔。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淳于谨枫自离开后没有再回到村子。即使是收购皮蛋,也是由淳于家下属的执事来处理的。村子里面的人认为是因为菊花的存在,淳于谨枫才不会来村子里,对菊花的态度更加不好。菊花的父母无法,在外地给她寻了一户人家草草地把她嫁了出去。菊花出嫁的时候,阿彪曾跟在她们身后走了一大段路,回家以后跟小红订了亲。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北方的冬天尤其寒冷,大多数人家都会在家中烧一个炉子,供全家人取暖。因此,在天气还没有安全冷下来之前,村民们上山的次数增多了,背回更多的干柴和枯枝储藏起来,让全家一个冬天都不会缺柴烧。姚家的柴是姚青一个人背回来的,这小孩子的资质不错,《紫霞功》已经练到了第二层,《蹑云逐月》也小有所成,跃一下可以跃个两米远。因此即使他一个小孩子,也比其他村民全家人背回来的柴多。
姚红也忙碌起来,她在姚黄的指导下制作香肠和腊肉。这个世界的人们也做腊肉,不过是用盐阉几天,挂在风口风干,要吃的时候切一块下来或炒或蒸着吃,是没有钱的人家保存肉类的一种方法。不像华国的传统腊肉,要放上冰糖、八角、茴香等大料阉制,还要用松枝熏烤,吃起来美味无比。姚红对新做法的腊肉很是期待。
做香肠时最麻烦的就是肠衣这一项。姚黄在家的时候跟自家娘一起灌过香肠,肠衣是在超市买的,灌的时候有绞肉机,十分方便。可是在这里没有绞肉机,更没有肠衣,想要灌香肠的话,必须自己制作肠衣。第一批肠衣是姚黄与姚红制作的,猪的小肠分为粘膜、粘膜下层、肌层和浆膜四层,两个人用沙子刮掉粘膜下层、肌层和浆膜,只留下粘膜层,再用清水把其洗净,肠衣便制作好了。说起来觉得简单,但真的动手做却十分费工夫,特别是最后清洗一环,必须仔细清洗,否则残留了沙子在里面,不但会损坏肠衣,吃的时候也会嗝到牙齿。
没有绞肉机,姚黄削了一段竹筒将肠衣撑开套在上面,这样往肠衣里装肉就方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