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哗然。那千门赌坊乃是元骏的产业之一,元骏是一方巨富,他的额匾岂是说摘便摘得的。只听白衣公子续道:“那块匾我适才也看过了,不过也就值二三十两金子,我刚才赢了二十两金子,加上我自己的十两,正好一共三十两,这匾我买定了!”
梁伯亭怒道:“公子好大的口气!千门赌坊的额匾是你说摘便摘的吗?”白衣公子冷笑一声,说道:“本公子说的是买,不是摘,你若想看本公子摘匾,今日我心情好,便摘给你看!”
话音未落,那白衣公子便一跃而起,飞身朝院中奔去。谁知双脚刚刚落地,只见身后六名汉子,都手持钢刀围将过来,说话间便要与自己动手。白衣公子见此情景,不禁回头望向李文通,一声冷笑,说道:“你这人,嘴巴也太不严实了!”
说话间,六名汉子已然挥刀疾攻,六柄钢刀熠熠生光,劲力十足地朝白衣公子胸腹之间砍去。白衣公子瞬间弓腰闪避,同时将折扇末端点在地上作为支点,身子竟腾空抖出一个大圈,白袍挥洒开来,犹如平地之上掀起一层白浪。
六名汉子只觉他周身被一阵白光所罩,钢刀还未近到其身前,只感手臂被一股劲力所扰,刀锋不由自己控制,突然间,六人脚踝之上同时一阵酸麻,顷刻间纷纷倒地。
原来,那白衣公子在躲避这六人攻势之际,瞬间以折扇代剑,朝六人脚踝处点去,出手速度奇快无比,六名汉子都未曾察觉,便已纷纷中招。亏得是那白衣公子所用为折扇,若此时他手上真的握有一柄长剑,那六名汉子早已脚筋俱断了。
只听白衣公子起身喝道:“我今日只想要匾,不想要人命!聪明的,就都给我让开!”说罢,便大步朝门口走去。那六名汉子则不知退却,纷纷起身,再次朝白衣公子攻去。白衣公子侧过脸颊,以余光瞟去,但见六名汉子正列成一排,持刀向自己背心砍了过来,攻势极猛。正当刀锋下落之际,他胸口提气,一展双臂,白鹤穿云一般,身子瞬间后撤了数丈。
那六名汉子未料到他身法如此飘忽,六柄钢刀竟砍了个空,还未及回神,那白衣公子便再次将折扇抛出,直打向其中一名汉子虎口处。那汉子虎口吃痛,钢刀霎时脱手,白衣公子疾蹿而上,右手夺下钢刀,左手接过折扇,身子腾于空中,只听一声清喝,钢刀顺势挥洒开来!那六名汉子此时方才转头朝身后看去,只觉眼前青光闪动,似是那白衣公子瞬间生出四五条手臂一般,一时间只觉刀影重重,更分不清哪个是刀,哪个是影。
忽然只听“嚓嚓”几声轻响,六人只觉眼前白光一凛,随即乌黑一片,登时感到双目阵阵剧痛,待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这时只听身后有人喊道:“哎呀!他们眼睛瞎啦!”六名汉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目已被那白衣公子尽数刺瞎,立时一阵嚎啕,双手捂眼大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呀!”随即倒在地上乱滚乱踢,痛苦不已。
此时,众人早已惊呆了,谁也未能料想到,事情会弄至如此地步。梁伯亭在一旁亦是惊骇不已,先前他只道那公子内力非比寻常,但此时他却看得出,这公子的剑法也颇具威胁。
实际上,白衣公子的剑法旁人是看不出的,但梁伯亭也曾行走江湖十数年,于剑术刀法之上亦是有所见闻,是以刚才他在一旁看得明白,这白衣公子的剑术定是系出名门。他前一招点中六名刀手脚踝,以及刚才那一招刺瞎六名刀手双目的招式均为剑招,只是眼下他手中无剑,第一次是以折扇代替了长剑,第二次则是以钢刀代替了长剑,虽所用兵刃不同,但从手法及招式来看,均为剑招无疑。
适才那白衣公子攻向六名刀手双目之时,一瞬间曾急转手腕,刀刃立时朝下,他这一招最终是以刀尖攻了下去,是以六名刀手的双目并非是被刀刃所伤,而是被那白衣公子在急转手腕的瞬间,以刀尖挑瞎的。手腕急转,随即以刀代剑刺出,这一招使得又快又奇,灵活无比,直看得梁伯亭一阵心惊。但此种剑术,他却是从未见过,更难以瞧出那白衣公子的师承,是以这白衣公子的身份,亦是更显扑朔迷离。梁伯亭心知今日必遭大麻烦,眉心不禁一蹙,又是心生一计。
那白衣公子伤了六名刀手,仍旧不以为然,将手中钢刀往地上一抛,继续迈步往大门口走去,一心想要摘匾。刚走出几步远,只觉身后风声隐隐,回头望去,只见那梁伯亭施展轻功紧随其后,身法也是快若疾风。白衣公子眉头一皱,喝道:“有种便来追我!”梁伯亭冷笑一声,忽地停住脚步,喊道:“姑娘,你究竟何门何派?来我千门赌坊有何目的?”
此言一出,四下一阵惊呼。众人与这白衣公子接触已近半日,都只觉他眉目清秀、俊美无比,却没有一个人看得出,他竟是位乔扮了男装的女子,一时间都惊骇无比。这一则是叹服她乔装之术如此高超;二则是惊惧其身为女子,不仅胆识超群,而且出手之狠尤胜男子。
梁伯亭江湖阅历颇丰,起初也未曾看出她女扮男装,后来二人于拼赌之时,梁伯亭自她摇骰子的声响中推测,这人内力虽高,却不似男子那般浑厚罡劲,于内息之中隐藏绵柔之感;再朝她面部细看,眉眼之间确是隐约可见女子娇容,这才以此断定他是女儿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