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冷然快要走过一层楼梯的时候,宁宁大叫着也跟着窜了上来。他赶忙拖住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幸亏,宁宁还算听话,闭上了嘴,顺从地由着冷然一路牵上楼,到了外婆的房门口。他和父母住在三楼,原来冷然住过的地方。
现在,冷然抬眼就看到了母亲,仍旧软软地瘫在藤椅上,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也就在这时,冷然的手机响了。他慌张地接了起来,是蓉打来的,关切的问候,从容地解释现在才关切问候的原因。
冷然压低嗓门,把自己的状况轻描淡写地叙述完毕,那头马上给予实质性的安慰:“那你先忙着,不着急回,也不要太难过了。”他要收线,蓉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明天十点方总编主持的会议,你还是抽空回来一趟。”
这时,母亲早已睁开眼睛,抱着自己的外孙在哄。看到冷然在对面静静地坐下,又放下宁宁说:“乖,一边玩去。”随后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枚黑色的有些精致的纽扣,显然是男子西服上的。她极其郑重地递给冷然,然后把这颗纽扣的来历叙述了一遍,接着提及冷怡最近生活似乎有了起色,爱打扮,喜欢涂抹粉紫色的口红。
冷然完全可以想象母亲当时的心情,她无意中发现咽了气的冷怡手里紧紧地攥着这枚纽扣,便悄悄地藏了起来,没让警方知道。她不愿意冷怡死后成为绯闻的谈资,又从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印迹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
似乎这一切都与一个人有关,那便是这五层楼住宅里唯一的一位男性邝小明,宁宁的父亲。难道昨晚冷怡就是和他一同出去吃的饭?冷芬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能不能这么武断呢?
冷然瞥了一眼玩心很重的宁宁,揉了揉鼻子,寻量着要不要去哄哄他。最终决定放弃,他不能违心地去引诱一个孩子无忌的童言。何况母亲又在身边,即便那是实际,他也不能立刻去雪上加霜,在伤口上再撒上一层盐。他安慰母亲几句,说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冷怡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然后就走下楼。
每到这个时候,冷然的老毛病就会犯,也许是天气干燥的缘故。在和妻一同去医院的路上,他要了几张面巾纸,不住地清理他那已有很长病史的鼻子。他差点就错过邻里小时候的玩伴阿炳。
阿炳有些疯,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平时,冷然还是会和他打招呼,递过一支烟,拉扯一些家常,使得阿炳常常飘飘然,深为有这样的一位朋友而自豪。所以,他在东张西望的途中,偶然看到抬起头的冷然,眼前为之一亮。
冷然当然也不笨,知道他有话要说,再看他那双贼溜溜的黑眼睛,更觉得接下来的谈话很有意义。他撇下妻,跟着阿炳来到一颗榕树下,有点献殷勤的样子为他点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