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饿,也因为感念做东西人的心意,所以吃起来格外的香。
郑维熙坐在她对面,慢慢喝着咖啡,含着浅笑望着她不雅的吃相,一面把纸巾扯过去给她。
史心凉接过去,擦一下嘴角,很满足的样子:“真好吃。砦”
“好吃么,那以后就自己学着做,别老像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叫人不放心鳏”
“好啊,我一定会比你做的还好的,等以后了,做给孩子吃,就不用麻烦你这个日理万机的老爸了。”接过一杯温度适宜的牛奶,史心凉心满意足的喝着。
郑维熙笑笑,起身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下去。
时间就已经不是很早,每常这个时候,他们一般都睡了,今天这一番折腾,浪费了很多时间。
史心凉把空了的杯子放下,打着哈欠站起来:“我去洗洗睡了啊,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其实累的,又何止是她?
才走到楼梯口,从厨房出来的郑维熙却叫住她:“和我说会话再上去吧,吃了就睡,对身体不好。”
他说的固然没错,可是,史心凉已经上下眼皮打架,又累又困的样子,嘴上敷衍着,人却直接上了楼,连澡也没洗,就直接窝进床里睡下了。
郑维熙无可奈何的摇一摇头,把桌子擦擦干净,才发现她的手机竟然落下了。
因为担心医院里的秦凯南有什么事,史心凉的手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就是睡着时,也恨不得牢牢握在手里头,生怕错过了医院那边的消息。
今天是个例外,是因为太累了所以疏忽了。
迟疑了一下,他取过来,关了机。
……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有暗色的窗帘遮挡,屋子里也是光亮的,大概有七八点钟了吧。
史心凉伸了个懒腰,睁开惶悚的眼,望一望身边空下来的位置,郑维熙已经离开,应该是去公司了吧,这个时候,他不离开才是怪事。
习惯性的摸起手机,竟然是关机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这几天,她的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一定不是自己关的,那么,是郑维熙么,因为担心自己睡不好所以关了?
有些气恼,随即而来的是心里莫名的慌乱,急急忙忙给医院里熟识的的护士打过去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手机铃声,却迟迟没人接听,再打过去,还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医院有危急病人,过去帮忙了,按理说不会的啊,她应该只是负责重症监护室的护理工作的。
愈发的忐忑起来,她一面起身换掉身上的睡衣,梳理头发,一面继续拨电话给秦凯南的主治医生,可是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对方提示,关机状态。
除了这两个人,她不知道还可以去问谁。
只好快速的收拾自己,准备马上去医院。
急匆匆下楼时,理所当然又让慕一菲提心吊胆了一番:“小心点小心点,当心我的孙子,哎呀你……”
“妈,我去医院了”史心凉顾不得多说什么,直接越过她就往外走。
“哎等等,我给你熬了瘦肉粥,喝了再走”慕一菲试图要拦住她,可是见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知道拦也拦不住:“别急别急,我给你叫司机”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出租车应该不难叫到。
如果等家里的司机怕是要耽搁一阵吧,老刘应该去送郑维熙了,王叔这几天请假。
史心凉于是拒绝道:“我叫出租车就好。”
“出租车怎么安全……”慕一菲还要坚持,下半句话却生生打断。
因为史心凉已经换好鞋子,打开了门,出去了,根本就听不到她的话。
郑清昊带着维安从卧室里出来时,就望见慕一菲白着一张脸,望着房门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怎么了一菲?心凉走了。”
“没什么,她啊,饭也不吃,害我白忙活一场,我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可是起了个大早,好一顿忙……”
“她就是担心秦凯南有什么危险-你别气她,心凉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等医院那边没事了,就好了。
”
“我这还不是担心她,叫人不省心,大着肚子不管不顾的,那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慕一菲无可奈何的叹气,她最近心里窝着火,可是又不好说出口。有相熟的朋友和她问起过秦凯南,问她那个秦律师和她的儿媳妇什么关系,需要整天不离医院的守着,她当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扯了个谎敷衍过去。可是,心里也猜得到外面的人都在怎么议论这件事,人们都很爱八卦有钱人的私生活,自然也会把这件事添枝加叶,一定会传得很难听的吧。
说心里话,她越来越看这个媳妇不顺眼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了孩子,如果不是因为郑维熙和公公护着,她铁定要把人休了也不一定。
……
本以为出租车好拦,可是越是心急越是拦不到。
史心凉站在冷风里,一面拦车,一面往医院方向走,心急如焚。
走了一段路,前面需要横穿马路,人行横道上,两侧的车子都因为路灯的缘故放缓速度。
她急忙就要过去,可是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呼啸而至,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史心凉一个愣神,竟然忘了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眼见着那车子就要刮到她的身体。
千钧一发。
车子急速行驶时带起来的风声已经呼啸着闯入耳畔,还有那刺耳的警笛声无情的响彻在空气中,惊心也动魄。
太过熟悉的声音,让她在无比绝望之时,想起来,想起来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寒冷的冬日,爸爸给带上手铐在她面前离开时的场景,一样的让她绝望不已,天地之间,仿若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是一片茫茫的没有生机的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脱离开那生死一线的,只觉有一双大手把她的身体旋风般带离开危险的境地,只知道警车的笛声呼啸而去,伴随着耳边人们的议论纷纷。
“好险啊,差一点就刮上了。”
“还是个孕妇啊,真险”
“那个人好像受了伤,走路的样子有点瘸啊。”
“可不是,现在这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可真少见了”
……
史心凉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是给人救了,救人的那个人却已经在短短时间里不见了踪影。
那个人是谁,无端的给她一种熟悉感,可是一时,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急忙忙扯住身边的一个大妈问。
大妈很热心的给她讲了那个人的长相和打扮,虽然隆冬时分穿得多看不清楚五官,可是仅凭着只言片语的描述,也已经让史心凉断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又闭而不见呢?
原来他并不是那么的恨自己的,不是的。
而且他受了伤,不知道重不重,为什么急着离开呢?
眼泪从眼眶里滑下的瞬间,身后有人叫她:“嫂子,刚才好险啊,吓得我差一点踩了油门”大嗓门的程戈凡不无夸张的语气:“还好还好,那人拽了一把,不然啊,不然我回去郑维熙铁定扒了我的皮。”
史心凉愣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是他让你取东西么?”
除了这个理由,她不懂为什么日理万机的程大助理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你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周扒皮老公,我还很多事啊,他竟然让我过来送你去医院,说是担心你一个人过去,我这么高智商的一个人,做个司机屈不屈才啊。”程戈凡怨声载道着:“那个秦凯南可快一点醒吧,免得有些人整天摆脸色,叫我们这些小喽啰有的受呢”
他的“有些人”,当然指的是郑维熙。
史心凉不言语,直接坐上他的车。
因为刚刚的一场意外,她的满门心思都放在了那个人身上,对于秦凯南的牵肠挂肚反倒不那么强烈了。
医院里依旧是人满为患。
尽管一再强调自己一个人可以,程戈凡还是执意把她送到目的地再回去。
秦凯南住的地方在走廊最里面,一路走过去,
就隐隐听的到哭泣声,让人无端的焦躁。
史心凉的心里沉沉的,加快了步子。
重症监护室外,站着很多人,有的是事务所里的,有的是她不认识的人。
那个低声抽泣的女人史心凉认得,她是事务所里的一名律师,对秦凯南很仰慕的,此刻正拿着纸巾,擦着眼睛,不时吸吸鼻子,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
史心凉觉得,眼前一下子黑成一片,看不到半点光亮。
从众人的表情看来,她不难猜得到,出事了,秦凯南出事了。
医生曾经告诉她,在七天内,病人随时都有病情恶化危险,而如果熬过了这七天,他也就可以存活下来,至少,可以作为一个植物人存活下来。
今天是第六天。
他的危险期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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