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蔑苏大夫,本不是我的意思。一开始我只想着给徐若梅下毒,然后自己向官府自首。我想着反正不久也会死去,早死也好早超脱,等自首后我再自杀就行。”
方夫人站起身,怀着满腔歉意对苏九冬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本是方夫人、方大人和徐若梅三人之间的纠葛,方夫人心地纯良,并不想要拖任何无关的人下水,更没有想到要利用苏九冬来当幌子。
听完了故事的苏九冬也才反应过来这场杀人案还没有结束,随即把自己从对方夫人的同情之感中抽离,整理思绪,继续案情的审理。
方大人看到方夫人对苏九冬做出的道歉举动并不买账,腹诽心谤道:“哼,自杀……我就不信你这毒妇最后会去自杀。你不仅杀了若梅,还无故牵连了恒大人的妻苏大夫子,我看你分明就是脑子里进了浆糊!”
方大人愤愤不平的要求处死方夫人,话语间还是对徐若梅逝去的惋惜。
“严大人,胡大人,下官建议,立刻把陈氏官进牢里,秋后问斩,还苏大夫一个公道,也让她给若梅偿命。”
“方大人,现在案情还没有完全厘清,你不要操之过急了。”温以恒对方大人飞过去一记眼刀,以眼神示意方大人不要多嘴,方大人顿时噤若寒蝉。
“方夫人,你说污蔑苏大夫不是你的本意,那你的意思是后来有人给你提了找替罪羊的建议?”终于可以恢复正常工作的严大人继续审问方夫人。
现在方夫人得知了自己没有身患绝症,短时间内暂时还不会死去后,对方大人已经死心的方夫人决定好好配合审查,以表达自己对苏九冬的歉意。
“是林氏给我出的主意。林氏说,我可以请药膳馆的苏大夫过来配膳,再用食物中毒做幌子,暗中杀死徐若梅。最后再栽赃给苏大夫,让苏大夫去当替罪羊。”
“所以才有了我请苏九冬来府中为寿宴配膳的事情。”方夫人一五一十的说出了林氏是如何指点建议她利用苏九冬来办成此事的。
引发一切事情的源头是方大人与徐若梅之间的感情,以及林氏的恶意引导,让方夫人误以为自己将死,找苏九冬当替罪羊实施犯罪,让苏九冬当替罪羊为自己挡刀。
温以恒把荀阳子按着跪倒在地,一手压着荀阳子的肩膀,眼神凌厉的盯着荀阳子看。
“荀阳子,现在轮到你了。我问你,你欺骗方夫人,无意中推波助澜促成此案,是否也是受了韦夫人林氏的指使?”
苏九冬看着荀阳子胆怯心虚的模样,心里大概想出了幕后操纵者的一二。
“大人,您在说什么,小人一概不知呀。小人确实会一些医术,平时也能治个小灾小病什么的,并不是骗子。”荀阳子见到目前为止的挺深都还算温和,所以心怀侥幸的抵赖。
温以恒神色一变,蔑视的对身边随行侍卫一挑眉,随行侍卫立即上前一脚踢向荀阳子的后背,把他踩着跪地啃了一嘴的灰尘,
苏九冬冷眼看着荀阳子,淡淡开口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如果你不是骗子,又怎么会诊断出方夫人身患绝症?”
“那是误诊……是小人一时不察,误诊了,仅此而已。”荀阳子以头抢地瑟缩着身子,心虚的他不敢与温以恒对视,眼睛只能牢牢盯着地面。
“好。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就让人想办法让你吐出实话。”
温以恒转身向严大人抬手,淡淡的吩咐道:“严大人,你的牢房里不是有许多新置办的刑具吗?正好今天我找个人进去给你的新刑具磨一磨,开开刃。”
“大人?小人并没有多严重的过错?为何要动刑?”
荀阳子闻言色变,没想到温以恒居然来真的。
荀阳子心里讶异道,温以恒对方夫人这个货真价实的杀人凶手都没有动刑,反而对自己这个只是受人嘱咐撒了一点小谎的小虾米动刑…太不公平了!
“来人啊,把荀阳子拖下去,大刑伺候。他要是吐不出真话,就继续行刑。”严大人招呼着衙役把荀阳子拖进后面的牢狱里行刑,荀阳子吓得哭天抢地,嘴里不停的求饶。
然而为时已晚,对需要在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一向雷厉风行的温以恒更倾向于重刑之下吐真言的策略,丝毫不在乎会不会存在屈打成招的第二种情况。U9电子书
荀阳子刚被衙役拖进后院不久,温以恒派出去的随行侍卫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温以恒身边。随后,衙门外有通传声音传来,原来是法曹韦大人和韦夫人林氏来了。
“韦大人,你和你夫人怎么也来了?”方大人不明所以的看到韦夫人携着林氏出现,心里百般的不情愿。
今日这次庭审,自己的夫人不仅招认了自己是杀人凶手,还把自己内宅里的老底都给抖了出来,在温以恒、新任知府严大人和一众衙役面前丢尽了脸。
现在法曹韦大人也来了,还带着自己的夫人林氏一起,方大人并不愿意又多两个人知道自己家里的丑事。
韦大人先领着林氏对温以恒和严大人行了礼,才回到方大人道:“是恒大人把我们叫来的,说是要让我们过来为你们方府作证的。”
“韦夫人,我们又见面了。”苏九冬对林氏扯出一抹冷笑。
“苏大夫,短短时日内,又在衙门里见到了你。看你这一天天的净往衙门跑,如果妾身之前不知道你是一位大夫,只怕都会认为你是在衙门里办公的差人了。”林氏并不打算和苏九冬假客气,话里话外直接夹枪带棒。
“为我们方府作证?这,作何解释?”方大人一脸懵,心里纳闷着,杀人案似乎与韦大人并无关系,也并不需要他们夫妻二人过来作证。
“言归正传。韦大人,今天把你和你夫人一起叫来衙门,并不是为方大人作证,而是有事要审问你夫人的。”
“林氏,你可曾有向方夫人推荐过一位名叫荀阳子的游方医生,为方夫人诊病?”严大人神色肃穆的向林氏询问。
林氏审时度势的打量着公堂里各人的状态,目光从温以恒、苏九冬、方大人身上迅速掠过,最后聚焦在推搡跪地背对着她的方夫人身上,缓缓开口道:“回大人,妾身确实向方夫人推荐过荀阳子。”
“荀阳子是游历天下的名医,医术高明,妾身看方夫人的身体尚有疾恙,出于好心,所以才给方夫人推荐了荀阳子为她调理病体。”
林氏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一双美目闪着对眼前情况并不知悉的无辜懵懂。
“你肯承认你认识荀阳子就好。”温以恒满意的点点头,把手背在身后,重新坐回了左上首的椅子里,对身后的衙役吩咐道:“把他带上来。”
衙役们把受过刑罚后荀阳子从后堂拖拽出来,只见荀阳子奄奄一息的颓丧着贴在地上没有力气动弹,呼吸十分微弱。
仔细一看,还能看到灰色的袍子下背部和臀部的部分,微微渗着暗红色的痕迹。
“荀阳子,你跪起来回话。”往后让衙役把孱弱的荀阳子夹起来跪坐好,厉声责问:“如何?你肯招认了吗?”
“是,小人招认……”荀阳子在两边衙役的帮助下勉为其难的挺直身子,抬头看向温以恒,艰难的回话:“小人就是受这位韦夫人的指使,撒了一个小谎,欺骗方夫人说她得了绝症。”
“这位韦夫人五月初一那天约小人在天祥茶楼见面,商量了如何欺骗方夫人的话术。韦夫人说,只要小人肯帮这个忙,事成之后定有重金酬谢。”
“五月初一,天祥茶楼?”苏九冬立刻捕捉到了荀阳子话里的关键词,问道:“你是在五月初一哪日,在天祥茶楼里第一次见到韦夫人吗?”
“是的。”荀阳子颇为艰难的点头,整个人已经虚弱无力得连点头眨眼的力气都没了。
严大人想起了之前苏九冬带着闫大夫来作证时,闫大夫也有提起过,林氏约他五月初一那天在天祥茶楼私会密谈的事情,立刻警觉严肃对待起来,责问林氏。
“林氏,五月初一那天,你可有先后见过眼前的荀阳子和岐山县药材铺里的闫大夫?”
“请大人明察,五月初一那日,妾身正与自己的闺中密友,在自己家的温泉庄子里休憩,并没有去过天祥茶楼,更没在那天见过这位荀阳子和闫大夫。”林氏依旧坚持和上一次堂审时同样的说辞,直立堂前,面不改色。
“韦夫人,荀阳子肯定他五月初一那天是第一次见到你,而你却说五月初一那日,你没去过天祥茶楼,那么你又是在何处见过荀阳子的?”苏九冬抓住临时话里的漏洞,步步紧逼。
“还是你要说是荀阳子记错了日子,你们俩并不是在天祥茶楼见的第一次面?”
“看来平日里韦夫人谎话说的太多,张口便是谎言,都已经不会说真话了。”温以恒冷艳睥睨林氏,不屑的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