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澜满意的点点头:“那回京后,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不必等到回京,在路上就可以解决了。”温以恒眼里闪过寒光,十分决然。
苏风澜对温以恒敬酒,眼里都是对温以恒的愧疚,但又十分的志得意满:“之前是老夫误会你了,你果然配得上老夫的女儿!配当老夫的女婿!来!今夜我们爷俩痛饮!”
温以恒与苏风澜痛饮一夜,对月谈心,二人心底都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归期。
同样期盼着温以恒与苏风澜回京的人还有苏九冬。
自温以恒出发赶赴北疆后,苏九冬每个五日便给温以恒去一封信,信上内容多是日常的生活琐事,比如安儿今日学会背唐诗了、比如她在街上看好了药膳馆的选址等等……
温以恒在北疆待了快三个月,苏九冬写给温以恒的信也堆积了好多好多封。
然而也许是因为温以恒忙于军务,他一封平安信也没有回复给苏九冬。不过苏九冬每次寄信后,仍会满怀期的盼着温以恒给她回信。
今日,苏九冬照常带着柳芸娘与两个孩子,去前院泽正堂与柱国公一起用晚餐。
苏九冬牵着苏庭安在前面慢慢走,柳芸娘牵着阿蓉在后面缓缓跟随。四人沿着回廊一边走一边欣赏院子里植物迎接春日的新生景象。
迎面有个丫鬟低头急行而来,苏九冬带着苏庭安侧身躲避,然而苏九冬还是被那丫鬟撞到了左臂。
丫鬟手一抖,话里抱着的一叠信封损失散落一地。
丫鬟没来得及抬头看自己撞到了谁,心里眼里只想赶紧把折叠信封送到书房去。柳芸娘赶忙上前帮忙捡起,却在其中发现了一封温以恒写的信。
“诶呀!这不是阿恒的信吗?”柳芸娘把信封递给苏九冬,这时那名低头捡信的丫鬟终于抬头,看到苏九冬时陡然吓了一跳,便急匆匆把散落的信件攒在一起,一股脑拿着溜走了。
苏九冬接过信封,兴奋的盯着信封上写的“吾妻九冬亲启”的字样,高兴道:“阿恒终于给我回信了!”
柳芸娘也非常开心的附和道:“可不是嘛!这大男人的出远门那么久,终于知道回一次信了!”
苏庭安听到苏九冬对温以恒的称呼,也兴奋的抱着苏九冬的大腿撒娇道:“啊!阿爹写信了!安儿想看!安儿也要看!”
阿蓉也满含期待的抬头看着信纸与信封,满心期盼着温以恒这位“阿爹”快快平安归来。
如果换做是以前,苏九冬会等回到自己房间后再开启查看。
但如今的苏九冬期待温以恒的回信依旧,此时便顾不得着急赶去吃完饭,迫不及待的直接拆看,手握着信纸微微颤抖。
看着看着,苏九冬原本开心的笑颜却渐渐变了脸色。
柳芸娘看出苏九冬的脸色明显不对劲,猜测是不是信上写了有关温以恒负伤的内容,便担心的问:“九冬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阿恒在北疆出了什么事情?”
苏九冬缓缓抬头,把信纸递给柳芸娘,沉声道:“阿娘,刚才你说阿恒终于知道回一次信…可这不是他给我的写的第一封回信,而是第九封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柳芸娘被苏九冬的话弄得懵了:“可这确实是他写回来的第一封信呀,之前我们也没收到他寄来的信件。”
柳芸娘把信件看完,才知这确实是温以恒写的第九封信。
看信里的语气和内容,可以断定这是温以恒主动给苏九冬写的信件,而不是对苏九冬此前写去信件的回信。
苏九冬把信纸装回信封里,贴着胸口斜领揣进怀里,蹙眉道:“信上提及,他军务繁忙,也为了浪费军中的信使、不让信使来回奔波,所以只能每隔十日给我写一封信。”
柳芸娘疑惑的坚持着:“可我们之前真的没有收到阿恒写的信呀。”
“对!他还说,哪怕没有收到我的回信,他还是会坚持写,直到他回京为止。这是他写的第九封信,说他已经打了胜仗,不日将与苏将军班师回朝,让我不用挂念,安心等他回来。”
苏九冬目光冷沉,冷声道:“我一直有写信给他,他也有坚持写信给我,可我们二人却不约而同的没有收到对方写的信件,这简直太奇怪了……”
苏九冬每隔五日给温以恒写一封信,然后在下午时,有柱国公派来的小厮或丫鬟统一收取信件,然后再由二进院的书房同意寄出。
收信也是如此。信件先是全部收到二进院柱国公的书房里,然后再由小厮或丫鬟轮流给每个主人所在的院子派送。
“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追查到底。”苏九冬周身气场陡然变化,从刚才的雀跃开心变得冰冷。
苏九冬不动声色,按时赴宴吃饭。等全部人都吃完后,苏九冬才拿出信封,递给柱国公:“国公爷,今日我收到了阿恒寄来的信件,他向我报了平安,说不日就会返京了。”
柱国公停下筷子,意外又开心道:“子初这小子终于直到往家里写信了?我还以外他忙着打仗都忘了写信了!好!好!不求他这次积什么军功,只要他平安就好!”炫书文学网
温思博看到柱国公对温以恒的热切与关怀,十分不耐的翻了个白眼。
从柱国公的语气判断,他应该也是刚才方知温以恒会写信寄到家里。
可信件每日都会从柱国公在二进院的书房里进出,如果此前温以恒往家里寄过信,按理说柱国公应该也知晓才对。
因此,只能说明此前苏九冬写的信,与温以恒那些失踪的信件,都在送往书房的过程中遭人劫夺了。
苏九冬瞥了崔氏一眼,对柱国公说道:
“国公爷,可是这封信有些奇怪。阿恒在信上说,这是他写回来的第九封信,可这明明是我们从他去北疆后,直到今日才收到他寄回来的信呀……真是太奇怪了。”
苏九冬说完便把信件递给柱国公,然后暗暗观察饭桌上每个人的神态。
温思博对此不以为意:“不就是几封信没收到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什么奇怪不奇怪的。”
与国公府的人相处了这段时日,苏九冬察觉到温思博平日里性格还算温和,但是如果提及与温以恒相关的事情,温思博就会变得暴躁易怒。
苏九冬猜出,温思博对温以恒深深埋藏着羡慕嫉妒的心理。
既羡慕温以恒得到父亲的关心比他多,也嫉妒温以恒在朝中的地位与实力比他强。
此次提及信件,苏九冬判断温思博的反应是他平时的真实反映,十分厌恶提及与温以恒有关的一切,因此苏九冬并没有把温思博放入怀疑的行列。
“钰雅,秀冰,阿恒在信中也提到了你们。”苏九冬目光从崔氏脸上浏览过,最后投向了默默吃饭的温钰雅与温秀冰两姐妹身上。
崔氏闻言顿了一顿,停下了喝汤的动作,仅仅一秒的时间,又继续慢条斯理的喝汤。
崔氏平日都以大家闺秀为标榜,来严格要求温钰雅与温秀冰的行为:食不言,寝不语。
再加上苏九冬刚来到国公府时,一家人在饭桌上轰轰烈烈的吵了一架之后,柱国公更要求不许在饭桌上吵架,因此吃饭时如果没有说话的必要,两姐妹二人都是默默埋头吃饭。
温钰雅对苏九冬回以淡然一笑:“多谢大哥记挂我们姐妹二人。”
温秀冰不愿与苏九冬过多聊天,所以语气则差许多:“大哥在信里都说了我们什么?”
苏九冬随口编纂道:“阿恒在信上说他不知女儿家的琐事,所以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找你们请教。”
崔氏轻轻呼出一口气,把喝完的汤碗往旁边一推,淡定的拿起手帕轻轻擦拭嘴角。
浏览完信件的柱国公抬头瞥了苏九冬一眼,刚想开口说子初的信上并没有提到温钰雅与温秀冰,更没有说让苏九冬去请教姐妹俩二人时,收到了苏九冬投来的目光。
柱国公意会了苏九冬目光中包含的恳求不要揭穿她的意味,便住了口。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苏九冬敏锐的捕捉到,每次她提及温以恒的信件以及书房时,崔氏都会紧张的停顿,甚至偶尔又轻咬下唇的动作。
这些都是心虚的表现。
难道,崔氏与那些失踪的信件有关?
苏九冬从柱国公手里收回信件,不动声色的继续用餐。
目前不能打草惊蛇,苏九冬打算暗中调查,崔氏是否在私底下,暗中劫夺苏九冬与温以恒二人的信件。
三月十五日,是温以恒与苏风澜动身班师回朝的日子。
二人一大早就带着军队从西受降城出发,一路东进,对回京归心似箭。
从西受降城回京只有陆路可行,带着大批的人马,需要走小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京城。
不出意料的是,在温以恒与苏风澜胜利班师回朝的途中,两位高车国的降将,哓彪越与独严晖,死于漠北的沙尘暴之中。
有一部分人惊叹于哓彪越与独严晖这两名常年行走与荒漠的将领,竟然会死于自己最熟悉的沙尘暴中。
而有部分人则准确的猜出,是温以恒派人暗杀了已经放松警惕的哓彪越与独严晖,并伪装成了意外致死的情况。
大部分人心领神悟,并没有去戳穿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