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筱恣顿时放松了,吐槽道:“看苏小姐您无痛无病的,为何要自己抓药配解药给自己寻晦气…别是奇怪的话本子看多了。”
苏九冬解释道:“苏金国身处荒漠,最容易遇上蛇蝎之类的毒物。我担心他们会在箭上淬毒,或者对某位将军下毒,所以想选一些常用解毒药回去,试试能不能配出万能解毒药来。”
“原来如此…”屈筱恣顿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状态,转而惊喜的夸赞道:“苏小姐心思细腻,思虑周全,竟能想到那么长远的事情…原是我误会了。”
“原是由于我没有提前说清楚,所以才让你误会了。”苏九冬对屈筱恣勉强一笑,将怀里的药材包搂紧了。
苏九冬不敢与屈筱恣多谈,也不愿在军医营帐里多做停留,只挑拣了足够两日用量的解毒药材放入药材包中,匆匆回到了主帐里。
苏九冬嘱咐守在主帐外的两名卫兵:“近几日大元帅说他要安心休养,若没有他的允许,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出入主帐,以免打扰到大元帅的休息…还望两位将士劳心了。”
众人知晓苏九冬是温以恒的随行军医,二人关系确实很“铁”,所以守门的两名卫兵便讲苏九冬编的瞎话,当做来自温以恒的“重要指示”来遵守。
其实这三日来,苏九冬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守在主帐里,似乎不用担心会有人贸然闯入,得以发现温以恒毒发的消息。
可温以恒再次昏厥的消息实在太大,若再泄露出去会扰乱军心,所以苏九冬必须得小心谨慎为上。
苏风澜也忽然意识到竟有三日没看到温以恒出现了,便来主帐前探视一番。门口的卫兵谨遵“温以恒”的指令,拦下了欲进入的书房里。
苏风澜微怒,不解道:“你们怎么回事?竟敢阻拦老夫?”
其中一名卫兵理直气壮的回答:“属下奉大元帅之命,若无大元帅的同意,不能放人入内。上将军若想进主帐,只能按照规矩先通报一声,得到了大元帅的允许,才可入内。”
苏风澜张口想责骂两名卫兵,突然又反应过来,他二人能不畏强权坚守军令,这样的士兵应该值得鼓励与肯定,便转怒为笑:“好!既然是大元帅的命令,你们的坚持确实是对的。”
苏风澜往后退了两步,毕恭毕敬的冲着主帐里朗声道:“末将苏风澜前来求见,还望能地大元帅允准进入帐中。”
别看苏风澜此时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其实早已在心里乐得想好了,准备回京后等温以恒向将军府求娶苏九冬时,他要多加刁难一番,才不负今日对温以恒的伏低做小状。
苏九冬此时正在主帐里为温以恒施针,一时不敢分心,所以即便听到了苏风澜的问询也不敢停手,直到快一刻钟后,苏九冬施针完毕,才答道:“大元帅允准!可放苏将军进来了。”
不明情况的苏风澜在主帐外苦等了一刻钟,越等越怒,旁边的士兵见温以恒迟迟没有应允苏风澜入主帐,不由得暗暗揣测温以恒与苏风澜二人之间是否闹了矛盾冲突。
毕竟苏风澜执意领兵往卓特城闯一事,不是人人都认同的,所以军营里也有比较敏感的士兵猜测温以恒是否也对此事不满,所以借此让苏风澜在苦夏烈日前“罚站”。
苏风澜自然能听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但更让他不满的是温以恒的态度,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就请他入内!
哼!温以恒!往后你休想那么容易就能娶到老夫的女儿!看老夫往后如何磋磨于你!
卫兵听回应的人不是温以恒而是苏九冬,一时有些犹豫,苏风澜听到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声音,便龙行虎步的直直踏入主帐中。
苏九冬对刚刚进入主帐里的苏风澜拿手指头在唇上比出了噤声的姿势,压低声音道:“阿恒还没醒,阿爹切莫声张。”
苏风澜看到行军床是不省人事的温以恒,顿时怒火尽消,走上前来关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温子初怎么又昏了?”
苏九冬愁道:“三日前的战事,阿恒奋勇杀敌,虽然结果是振奋人心的七战七捷,但气血涌动也牵动他体内的余毒,当天回到主帐后便昏过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我说为何帐外的卫兵把守的严厉,许是你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吧?”苏风澜立马就猜到了是苏九冬的做法,只为了不外泄温以恒毒发昏迷的消息。
苏风澜此时得知,温以恒是因率领先锋队上阵杀敌,才引起的气血翻涌而毒发昏迷,心里十分愧疚。000文学
如果当时他没有一时冲动、鲁莽率兵至此,也不至于让温以恒为了替他找补、挽回颜面,抢着领兵打仗了。
苏风澜爱怜的抚摸苏九冬的小脑袋,看到了她为了照顾温以恒彻夜不眠而留下的眼下青黑,不由得心疼道:“我的九冬儿会疼人,只希望温子初以后也能以更多的疼爱回报于你。”
此时主帐内正是行军后少有的父女温情时刻,主帐外又传来了卫兵通报的声音:“上将军,信使送来了您的一封信!”
“会不会看时间?”苏风澜不满与苏九冬的亲情时刻被打断,蹙眉吼了回去:“老夫正与大元帅商量后续事宜,哪是区区一封信可打断的?”
门外响起信使的声音:“上将军,这是苏金国相国达兰台专程派人给您送来的信,吩咐一定要让上将军亲自验证看。”
“达兰台送来的信?”苏风澜这才转出主帐外,接过信封拆看,仅匆匆瞥了那信上的内容一眼就不耐烦的合了起来,吐槽道:“咬文嚼字的,达兰台真是无聊。”
“是什么信?”苏九冬也跟出来问道。能让达兰台特意派人送来、还嘱咐一定要让苏风澜亲自打开看,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无趣的内容。
“达兰台一个蛮夷人,竟然写了一首酸诗送来,咬文嚼字的,无趣得很。”苏风澜大喇喇把信塞到苏九冬手里。
苏九冬展开信件先浏览了一遍,而后又细看一遍,再看最后一遍时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苏九冬拿着信件将苏风澜带回主帐里,才对苏风澜解释道:“阿爹,达兰台这是在写信骂您!”
“他竟敢骂我?!”苏风澜云里雾里,疑惑道:“他是怎么骂的我?”
苏九冬把诗句念了一遍:“这是一首八行五绝诗。苏武在匈奴,风折连枝树。澜翻林外起,是时月黑天。缩地到京关,头弛锦鞘悬。乌疑填海处,龟灵未免刳。”
苏九冬拿手指指了每一行诗句的第一个字,向苏风澜解释道:“阿爹注意看买一行诗句的首字,八行诗句连起来就是‘苏风澜是缩头乌龟’。”
“达兰台写的哪是咬文嚼字的酸诗,分明是骂阿爹您的藏头诗!”
“真是如此?!”苏风澜恼怒顿生,凑过去随着苏九冬移动的手指验看,结果如苏九冬说的那样,果然是骂他的藏头诗。
达兰台似乎担心苏风澜没能马上“品”出这首诗的意思,在写每一行诗的首字是用正楷体书写,而剩余的字皆是行楷体。
“达兰台不仅卑鄙恶毒,而且坐坏如斯!”一向儒雅的苏风澜再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怒火中烧的骂道:“达兰台毋那糟老头子!为老不尊!厚颜无耻!”
“达兰台这个穷荒戈壁里的蛮夷不仅会拽诗!而且拽的还是骂人的藏头诗!他敢骂老夫是缩头乌龟,看老夫不把他的脑袋剁下来当蹴鞠踢!”
卓特城里,阿古拉在达兰台派人去给苏风澜送信后,也疑惑的问道:“相国为何要派人将这首诗送来给胤军呢?”
阿古拉只来得及看到了藏头诗的后几句,知道达兰台写的是骂人的藏头诗,但不知是写给苏风澜的,还好心的向达兰台提示道:
“相国,那温以恒是沉稳的人,想来断不会因为这几句诗句就发怒进攻的。”
“温以恒?谁说本相写的藏头诗是给温以恒的?那是给苏风澜看的。”达兰台得意的笑道:“本相写这藏头诗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为了刺激苏风澜,引得他再次动兵发战。”
温以恒在三日前的七战七捷后,敏感的察觉出胜利来得太轻而易举,其中定有不妥与危险。事实却是如温以恒所料,放任胤军先打胜仗,正是达兰台计划里的一部分。
达兰台解释道:“原本本相确信连打胜仗能使得胤军骄傲松懈,而后再引尝到胜利果实的胤军进入卓特城中,最后让我们苏金国的士兵将胤军埋伏击杀。
“但那温以恒实在是聪慧谨慎,竟真的察觉出了其中不妥。听说就是因为温以恒劝苏风澜先按兵不动,所以胤军才会原地停兵休养生息。”
当时达兰台得知温以恒在七战七捷后,竟领兵驻守盐驮河岸,不再前进半分,也十分惊讶。
于是两边军队就这样在卓特城外僵持对峙着,敌不动我不动,双方竟对峙三天都没有丝毫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