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仙山座落在殷国皇城偏东南一角,毗邻滚滚汉水而立,向东接茫茫万里禁山荒林,也就是史书记载的东荒禁山;向南与绵延数千里的崇山峻岭隔河相望。峰高千丈,巍峨挺拔,云雾缭绕,美不胜收。
方丈仙山由玉溪、天堑、武陵三大主峰组构合成,含七十二谷、一百三十六涧,全长一百余里。名动天下的中土四大道统之一的大慈悲寺就座落在玉溪峰顶。玉溪峰临近东荒,高一千零二十余丈,直插云霄,峰顶长年累月被白云烟雾环绕,云雾翩翩灵动,仿若潺潺流动的小河,古诗有云:“锦砾潺湲玉溪水,晓来微雨藤花紫。”(按:此句出自唐代贾岛的《莲峰歌》)玉溪峰正是因此得名。
玉溪峰东西南三面都是纵如刀削的陡崖峭壁,唯有直通皇城的北面被人工凿出了近万阶天梯堪堪连接峰顶的一处天然平台。万阶天梯长不过三尺,宽更仅及成人的一足。仰首瞧去,万阶天梯连绵向上延伸千余丈,千百步后都是浓浓云雾,一眼竟难以看到尽头,天梯几近垂直竖立,端的让人望而却步。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着青衫、背负长剑的年轻人一步数十丈地如天马流星般远远逼近。距离那万阶石梯尚且还有数丈,这人忽地脚尖点地,矫健的身子蓦如一个大鸟般腾空掠起,转瞬间划破长空,平平地落在近百步天梯的石阶上。接着,便见这人鞋尖再度撑在天梯百步阶台上,力透脚趾,顿时让轻如鸿毛的身躯倏忽间飘上数十丈的高空,直至临界的最高点,这人竟打破自然规则,非但没有令腾空的身子如陨石般坠落,反而还凌空横移了十几丈,这才如一道抛物线般洒然降在数百步的天梯石阶上。
如此这般,青衣人足不稍停,忽而如鹰击长空,忽而若猿猱攀岩,忽而似劲箭流矢,或腾掠,或横移,或斜降,都是跨步十几乃至近半百丈的距离。一条隐隐与天相接、令人望而生畏的万阶天梯竟只是数息的光景已有一半被他落在身后。
如果有人看到青衣人上登天梯的这幅神奇地至乎诡异的画面,定然会忍不住愕然惊叹人世间居然还有强大到这种逆天的可怕异类。这,已不能称作是人,完全可以媲美仙了。
当然,如果他能有幸再看清青衣人的容貌,则肯定会被震惊的眼珠都要凸出来。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媲美仙人上登天梯的异类太年轻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超过二十岁的年纪。这个年龄段的人,不是应该在父辈遮荫下没心没肺地嬉笑戏耍吗?
可惜地是,这个时候尚且只是黎明刚过的良辰,旭日未及初升,东方天边尚且是一抹嫣红,所以千丈险峰人踪寂灭鸟静林幽,有的不过是阵阵料峭春风。因而,注定没有人能够抓拍到青衣人那仿若马踏苍穹、流星划落般媲美神仙的迅疾身形。
青衣人正是躯壳被中年和尚药师琉璃光佛陀占据了的苏典,自从昨日被中年和尚强行筑基成功而操控身躯后,这个犹如犯了癫狂症的疯和尚艺高胆大,纵身跃下百米断崖连眉头也不皱半下,然后,又马不停蹄一步近百丈地急赶了一夜的路,到了今日凌晨方穿过茫茫万里东荒来到方丈仙山的脚下。
随即,中年和尚没做片刻停歇,趁着辰时风清林静,再度提足攀登天梯,直奔玉溪峰顶的大慈悲寺而去。
苏典如今那抹凝聚成人型的意念又一次被中年和尚幻化的六面念力墙给囚禁,没有了半点话语权,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个疯和尚莫要把自己的身躯给折腾的不成人形便好。没有使用任何传送阵,光凭一双脚,历时一夜,足足穿行了近万里,凝丹大圆满期果然变*态啊!苏典腹诽不止。
东方天际的那抹嫣红愈发的透明了,突然,红日的一角好似害羞的小姑娘般偷偷将头探了出来,旋即,整片红彤彤的日盘冉冉升腾而起,耀眼的芒光刹那间普照万丈。
便在日出的那一瞬间,中年和尚操纵苏典的躯壳攀登上了万阶天梯的顶峰。
一步掠过天梯连通的那块方圆十余丈的平台,中年和尚操纵着苏典的躯壳涉过一条清澈的溪流,穿过一片半亩方圆的药圃,攀上一块丈许高的磐石,眼前突然现出一个数十亩见方的*古刹。
古刹座落在玉溪峰顶的一块通径近百丈的巨岩之上,巨岩的中部一平如洗,四周却是怪石嶙峋,石顶栖息着近百只迎日展翅畅吟的仙鹤。几棵迎客松由怪石的缝隙探出如臂般迎风招展的身影,十几条灵猴攀附在迎客松枝干上左窜右跳,嬉戏打闹不止。
此刻位于巨岩平整的中间那块光洁照人的场地上已经有积聚了不少晨练的僧人,他们或盘膝打坐吸纳天地元力,或迎日挺立感受自然灵韵,或拳来脚往习练功法绝技,或口诵经文凝练一颗佛心,或敲打木鱼遣散昨日业果……不过所有的僧人俱都在中年和尚操纵苏典身躯闯入的刹那结束了自己的早课,然后各怀异色地望着这个一身青衣的不熟之客。
中年和尚显然并不把面前的这些僧众放在眼里,操纵苏典的身躯大步若流星般直奔那座古刹的红漆大木门而去。
“敢问施主这么一早驾临敝寺有何贵干?”
一个昨日不慎踩死一只蚂蚁的僧人原本正手敲木鱼向佛祖祈求原谅,这时忽遭面前的青衣人打断心中顿时不快,几步上前拦住了操控苏典躯壳的中年和尚的去路。
中年和尚却哪里是个善主,怒喝一声道:“闪开!”袍袖猛地一挥,一股劲风陡然而至,霎时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僧人一连扇出了十几丈远,差点儿没让后者直接撞上一块尖突的怪石,却已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施主,这里是大慈悲寺,哪里是你随便能逞强的地方?”
终于,先前一直迎着旭日享受自然神韵的老僧忍不住出口了。老僧下颌留有几抹淡须,面容清颧,身着黄衫,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时面带愠色地望着面前的这位明显不怀善意的青衣人,竟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弥老佛尊地态势。
中年和尚已一眼瞧出了这个扮相十足的老僧不过只是筑基一到二阶的修为,当下冷笑不跌道:“一个筑基期的黄口小儿也配在老夫面前耍横!哼,限你十息功夫立即把你们的住持叫出来,否则,老夫今日就拆了你们庙堂,毁了你们宗祠!”
嚣张至极!实在是嚣张至极啊!中年和尚的这句话只差点儿没将老僧气的吐血。要知现在的中年和尚操控的是苏典的躯壳,也就是说,在老僧的眼里,这般毫不顾忌地辱骂自己是筑基期黄口小儿的不过只是一个年龄不足二十岁的少年。
你才是黄口小儿!你全家都是黄口小儿!老僧怒不可遏,一招猛虎掏心就朝操纵苏典躯壳的中年和尚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