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月闻言浑身一僵,缓缓收回手,有些无措地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仿佛扎了一把刀,有人握着刀柄在狠狠转
她知道谢清欢的性情淡泊,极不容易动心。然而一旦动了心,喜欢了,必是全心全意,不求轰轰烈烈,只盼一生一世细水长流。
可是,这个傻姑娘啊,怎么会喜欢上风流却薄情的任西东?她怎么能喜欢任西东!
谁来告诉她,在她外出拍戏的三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欢欢孤身一人跑去蓝夜,就是因为发现倾心相许的任真,其实是花名远扬的任三少,所以伤了心,有意去买醉的吗?
结果买醉不成,竟然又不知为何招惹上了太子。那一身渐渐消退的伤痕,是太子的恶趣味?
才一动心,就换了一场情殇,怎不叫人叹惋?难怪她决口不提。
萧朗月偏头去看谢清欢,目光有些躲闪,她害怕在好友脸上看到淡然龟裂、伤心绝望的表情。
她想着谢清欢明明受了委屈却又什么都不说,心里不由又酸又涩,神情间带着痛惜,却存着一分侥幸:“欢欢,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呢?谢清欢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谢清宁心里边其实明白着呢,所以心怀期待却从不奢望,感情一旦有了瑕疵就彻底舍弃。到了最后,任真也好,任西东也罢,不都被她嫌弃得渣也没剩下吗?
有谁规定薄情的只能是风流的任三少呢?
谢清欢抬手关了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手,动作优雅写意,毫无窘迫局促之感。
而后她略挑起眼帘,目光清澈恬淡,神情间并不见一丝痛苦愤恨,唇边泛着一抹惯常浅淡的笑意,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风致来。
今天站在这里的无论是她,还是谢清宁,顾裳这一趟来得都毫无意义——一段失败的感情罢了,任西东如今已是路人。
萧朗月见她这样,一颗心反而渐渐沉了下去:谢清欢对于既成事实,绝不会否认。她此刻沉默不语,等于默认了顾裳的话。
怎么……会这样!萧朗月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进掌心,尖锐的痛楚从掌心直奔脑门,刺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谢清欢将濡湿的纸巾团吧团吧,准确地投进了垃圾桶,发出轻微地一声响。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问道:“顾小姐专程过来,就是为了告知我,这个我早已知晓的事实吗?”
顾裳对谢清欢有一些了解,知道她真正放在心上的朋友只有萧朗月一个人,而任真,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
谢清欢与任真,从相识相知相爱到相离,统共不过三个月时间。
顾裳不知道那三个月里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却知道,自己回国的那天,亦是任西东做出选择的时候。
那一天,他们在机场拥吻,顾裳知道任西东选择了自己,作为他得到寰宇掌控任家的最大筹码。她爱他多年,甘心为他利用。
也是那一天,出道以来从未有绯闻的谢清欢,爆出与恒丰总裁夜店相会深情相拥的八卦。
而任西东在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脸色铁青,手上青筋暴起,硬生生捏碎了一个杯子。
顾裳瞥一眼报纸,只看到一张略带醉意的清淡面孔——任西东的心,为了一段三个月的情,乱了。
顾裳原本以为:将任真的身份说开了,谢清欢那三个月付出了真心的爱情就是一个可悲的笑话。当她得知真心错付,是会伤心,还是愤怒,亦或是冷漠?
却没想到谢清欢压根儿就没当回事,这让顾裳觉得有些意外。
“任西东那个贱人!”萧朗月怒喝一声,眼中泛起一层血红,粗鲁地将袖子一挽,像个被点燃了的炮仗,瞬间炸了,“老娘要废了他!”
话音未落,就顶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顾裳略一皱眉,脸色也沉了下来,反手就是一掌挥出,冷哼道:“我的男人,还轮不到你来骂!”
谢清欢眼明手快,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格开顾裳挥过来的手掌,另一只手飞快地捞住萧朗月,使力将她扣在身侧。
“欢欢放手!老娘要踢爆他的蛋蛋!”萧朗月正在暴怒地关口上,奋力挣扎了一下,随即就发觉扣在腰上的手狠狠一紧。
一抬眸就见谢清欢目光清寒,隐约带了点儿警告的意味,耳边响起温和的叹息:“姑娘家家的,矜持点儿,行吗?”
萧朗月的心突然就柔软下来,顺了她的意乖乖站着,嘴上却不饶人:“顾小姐好大的气性,任三少风流薄幸之名人尽皆知。许他做,还不许人说了?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倒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话固然说得在理,但也未免太粗糙了些。谢清欢不由皱眉——萧萧张扬惯了,又出于义愤,怕是早忘了祸从口出的道理。
谢清欢瞥一眼顾裳,眉峰一抖,轻声喝道:“萧萧住嘴!”
顾裳知道任西东在外放浪形骸是别有深意,但别人不知道。如今她被萧朗月一阵抢白,偏还不能辩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甚是精彩。
谢清欢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觉得她有些可怜。无论如何,自己与任西东的缘分已尽,门第身份相差甚远,以后各安天命相见无期,顾裳又何必来这么一出,自取其辱嘛这不是?
谢清欢上辈子活到二十来岁,既未成亲,也不曾喜欢过哪个男子,自然不能理解这种正妻对于妾或者外室甚至只是引起了自家男人兴趣的女人,是永远没办法真正大度的。
“顾小姐特意找来的目的,我并非不知。”谢清欢淡淡道。不就是想绝了她的念想嘛,只不过顾裳很显然没搞清楚重点。“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来日方长,还请顾小姐笑意留意,看好自己的男人。”
萧朗月嗤笑一声,没有说话——要让任西东这样的人不打野食,除非日出西方黄河水倒流。
顾裳看着一脸淡然的谢清欢,目光森然:“你这是,在嘲笑我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