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池月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整个人就象被劈成了两半。
一个是冷静理智的,一个是疯狂成痴的。
一个要放下,重新做回那个开朗、明智,善于把握人心的自己。
一个只心心念念要复仇复仇的自己,否则她的心就会一直抽着疼。
她现在就象两个人,心态调整好时,她谈笑自若,甚至能笑得肆无忌惮,可有时候,心里莫名会涌起杀机,就想毁灭自己眼中所见的一切。她知道自己丢失的记忆是被鬼差抽离了,不会再回来。因为那个记忆水晶球和黑玉瓶都不见了。
做为一个曾经学过一些心理学的自己,她知道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掉,所以她下了决定,她要复仇,先破除这个心魔。而且,以她分析所得,如果云明上位,恐怕云风、云见虎都前景堪忧。云风素与云正交好,而云见虎是云明心中的一根刺,迟早他会出手拔去。
之前,她知道夺嫡之争的残酷,可是她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一直被动防守,所以她输了,输的代价是云正死了,她也死了一次。这一次,哪怕自己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百里奚,楼池月所说的那道狭谷,入夜之初,一万骑兵先出了狭谷,向外搜索而去,防止突厥斥侯发现异常,突厥人会派兵袭击。另一万骑兵驻守狭谷,以防突厥人。另两万骑兵和一万南营守兵共同负责麻山关的防务。这四万骑兵直属睿亲王指挥。是独立于南、北两营之外的。另外五千骑兵在之前献俘,之后扶睿亲王灵柩回京了。
之前连战大捷,还有四万余匹战马闲置。云正想再扩充一万骑兵,但未得圣旨,所以这些战马还未处理。这下刚好,四万匹马拉着雪橇,只拉了两趟,就将九万将士和物资运送到百里奚。
将士们干劲十足,先用刀将雪削成一块块三尺宽的方砖。然后沿着打好的木桩一路堆上去,堆上两层,自有火头军将化好的雪水浇到上面。过不了久多,两块雪砖就会冻结在一起,继续往上堆继续浇水,天还没亮。一丈多高的百里雪墙就筑成了。所有将士都惊叹于自己的杰作。丝毫没有感到疲劳。紧接着开始建他们的雪屋,为了雪屋更坚固,先架了木结构的轮廓,到天亮时,轮廓基本完成,到晚上填了雪就可以了。
一半士兵在他们挖掉雪的坑里睡觉,一半上了城墙防守。骑兵也撤回来了。只看突厥人有没有反应。
楼池月吩咐下去,用白布将雪墙盖住。不然太阳一起,能晃瞎人的眼。卫中行走了过来。脸上有忧色,昨夜大伙干劲十足,连他这个大将军都忘了察看地形,这天一亮,对照着雪墙,更觉得两边的山太过矮小,“军师,这山太矮了,山上的树太过稀疏,骑兵应当可以冲上来。”
“不错,这山虽起伏连绵不绝,却是太过矮小,山势也不是很陡,所以之前的将军们没有把关隘建在此处。但大雪封山后就不一样了,若是他们的骑兵敢冲山,引起雪崩,来多少骑兵都会有来无回,我只怕他们不会上当。”楼池月信心十足,尤其是连晴了数日,这地表雪化了又冻上,恐怕早就光滑如镜了,只要有外力,雪崩是必然的。
雪崩,卫大将军是没见过,但是山体滑坡他还是亲眼见过的,想想当时恐怖的情景,卫中行打了个冷战。
“将军,行军作战我是不懂的,就由将军操心了。我去歇息了。”楼池月回到自己专有的马车,马车很宽大,车厢里铺了雪白的毡子,厚厚的棉被,炭火烧得很旺,吃食点心茶水都齐全,相较于睡在地上的士兵,大伙太宠她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如雷般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想来突厥兵来探究竟了。”楼池月转个身,沉沉睡去。云卫一就守在车外。
小远正闭着眼在城墙上养神,昨日一早就被父亲带去见阿朵,虽然答应了小姑不闹脾气,但对那个孩子气的阿朵,只点了点头他就回来了。据说韩小叔被父亲派去送阿朵回家了,至于父亲去哪里他却不知道。想起李再兴和阿朵说话时的神态,他心里嘀咕一下,“老头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马蹄声渐近,他抓起身旁的弓,将箭囊重新背上,趴在城墙上,往外看去。一支千人队的骑兵正迅速靠近。更远处还有骑兵接应。
城墙上静悄悄的,上官传来命令,“放近了再射箭。”
所有人白布蒙头,若不近看,必然以为城墙上没有人。
突厥兵试探性地射了一轮箭,箭被串在白布了,还是毫无动静。只听到突厥兵开骂,骂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难道这是上天落下的城墙,一夜之间筑墙百里,人力是办不到的。”
派了一人回去通报,突厥兵派了一百人率先靠近,近了更近了,还是一无动静,就在此时,白布被拽起,霎时刺目的亮光一下闪到人和马的眼睛里,一进马匹乱撞,自相践踏,然后一队箭手慢悠闲地一番轮射,城下已无一个活着的突厥兵。只有少数几匹马乱蹿了出去。
看着那明晃晃的城墙,剩下的突厥兵策马回奔,还能听到有人惊恐地叫嚷声:“他们有妖法。”
布幔再次被放下去,将士们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这样打战太有趣太轻松了。小远有些悻悻地看着逃走的突厥兵,暗唾一口,“胆小鬼。”但随即他又高兴起来,“小姑的法子总是最好的,当了将军才能杀更多的突厥人。我要向小姑好好学兵法,小姑的兵法战例太多了,都有细致精确的分析,竟比爷爷知道的还多。小姑是天下无双的。”心里竟有与余荣焉的骄傲。
马蹄声再一次近了,这回是两千骑兵一起来了。他们在一箭之外停下,居中一人头盔上有一支孔雀尾羽,应是他们的将领。此人上身较长,体格宽大,如一座大佛端坐在马上,竟有令人不敢忽视的威严。“敢问是哪位将军当面,阿史那夜鹰在此。”
“无名小辈,俺家将军鞋底不踩无名之辈。”小远一提气,声音锐如刀刃,他变声期的声音有些尖利。他的喊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故弄玄虚,一座雪城而已,能挡住我铁骑一冲之力吗?”无错不跳字。他扯了一片衣襟蒙在马眼上,安抚下他的战马,扫了一眼左右,看众人照做了,将头盔压低些,遮住眉眼,手中马刀挥下,一马当先率众直冲过来。
白幔再一次被揭起,这一回果然没有效果,眼看突厥骑兵冲进六十步内,瞬息间就可以冲到雪墙跟前,突然好几匹马滑了出去,然后是连锁反应,扑通扑通象串葫芦一样马匹倒地声。
雪墙上的将士们哈哈大笑,一边轻松地往下面射箭。
“我们愿降,我们愿降。”各种惨叫声还有求饶声。冲得慢的突厥骑兵连忙带回,飞逃而去。
“打扫战场。”
“轮到我们守城了。”睡醒的将士欢呼起来,心里暗暗祈祷,“突厥狗呀,快点来吧,爷爷的军功就指望你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