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黑殿真面目的时候,卫佳皇愣住了:这不是白筑队上的那个宝藏男孩么,叫什么来着?
王秋梅失声惊呼:“这不是那个刘黑娲吗?”
卫佳皇暗自惭愧:我还不如王大爷呢。不过大爷居然无聊到能记住这么低水平比赛的场上队员名字,也够难为他的。
扒了摸和朴鹫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终于绕回来了!
只见黑殿如一道闪电,跳进河里,正式开始了他的表演。
男友力爆表的他,连人带车把哭泣的少女抱离了污浊的小河。
“你为什么要管我!让我去死好不好?”
刘黑娲不说话,眼睛没有放电,用力抱着少女——和粘在她屁股上的共享单车。
少女哭累了,也冷静下来,幽幽一叹:“刘黑娲同学,你是全校首屈一指的王子殿下,他们管你叫黑殿呢。干嘛搭理我这种货色?你现在这样不怕脏了你的手吗?”
刘黑娲答:“因为你是我的女神啊!”
卫佳皇肚里吐槽道:不愧是白筑选中的人。你不要脸的程度很有你白师兄当年的风采啊。
少女自嘲一笑:“女神?拉倒吧。”
指了指自己满是污渍的俏脸:“有长这样的女神?不怕别人笑死,也怕别人吓死。”
王秋梅好奇地问卫佳皇:“你们国家的标准这么高么?这张脸还算丑?”
卫佳皇叹道:“王哥你是知道的,这世道的人大都是神经病。”
刘黑娲似乎无言以对。
卫佳皇暗叹:这就不如你白师兄了,怎么能冷场呢?
少女叹道:“黑殿,放过我吧!我知道你很善良,但需要拯救的不止我一个,这世上每天被碾死的野猫野狗有很多,你救不过来的,何况你救他们也比救我好啊——”
见势不妙,刘黑娲终于知道说话了:“我......我喜欢你!”
卫佳皇服气了:这点比你卫师兄强。人都死了,卫师兄都没放过屁。最后还是女鬼亲自来托梦,丢死人了。
路舒似乎比刚才更自信了一些,苦笑道:“黑殿,你喜欢我哪点,我都改了好吗?”
黑殿似乎进入状态,明明抱着人共车死沉死沉的,眉头也不皱一下老着脸皮说:“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路舒见他还睁着眼睛说瞎话,顾不着自卑,恼羞成怒道:“你有本事别用斜眼瞟!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刘黑娲当然不能怂:“这有什么不敢的?”
“来啊!”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刘黑娲好似放了一串鞭炮。
路舒较上劲了,像旧世界协助老师训斥差生:“眼睛别躲!这不算哈,你再给我快点呢?重来!”
刘黑娲只好正视那在扒了摸朴鹫看来虽然脏了点但仍然足以闭月羞花的容颜,却见他面露难色,咬紧牙关说了第一个字:“你——”
又狠狠地说出第二三个字:“在我——”
不用等到破功,扒了摸向朴鹫竖起了大拇指:“军师威武!”
佳人在握,虽然还捆绑了一台笨重的单车,累是累了点,如此近距离赏花,不得不说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黑殿又正值青春年少,按说脸上该写满欢愉。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刘黑娲的表情痛苦得就像上刑场,扒了摸这个人心学大师和朴鹫这个人心学小白此刻的观感是一样的:你那恶心的表情还能再明显点吗?恐怕只有童话里公主亲青蛙前的反应才可一战吧?
路舒本来如死灰的心境硬拿给刘黑娲折腾出万一的侥幸,却又被无情粉碎,黯然神伤之余更多是被羞辱的怒火,想要从这伪君子的手里挣脱出去,刘黑娲急了:“你不要乱动!”
路舒身子一颤,似乎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真的停了下来,凄然一笑:“黑殿,刘大爷,放过我吧?”
刘黑娲不知是不是听不出这语气中的生无可恋,彻底慌了,恶心的表情再也看不到,虽然看不出愉悦,但至少能看到真实。
把佳人共单车紧了紧,路舒仿佛想着不能不识抬举,乖乖任其摆布。
刘黑娲的声音在颤抖:“路舒,我暗恋你快三年了。”
瞬间唤起卫佳皇的同理心:你卫师兄初一就开始暗恋了!
一提这个,路舒再度火起,冷笑道:“那你口味可真够重的!喜欢一个你近看都想吐的人么?”
刘黑娲急得想摆手,才想起万万摆不得,不然人就掉河里。
这倒是镇定下来:“你真的很美!在过去的19中你是那么的优秀和高不可攀,我是微不足道的丑小鸭——你先不要急着打断我,听我说完。”
一提丑小鸭就感同生受的路舒好容易克制住插话的冲动,示意黑殿继续编,那表情像是在说看你能编个什么鬼故事。
“好吧!就照这个世界的说法,你除了下六门很厉害,土着光辉也玩得很溜吧?”
路舒是真的有点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你喜欢学校门口河对岸那家红糖糍粑是吧?”
路舒慌忙掩口不让自己惊讶的大嘴巴暴露在这19中真正高不可攀的超级偶像眼前。
“我可一次都没吃过,你怎么知道?”
刘黑娲很自信:“过去你经常吃。”
路舒茫然地看着黑殿:“过去?什么是过去?”
“我不知道什么是过去,我确定的是关于过去的记忆只有和你有关的才是清晰的。通过你我才能想起别的。”
或许是出于对厄运般人生的逃避,路舒很轻易选择了相信:“我过去是什么样?”
“你高高在上好像女王——”
路舒听着好没实感,直接打断他:“你呢?过去的你呢?记不起来了?”
“我微不足道就像尘埃——”
路舒叹道:“你用不着这么贬低自己来安慰我,我自己几斤几两拎得清。”
刘黑娲叹道:“就不说你了,说了也不信。但是我没有贬低我自己。你现在什么样,我在过去就什么样,是最被鄙视的那一类人。只是我是男生,有人要想欺负你这样对我,会怕被我打——”
“不可能!你球踢得那么好——”
刘黑娲第一次打断她:“踢球在过去的地位是最低的,甚至还不如土着光辉——”
“无稽之谈!”
刘黑娲很认真地问她:“你如果觉得是无稽之谈为什么始终不放弃下六门呢?”
路舒呆住了。
她也许在问自己:对啊,我为什么不放弃下六门呢?
“我配不上你,但是不妨碍我把你当作女神。你不用急着反驳我,真的,如果不是世界变得奇怪,我和你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和你说话的机会。你过去就是这么完美而骄傲的偶像,现在你还是不肯放弃下六门,因为那是你最后的骄傲。你知道吗?过去虽然你美丽动人,但能成为19中最顶尖的那一个,还是因为你的下六门是学的最好的。”
因为下六门学的好被全校顶礼膜拜这种事,以这个世界路舒的脑洞是完全想不通的,但她最不能忍的是现在都这样了,他还要说着什么自己最漂亮了这样的瞎话。
“过去的我也是这样漂亮得让你想吐吗?还是说我毁容了?”
这时的刘黑娲变得从容不迫:“你没有变,变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想法。他们过去明明是最讨厌我们足球校队的,现在崇拜得要死要活。以前那么重视语数外理化生,现在叫下六门。”
旧世界的好学生路舒很容易发现问题:“为什么别人记不得过去,就你记得?只有一个人当真的事,往往就是只属于那个人的幻想。”
“我想,之所以我记得,他们不记得,是因为他们变了,我却没变。我还是喜欢足球,还是喜欢你。虽然我知道我不配和你做朋友,我也不愿意趁人之危,但是喜欢你没有错。我不够格做你男朋友,但我一定会保护你,直到你真正做回你自己。”
路舒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实意,但是自卑根深蒂固,感动终究敌不过怀疑:“为什么要保护我?”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女神。”
卫佳皇不胜唏嘘:洪宇岚二代啊!
路舒摇头:“明明你看我就吐的。”
刘黑娲很无辜:“我也是个普通人啊,只是我对你的心意没变,我的想法却变了。你想啊,过去学校那么重视语数外理化生,现在居然管他们叫下六门。你明明没变,我们却不可抗拒认为你很丑——”
路舒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无凭无据,都是靠嘴巴说的——”
“不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踢球的时候看到你偶尔就能想起你的美好......”
旁白响起:“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就是一时心血来潮逗我玩的。不管他什么动机,能把我送回家,又不用花我一分钱已经是一等一的好事了......”
扒了摸皱眉道:“这么臭长的吗?我还以为中场休息放得完呢。”
朴鹫提醒他:“你已经没用手机看了。”
扒了摸闻言一看,登时大惊:真的!手机已经黑屏,那画面哪来的?
朴鹫知道他疑虑所在,指了指周遭:“他们也在看那个节目,只是大家都没用手机?”
扒了摸想了想该怎么措辞,小心翼翼问:“我现在看到的画面来自隐形电视?”
“你还记得核心聊的洪宇岚的走马灯吗?”
扒了摸当然记得,只是错会了朴鹫的意思:“你是说这是洪宇岚干的?”
“虽然能量不如,原理是一样的。就是占据你的意识,控制你的想象力,进行高级的全息图像播放。因为采用的是意识上的输入,尽管信息量可以巨大,播放进度却快到极致。只是,你能接受多少就要看你的意识强度——”
扒了摸实在忍不住了:“你等会儿!你说谁的能量不如谁?”
“我们现在看的这个不如洪宇岚啊。”
扒了摸感觉自己完全被当成了最好骗的小孩子:“你吹牛也得讲基本法吧,这个基本上针对全部直播观众意识的操作,能量还不如只服务核心一个人的?”
朴鹫习以为常,也不生气,耐心为主公解释:“你看我们现在意识里分享着直播,互相之间还能正常交流,一来是我们的意识强度比那些像是在冥想的人强,另一方面也是他的输出强度不够。至于单体和群体,这和能量无关,渠道是天命很早就建立起来,不然你以为无差别的统治是怎么做到的?”
扒了摸不意外核心似乎已经接近天命精神层面超强控制力的真相,但还是不能释怀:“怎么可能无关,复数级别成品的能量必然是一个成品能量的叠加啊——”
朴鹫摇摇手指:“错!意识输出这种手段,是完全超出我们人类科技的,上面设定的时候,根本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们能做到这点,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它默认只要在意识层面的输出就是自己的东西,同时会加以复制,然后群体输出,这样才会造成群体性的精神攻击。”
扒了摸明白问题在哪了:“可是洪宇岚确实只对卫佳皇一个人服务了啊?”
“所以我说洪宇岚的能量大的多,群体输出是默认。封闭其他输出通道这是很恐怖的能量——”
扒了摸都顾不上看直播了:“你意思是洪宇岚她明明都已经死了,她的游魂还能大过天?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是一个老生常态的问题,但也是一个一直以来问不出真实答案的问题,因为随着事态的一步步发展,他们都明确了洪宇岚这个人事关整个乱世的核心。但是,有朴鹫在,他相信这是一个渐进的探索,只要还活着,总有能刨根问底的时候,所以每到他觉得时机成熟的阶段,他都要旧事重提。
现在算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吧?而朴鹫,你没必要隐瞒这件事吧?
朴鹫反问道:“上次我们聊的进度到哪了?”
扒了摸白他一眼:“果然,你的博闻强记对‘人’说过的话就不灵了。”
微弱的愧疚感激发了朴鹫的潜能,让他想了起来:“喔,外星人!”
扒了摸死盯着他:“你当时确实没头没脑扔下这个猜想。然后呢?你不可能就没有进展了吧?”
朴鹫屈指算了算日子,说:“我也是事后才晓得。说起来刚好是核心哭着打电话给你说要踢球之后,我查到了更多。她应该是距我们这里很遥远的一个天体或者说星球的类似法定继承人——怎么说呢,球长的公主,太子?”
“不是,球长的继承人怎么生到我们这里来的?难不成洪远益还是球长?”
朴鹫不想和他多废话:“借种!简单说是放她到我们这里来锻炼一段时间,回去继承他们的天体。这位公主似乎是那个星球有史以来天赋最出众的人物,而且生而知之。只是,关于自己身世的那些记忆全部被抹去,应该也是被上面抹去了——只是这个上面好像不是我们这个上面。”
天上,副手大惊失色:“他连这个也查到了,还要留他?”
上帝倒是很淡定:“无妨,到此为止了。”
扒了摸还是一阵懵逼:“你意思有两个上帝?”
朴鹫摇摇头:“那是我猜的,线索到这就断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反正她应该是临死的那刻才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那个星球的技术甚至不比我们这个‘上面’差,只可惜她已经死了,再和上帝斗起来也就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