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殇.14(1 / 1)

三年一度的选秀大会郑重开始。

被选中的秀女陆陆续续地走进皇宫,跪在金钛殿外,一个个都有着美丽的面容,唯独有一位,有着倾国倾城的脸庞。

她是一个平常富人家的孩子,姓华名倾茹。华清茹就是因为这张迷人的脸,被家人宠上了天。她静静地跪在地上,那么的卑微,却又那么的不卑不亢。

“一批一批进去,可别乱了分寸。”太监尖声叫道。这尖锐的嗓音使华倾茹不适地皱了下眉,真是难听,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进宫受这难受的煎熬。

华倾茹是第一批进去的。在她看到安予明的第一眼时,她就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在砰砰乱跳,小鹿乱撞。

而安予明在看见华倾茹的第一眼时,愣住了。

因为,华倾茹的脸……竟有有七分和于琉涟相像!

“华倾茹留下,你们都出去罢。”他挥了挥手,道。华倾茹高兴极了,心中想着她自己魅力真是大,皇上一看见她就喜欢上她了。安予明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脸,悄然蹙了蹙眉,这张脸虽然与琉涟相像,可是那上面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像……

与此同时,落叶殿中。

“姐姐,你身为皇后怎么不去参加选秀大会呢?不会很失礼吗?”安谐儿一副疑惑的模样,趴在于琉涟怀里,蹭了蹭,才问道。

“失礼?谐儿,他不给我面子,我又为何要给他面子。”于琉涟却没有看她,只是望向窗外。

安谐儿一眨眼,琉涟怎么表现得如此镇定,她难道就不担心安予明看中了哪一位不知名人士,然后就就就……哎呀!真的是,不是她想怀疑安予明,实在是安予明这货太不值得人相信了。

“姐姐,我们午时去御花园玩玩好不好?我们好久没有去看那盛开的桃花啦。虽说我们这里也有桃花,但是御花园的话更多哇。”

“既然谐儿你想,那又何尝不可。”于琉涟微微一笑,忽而皱了皱眉,“谐儿,我就担心会不会碰上一些不该碰上的人。”

不该碰上的人。

原本这“不该碰上的人”内,只有竹妃、兰妃、梅妃。

现在,梅妃死了,这行列里,却还是有三个名字。

现在,多了一个:皇上。

安谐儿不以为然地说道:“姐姐,担心什么,我们碰上了便碰上了,没碰上便没碰上呗,姐姐你不是曾经教过我要学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他们不是兵更不是水,又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于琉涟在心里默问自己,随即站起身来,走到衣柜旁,抽出一个木盒。安谐儿眨了眨眼,却没有多说,只是在旁静静地看着。

于琉涟将之打开,却见里面是一对凤凰手镯。安谐儿更是不解了,既然有凤凰手镯,为什么不在琉涟与安予明幸福的时候拿出来?而在他们之间有间隔了才拿出来?

“这一对手镯,我若是有幸看到了他们,便给他们罢。”

安谐儿心下一惊,琉涟的意思,就是若是琉涟与她看到了安予明与别的女人散步在御花园,便放弃皇后的位置,给那个女人……

唉,终究还是在赌气罢,终究还是放不下罢。

安谐儿摇摇头,扬唇苦笑。

“姐姐,你给他们,他们若是不愿收呢?”

“他们,一定会愿意收的。若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这是我给他们的祝福。除非他们不想在一起,那他们就肯定会收。”

于琉涟的这一段话中,有一个“一定”,又有一个“肯定”,这就好似一个小孩子赌气时说:“哼,他们现在一定在一起玩吧,那关我什么事,他们肯定很开心啊!”

安谐儿无语地扶额,也不想拆穿于琉涟,便道:“姐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又一副受伤的样子跑出去了,然后就将这原本打算给他们的礼物给丢了。”

于琉涟挑了挑眉,收好木盒,“咚”的一声放在桌上,樱唇微抿,眼神冰冷。

“我不至于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你就是这点胆量都没有啊,琉涟,你若是有这点胆量的话,又为什么要一个人醉在院子里呢……安谐儿暗暗叹了口气。

午时,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于琉涟和安谐儿用过午饭后,便手牵着手走到御花园散步。

满天星那素雅的小白花星星点点地缀满在浅绿色的枝叶丛中,绽放的昙花花朵皎洁饱满,光彩夺目,显得那样雍容华贵,妩媚娇丽;颤巍巍,飘飘然,芳香飘溢,恍若白衣仙女下凡。

那一簇簇鲜艳的花朵,聚集在叶片下,犹如无数只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停在空中,凝然不动。

“真美。”于琉涟发自内心地一笑,伸出纤手轻轻摘下一片桃花瓣,放在鼻边闻了闻,道:“真香。”

安谐儿看着她美丽的侧脸,便想起了昨天晚上琉涟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院子里喝酒喝醉,又想想安予明那怀疑的表情,不禁垂了垂眸。

为什么琉涟要喜欢桃花。

桃花的花语,是爱情的俘虏。

爱情的俘虏,这个说法,真是有够可笑,有够可怕。

“谐儿,怎么到了御花园却是这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呢?这不是你提的建议么?”

“没事,姐姐,我是看你开心我便也开心呢。姐姐你不要管我,你尽情地舒畅舒畅吧,那样你就好受一些了。”安谐儿笑道。

于琉涟一愣,眨眨眼看向正在微笑的安谐儿。谐儿怎么知道自己不好受?她明明装得很好啊……

“姐姐,不要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你心里所想,”安谐儿唇边的微笑始终没有褪去,“对你,我可是再了解不过。”

于琉涟闻言,手一松,桃花瓣便随着风飘走。她回过神来,笑了笑,却不知为何转了头,不让安谐儿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其实在安谐儿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颊滑下的泪。

可是,安谐儿不想说出来。于是安谐儿便装作没有看到,亦转过身去看那亭亭玉立的粉嫩粉嫩的荷花。

于琉涟转回头,看着安谐儿的背影,以为谐儿并没有看到,赶忙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只是那笑容,令人很难过。很牵强的笑容,根本不是出自内心的笑。

因为她现在心里很矛盾,她既想毫不在意谐儿的奇怪举动与其在一起,又不想被谐儿事事蒙在鼓里。她知道谐儿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可是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谐儿不愿意什么都告诉她,她在谐儿心里,是否只是累赘?

“你怎么会在这里?”忽然一个男音传来,于琉涟身子一僵,安谐儿挑眉抿唇。

安谐儿余光瞟见于琉涟半天不动,便转过身来替于琉涟看安予明。只见安予明一身金黄龙袍,那一双墨色的眸子多情又冷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只属于王者的气息。

安谐儿看了他一眼,视线便转到了他身旁的女子上。在看清女子的容貌时,她的瞳孔微微一缩,厌恶地皱了皱眉。

那个女人,好像琉涟……可是琉涟是不会有那样妖媚的神情的,安予明是脑子抽风了还是中了邪,为什么要带一个酷似琉涟的女人在身边?

“姐姐,你不是说,如果碰见了,便送他们礼物么。”她缓缓地说道。她这么说,于琉涟便知道安予明身旁一定有一个女人,于是压下心中涌起的苦涩,转身说道:“自然。”

她的眸间似流光回转,与华倾茹眼睛里闪着的魅惑截然不同。

在于琉涟和华倾茹目光对上的一瞬,她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讶异与不可置信。

“皇上,原谅臣妾打扰了你们两人的幸福时光。臣妾在这里为表歉意,特意准备了一对手镯,献与二位。”于琉涟福了福身,便从袖子中拿出方才那个木盒,递给安予明身旁的侍女。侍女愣了愣,看着安予明,不知道该怎么办。

“收下罢。”安予明心中也是疑问,但还是冷冷地说道。

于琉涟笑了,道:“那臣妾这就回落叶殿了。”说罢,她与安谐儿匆匆离去。

安予明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一把拿过木盒,对一旁的华倾茹说:“倾茹,你先回去罢。”便拂袖而去。

华倾茹愣愣地“哦”了一声,随即沉思: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像她?而且她看到自己时眼中为什么会有一丝痛恨闪过?还有,她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不待见皇上呢?

安予明回殿之后,便满心疑惑地拿出木盒,左看右看,愣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对要不要打开这个问题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怀着好奇的心思打开了。但这一打开,他便气得将这盒子给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琉涟,你好,你很好!”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你就尽会给朕添堵!居然敢送朕和华倾茹一对凤凰手镯?!这手镯,朕还记得,是朕当初送给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很大音调却很低,以至于躲在金钛殿外的大树上的安谐儿根本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她低咒了一声,继续竖起耳朵偷听。

可是在那之后,安予明便没说话了。

这让安谐儿很是郁闷,按理说安予明不是应该生气地大摔桌子,然后去落叶殿找琉涟理论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她岂不是白来了一趟啊。

她蜻蜓点水般轻巧地落到地面,躲在窗子旁往里边看。她不看还好,一看便被吓到了。

安予明,居然因为于琉涟赌气般的礼物,哭了。

都说帝君泪,万金难求。可是于琉涟一对只值千金的凤凰手镯,却让一位帝君悄然落了泪。

“琉涟,这个人,或许值得你如此伤痛。”

安谐儿低声喃喃道,随即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窗子旁。

她可没时间在这里陪安予明耗,她还要去找黎司和觞,她还要替娴报仇。

落叶殿内,于琉涟手持琵琶,纤手微动,一曲惆怅。

月淡,风凄,一曲恒古的琵琶,飘酸了今生的眷恋。思念踏夜而来,滴滴流动在月海,纷纷扬扬落满成空的夜,丝丝声声刻留下的印记,碰撞着心底的蠢动,泪水溢满双眸,恣意地流下,似弦乐如泣如诉。

寄君一曲,君不悦兮,凄婉迷离。

她放下琵琶,走进屋里,随手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条发髻,随意地将头发挽起。

绾青丝,挽情思,任风雨飘摇,人生不惧。

“人生不惧,又怎可能。若今生就此与君错过,那么便祈祷,下一世,愿我不用再歌唱‘凤求凰’。”

于琉涟看着角落里已被自己摔毁的琉涟琴,微微一笑。

琴,了断痴缠,谁的芳心了无牵挂。

谁的芳心呢?

除了她,还有谁。

“睡吧,睡一觉,或许就真的了无牵挂了。”她自语,随后便真的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香,很甜。因为梦里,有他。

喧哗的大街上,百姓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娘亲,看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衣服。”一个衣着朴素笑容却很纯美的小女孩疑惑地问道。

“嘘,东儿别看,那些人看不得。”小女孩娘亲遮住她的眼,紧张兮兮地说道。小女孩闻言听话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别处。

安谐儿坐在一旁,她一袭青衣,面戴面纱,头发盘起,若不是年龄太小有一点婴儿肥且个子太矮,别人根本不相信一个小女孩会有那么冷漠的眼神。

她听着母女间的对话,轻轻一笑,没错,黎司和觞,的确是看不得。

看了,只会脏了那个女孩的眼。

她笑完,一双如冷冰似的眸子便紧紧盯着正在吃饭的黎司和觞。黎司打了个哆嗦,他不解地撇了撇眉,向一旁的觞问:“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好像安谐儿就在旁边似的?是我多想了吗?”

觞瞥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头继续默默地吃饭。

黎司郁闷地四处看看,猛然瞧见了正在对一个乞丐微笑的安谐儿,心一紧,赶紧在安谐儿脸上看了又看,松了口气。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那个冷面女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那么坑脏的乞丐瞧那么久呢,果然还是他想太多了罢。

“主子,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该走了,否则前宫主发现咱们就不好了。”觞的脸色不大好看,毕竟亲手杀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同伴,心中怎么还是有愧疚感的。

“走吧走吧,我可不想那家伙跟上来。”黎司厌恶地说道,随即站起身来便欲走。

安谐儿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两,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平安地撤离呢,呵呵……

黎司和觞很快便走到了城门口。黎司叹了口气,道:“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前宫主,我根本不用如此狼狈。”

说罢,他立刻发现觞已经不见了,抬头一看,原来觞早就发动轻功飞到城墙上去了。他皱皱眉,跟了上去。

然,他们不知,有一个正在微笑中的死神,正在挥舞着镰刀向他们靠近——

夜晚,星光灿烂,皎洁的月光照在草原上,天地间一片静谧,晚风轻轻的吹过,草浪随风起伏,显得分外惬意。

但是,这十分惬意的夜晚,看在安谐儿眼里,却是捕食猎物的好时机。

她舔了舔唇,大大的眼睛里透露出了她此时兴奋的心情。

“黎司,觞,今晚,你们就得给我,下、地、狱。或者,上、天、堂,然后接受地狱般的洗礼。”

她缓缓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之中,空灵诡异。

黎司感到后背发凉,疑惑极了,他看了看身后,明明什么也没有,可是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向来感觉是很准的,绝对有人在盯着他。

那是谁?

他忽然害怕起来。他之前之所以可以统治哗谐宫,是因为那些人的把柄都在他的手里,其实他自己并没有什么非常厉害的武功。

觞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道:“主子,不用怕,说不定是你想得太多了呢。”

他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想太多?他会想得那么多吗?真是奇怪。

觞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只顾在前开路。黎司低低地“切”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跟在觞的身后,生怕一个不留神觞就不见了。

安谐儿躲在树上,无聊地看着他们走来走去,悄声打了个哈欠,眨眨眼。

他们到底在干嘛……怎么走半天还在这里瞎转悠,他们是想自己困死自己么,那就太好了,就不用脏了她的手了。

然,一会儿过后,安谐儿的兴趣便被挑了起来。

她发现,黎司和觞之所以一直在原地转悠,貌似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周边有人,或者说,有野兽——

是的,她承认,此刻的她,用野兽来形容,更合适。

凉风飒飒。

“觞,你是发现了什么吗?”黎司挑眉,这傻子都能发现觞一直在原地打转转呢,何况他又不是傻子。

觞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黎司一眼,真是多话,偏偏多的还是废话。黎司这一说,暗中那人就会知道他打转的原因了,真是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安谐儿饶有兴趣地看着觞,她看透了他的心,她知道,他的内心正在一点一点滋长着背叛的心理。呵,觞,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人是这么的自私又自利呢?

半个时辰后,安谐儿的兴趣终于被消磨完毕。

“你们……真是无聊。”她冷冷地说着,随即一个闪身闪到黎司的身后,唇角轻佻的勾起,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眨眼间绣花针已在手中,正欲刺黎司的脖颈!

觞猛地一回头,瞳孔紧缩,“出现了!”然后一掌打掉了安谐儿手中的绣花针。

安谐儿轻哼一声,以为她只有这么一个武器么?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过,觞发现了她,那就有一点点麻烦了,毕竟……多了一个对手。

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对手,还是她多年来的一直陪在身旁的伙伴。

“觞,你真的要跟在他的身边?不会到我的身边了?”安谐儿决定最后再给觞一次机会。

可惜,觞并不重视这珍贵连城的机会。

“我已经选定了主子,从此不会再次更改。”觞的眼神很是冷漠,仿佛根本不曾认识前宫主这个人。

安谐儿粲然一笑,她还在后悔方才说的那句话呢,既然觞这么说,那她就不管啦。

也对,她为什么要管呢……安谐儿垂下眼帘,自嘲地笑笑。

“既然你这么爱戴他,那你和他,将性命留在这里,应该也不介意吧?”

“介意,怎么会不介意呢?觞,你你,你赶紧跟了她吧,这样我们至少还有命在,如果没命了,那我们出城有什么用!”黎司这会脑子是完全混乱了,他忘了,如果觞跟安谐儿走了,他一个人在城外,一丝生机都不可能有。

觞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安谐儿倒是笑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愚昧的人。真是不知道哗谐宫她曾经的那些得力的手下是脑子都抽风了还是怎么的,居然连这么一个蠢人都打不过。

“就算现在觞选择跟我了,我都不要。”她轻轻地说道,随后在黎司和觞惊讶的神情里举起右手,然后黎司只觉眼前一花,安谐儿就突然到了眼前!他欲大叫,却被安谐儿瞬间点了哑穴和动穴,只能瞪着眼看着她。

安谐儿从囊中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嫌弃地将手帕随手一丢。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

见她看过来,觞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见她笑了一下。他往后一看,脸色忽变。

没路了!

是死路!

“觞,这种感觉好不好?”安谐儿笑着,笑容却是冷的。

“什,什么感觉?”觞咬牙,看来今天他是真的走不了了。

安谐儿眨了眨眼,那表情竟是非常天真。她无奈地垂手,眼神凄惨冰冷。什么感觉?还能是什么感觉?他难道忘了他前日亲手杀死了娴吗?她说的感觉,就是当时,娴的感觉——“罢了,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就下地狱去吧。”她耸了耸肩,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地形,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地形很适合鬼谜踪步嘛。

然后,她的身体就比她的脑子快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觞的身后……

而觞,显然还没发现她。

“觞,这条路可是你自己绕到这里的哦,怪不了我哦。”安谐儿说着,手悄然伸到了觞的脖子旁,然,她想了想还是将手放下来了。

黎司将这边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以为她是不想杀觞了,松了口气。

但是,他的想法,明显错误。

因为安谐儿心里正在想的,与他心里正在想的截然不同。安谐儿是在想,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地就让觞死了呢?她做梦都忘不了,娴那一双血窟窿,还有满身的,正在缓缓流血的刀痕……

她想,她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所以,她一定要替娴报仇,也好安了娴和她的心。

她一抬手,便有两根根绣花针忽然飞出,奔向的却不是觞的脖子,而是黎司的眼睛。

黎司只觉凉意袭来,然后眼睛就突然飞进了不明物体,顿时鲜血飞流。他张着嘴巴,却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觞看在眼里,恐惧在心里。

这可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怕得多!

眼睛活生生被戳瞎了,却叫不出来,这种痛苦……觞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也隐隐作痛了。

“看着是不是很不舒服?是不是很恐怖?”安谐儿诡异地笑道,“放心,他受的这点痛算什么?比起娴来,他不过是吃了一个较苦的苦瓜而已。而且,你不要觉得自己很幸运,马上,你的报应,就来了……”

她越说越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只虫,一个一个掉在觞的心上,然后开始乱啃。

如,万虫噬心一般——

“你……你……”

“我怎么了?你是想说我很残忍吗?呵,我告诉你,这根本算不上残忍,连刑都算不上!不过就是被戳瞎了眼睛而已,你可是,生、生、地、挖、掉、了,娴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觞只感觉呼吸一窒,他呛了几声,准备回答,却发现,声音,竟然都是颤抖的:“你你……那不是我做的……那,那是——”还没说完,便被安谐儿冷冷地打断:“够了,不是你就是黎司,现在黎司眼睛已经瞎了,可我还没有报完仇!”

觞颤抖着听完安谐儿说完,便感到有一双稚嫩的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缓缓、缓缓地触碰到了他的眼皮,接着,他就惨叫出声了。

安谐儿却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在地上滚来滚去,又看看手里的一双眼珠子,只觉得非常爽快。

“怎么样,觞?这种感觉可好?”

“锡……系噶破……(好……好个屁……)”觞拼命地想止住血,可是那血却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他的眼窟窿中流出。

安谐儿看着他那可可怖的脸,唇角笑容忽而扩大,道:“觞,我说过,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可怪不得我。”

是的,当然怪不得她。

谁让他当初要听黎司的话那样折磨娴。

这一切的因果,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黎司和觞的咎由自取。

最后,安谐儿一手一个人,将他们带到了她一般不会去的万蛇窟。里面,有数万条蛇正在吐着蛇信子,眼神恐怖地看着安谐儿手中的两人。

觞听见了蛇“嘶嘶”的声音,心里更加害怕,他凭感觉抓住了一只手,然后眼睛里留下了血泪:“宫主,宫主,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将我放到万蛇窟里,我求求你了……”

黎司莫名其妙地被拉住了手,可是又说不出话,手更是无力,所以只好任由觞拉着。

安谐儿忍俊不禁,默默地看着两个眼睛都瞎了的大男人手拉着手,那样子,真是无比亲密。

直到她听烦了,就手一松,笑着看着两个男人手拉着手一起掉下万蛇窟。

然后,两人的身体,很快被蛇的躯体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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