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回头看了它最后一眼,这画面将永远刻在她的记忆里……
适夜,一轮弯弯的上弦月静静地悬挂在天空之上,像散发着莹莹光泽的钩子,向漆黑一片的大地倾洒下细弱的光辉。
寂静无声的房间内,月光悄悄穿过窗棂向房间投射进淡淡的晕黄,薄薄得洒在地板上,恍如笼了一张薄质轻纱。帐幔翻飞,白色的小榻,躺在上面的人儿睡得正香,忽房内漆黑的门前闪过一道墨黑的身影,闪电般的速度快如鬼魅。
原本熟睡的白木槿‘唰’地睁开眼眸,闪亮的黑眸满是警惕,自有了泠逸觞一千年的灵力后她变得敏锐了许多。
紧盯着床前这道颀长的身影,她动作极快地翻身小床,本想怒喝;“是谁!”,却听到熟悉低沉的男声后,紧绷的神经立即松懈下来。
“木槿。”冷轩辰从黑暗中缓步走出来。
“天子殿下,您怎么来了?”看到是他,她惊讶地问道,虽是这般,手下穿衣的动作未停,将外袍披在只着月牙白里衣的身上。
“对不起,槿儿,吓到你了。”他面带愧色,毫无顾忌地揉揉她凌乱的头发,似在安慰。极轻柔似山涧跳跃的泉水一样悦耳的声音让她深深着迷,控制不住地想要再多听些,木槿抬眼望他水波荡漾出浓浓的温情“殿下怎么……”怎么下妖界了?
“深夜孤寂,辗转难眠,心念佳人,相思不却。”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似灌满了蜜糖传进她的耳朵里字字清晰缓缓流淌,一直融入心田,甜滋滋。
“轩辰,你……”白木槿也脸红心跳起来,微微低头看着铺满在地的月光,躲避他炙人的目光。
冷轩辰戚戚地捧起她的脸,消瘦的脸衬得小身板很是瘦弱,“木槿,你瘦了,在妖界过得不好么?是在这里受欺负了么?”
白木槿只沉溺于他眼里的疼惜与柔情,并未注意他说的什么,呆呆地点头。
“跟我回天界吧,我娶你为妻,就由我来保护你一生一世,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冷轩辰神色极其郑重,仿佛在立下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
她刚才还略微惺忪的睡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冲得四分五裂,几乎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讷讷道;“娶……娶我……可……我只是妖界一只百年的小妖,怎么能……”她垂头丧气,自己怎么能配得上纤尘不染的天界之子呢?虽然她私底下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穿着火红的嫁衣嫁给轩辰的场景,可那也只是臆想罢了,况且自己身份卑微,犹如蝼蚁一般。
她自嘲地笑了笑,只当他那是玩笑话。
“你只说你是妖,先天后也是妖,她上得九重天,当得天后,既是如此,你又如何当不得。”
先天后本是上古神兽血狼一族,也是现今妖王的生母。木槿苦笑:“那若是仙人反对……”神兽一族本身高贵,自己怎么能跟天后相提并论。
“谁敢非议,斩杀了便是!”
冷轩辰态度坚决,竟也让她动摇。
“我只想你当我手心里的宝。”他拥她入怀,在她耳边温声软语,黑暗中轩辰温柔缱睠的墨眸若午夜辰天星子般璀璨,仿佛凝聚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石。
木槿看着那深邃深情的眸子,似乎有一股魔力将她吸附,卷裹在他柔情万分的话语里,迷失了自己……任由着自己贪念这温存,“唯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情一旦爆发便如滔滔洪水急速凶猛,顷刻间决堤。
白木槿转过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幅画卷,递给轩辰时极认真地问道;“轩辰,你爱我吗?”
“我爱你,此生,也唯爱你一人。”“我亦是。”白木槿清清澄澄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轻烟,甜蜜的泪快要将她淹没。
“给你”她将画卷递给他,轻声道;“不要骗我,我这人很傻,很好骗的。”
他怜爱地拂去她眼角滑下的泪珠,“我心里有你,哪里舍得伤你。”
“槿儿,等我,三日之后,你便是我的天妃,自此,唯汝是我妻。”
三日后,三日后,她就要嫁给他了,怀着这样激动的心情迟迟不能入睡。
天界,辰宫。
冷轩辰回到他的寖殿,四周依旧白雾茫茫看不真切,殿落宫闱在这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脚步刚迈进金雕玉白的殿门,一抹雪色的倩影便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眼眸,见那背影纤纤,墨发如丝绸柔顺腻滑,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出现了灿烂的笑容,不似平日那样邪魅,反而亲近温和。
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那白衣女子转过头,露出了那张妖娆的脸,柳叶弯眉,杏仁儿圆眼,浓密的睫毛曲卷着上扬,流连顾盼间水波流转,潋滟着撩人心魄,高挺的鼻骨下,那张艳红的小嘴像熟透了的樱桃,十分诱人,肌肤白皙似玉,吹弹可破。
看到冷轩辰的那一刻,安宓妤花仙踩着轻盈的步子,身姿纤细窈窕,走起路来的动作更是风情万种,莲步生花地缓缓向他走近,一张玉颜看着冷轩辰渐渐浮现出怨怼与哀伤,她开口质问;“辰,你真的……打算娶她?”声音娇媚入骨,让闻者骨头都酥麻发痒。
轩辰一下子僵硬了笑容,刚想说出的话凝滞在嘴边,面对她娇嫩的脸上哀苦凄凉,竟怎么都无法开口,只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她,想说的话皆无奈地表达在深沉的目光里。
见他不回答,安宓妤心下微沉,如冬日里的飞雪,冰凉凉的,她恚怒地瞪着他;“你对她动了心?!那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泫然欲泣的声声质问,活脱脱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他轻蔑一笑:“我又怎会对她动心,不过是一只下贱的妖,又有什么资格跟妤儿你比?”
“乖,别胡思乱想了,待我当成了天帝,天后的宝座便是你的,别的女子都不配。”连哄带宠向来是他的强项,没有哪个女子能逃得掉,白木槿是,安宓妤亦是。
宓妤听闻,半信半疑,将晶莹的泪珠又重新逼回眼眶,疑问出声;“真的?”
轩辰信誓旦旦严肃认真:“当然是真的。”
她笑了笑,“好,那我等你。”
“待我功成名就,定赐你华衣锦服,玉食山珍,天后之尊,后宫之首。”
“好。”她转过身,轻盈地走出殿外。
辰,你可知我并不在乎天后的身份?我只愿君心似我心,白头到老,相爱一生,此已足矣。看着她纤弱的身影渐渐远去,冷轩辰狠吁了口气,疲累得揉揉眉心,瘫倒在白玉雕成的躺椅上,一纸画卷从他袖中虚镜中滚落,掉到地上。
遂想起白木槿递给他这画时所说的话;
“不要骗我,我这人很傻,很好骗的。”
他弯腰拾起,缓缓打开画卷,入目的竟是那天竹林里的场景:翠青的绿竹交错纵横,一男子身着绛紫色衣袍,端坐在石凳上,春日的阳光穿过簇簇拥拥的竹叶,在紫袍上撒下明明暗暗,深深浅浅的阴影,衣袍逶迤于满地枯叶上,男子眉如墨画,面若皎月,神情温柔,几缕墨发随着清风飘摇荡漾,姿如天仙,他垂眸凝神看着双膝上一把墨黑纹金丝古琴,两手纤指拨弄在冰弦上似蝴蝶蹁跹飞舞,隔着净白的宣纸,透过这画,身临其境一般,恍惚间也能听到悠扬婉转的悦耳之曲。
男子身旁坐着一白衣女子,似玉高雅一袭白色纱裙衬得她清纯灵动。
黛眉如远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无邪,漆黑的瞳眸迸射出的痴迷与陶醉紧紧地锁定在那男子身上,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朱红的嘴角轻勾起温和的浅笑。
让观者不禁感叹:好一对神仙眷侣!
青翠的竹,温暖的阳光,清新的微风为整幅画增添了无穷的韵味。
冷轩辰盯着画卷上被定格的瞬间,讥讽地一笑,轻轻念错宣纸上那娟秀的簪花小楷:“九马画山数命运,一生伴君不羡仙。”
轻佻的话音落下,轩辰更是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不羡仙。”将手中的画卷重新卷起,随意往身后一抛,仙雾袅袅之中,又不知扔到哪个角落。。
……
冷轩辰命人将三日后成婚事宜安排妥当,这消息在天界妖界乃至冥界不胫而走,并对大天子这样大张旗鼓,高调张扬,肆意铺张的安排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新娘究竟说谁,竟能将天子迷到如斯地步。但当他们听说冷轩辰欲娶妖王身边的婢女时,无一不觉惊骇异常,更多的是天界神仙的强烈反对。
“殿下切不可肆意妄为……让那等阘茸卑贱小妖污了这高洁圣地!”
“烦请殿下三思啊!”
“那下贱的妖怎可当得天妃!下仙恳请殿下三思而行!”
“天子不可行这糊涂事啊!”
“殿下……”
一群清高自傲花甲之年的神仙苦口婆心地劝谏,嘈嘈切切。
“先天后亦是妖,那照众上神所言,先天后是‘那等阘茸卑贱小妖’,不配执掌天宫?”
冷轩辰一句话堵得他们哑口无言,众神不欢而散。
三界之中议论得炸开了锅的消息,人云亦云地传入了妖王的耳朵里。
“艾-,你们听说了吗,大天子要成婚了!”宫女甲一边修枝剪叶,边对清扫的宫女乙说。
“谁不知道啊,三界中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一旁的宫女丙无所谓道。
“大天子丰神俊朗,天人之姿,怎么能娶一个小小的婢女!”宫女甲不甘地跺跺脚。
“某人啊,就要飞天升仙,做凤凰咯。”宫女乙意有所指,语气夹杂着浓浓的嫉妒。
“哎,我怎的就没有白木槿这般好运,我长得也不比她差啊,大天子怎的就没看上我呢?”宫女丙悻悻地道。
“噗呲!就你,还臭美呢吧。”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宫女丁讥笑道。“我怎么了?姐姐我本来就长得不错,你们是不是在嫉妒啊!”
见她们一时间僵在原地颤着嘴唇不语,宫女丙继续得意地抚上自己的脸颊,仰头地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我本来就比白木槿长得美……”话还没说完,站在面前的宫女们重重跪倒在地叩拜道“王……王上!”
宫女丙瞬间面色惨白,吓得灵魂出窍!
“拖出去喂狗!”冷逸觞黑沉着一张脸,暴戾地丢下一句,不悦地走开。
身后传来宫女们震耳欲聋哭天抢地的哀求声哭叫声,任凭她们叫破了嗓子也终是被侍卫无情地扔去瘴林,逸觞不为所动,决然的背影残忍绝情。
但他的眼眸了却是深深的伤痛,外表坚不可摧的冰冷无情的他,内心又是怎样地柔软脆弱。
她要嫁人了?
她要离开我了?
她不再属于我了?
听到木槿即将大婚作他人妻,他心痛得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撕裂跳动的心脏,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鲜血滴落的声音,一滴一滴敲打着胸腔,钻心刺骨的疼简直是世间极刑。
他爱她。
这爱早已渗人肌肤融入血肉深入到了骨髓。
那天雪夜,他不应该丢下她的,她便不会爱上冷轩辰,若能重来一次,结果。。会不会不同?
简朴雅致的房间内,仙娥们托着嫁衣,喜袍,凤冠,首饰头面,金丝织帔等等琳琅满目的东西鱼贯而入,白木槿坐在桌旁看着这一件件一盘盘金光闪闪,流光溢彩的嫁衣凤冠,伸出玉指轻轻摩挲整齐叠放的喜服,火红的颜色鲜明亮,如火如荼;针脚细密紧致,精美工整;金丝绣成的凤凰祥云飞戾九天的图案惟妙惟俏,绽放的红牡丹团团簇拥,栩栩如生,好似真的盛开在群面上了一般;裙摆点缀着九十九颗色泽光洁,触手温润腻滑的白珍珠,颗颗莹白浑圆,闪耀着璀璨动人的光芒,如那盈月清辉,熠熠光华……
其奢华其精致让她感受到了轩辰的用心。
众仙娥无一不被这喜服美丽亮眼高贵的做工所折服,纷纷劝嚷着木槿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白木槿笑着摇摇头,她知道,他准备的东西是最能合她心意的。
突然,屋内变得有些昏暗起来,众人正纳闷怎么回事,有眼尖的仙娥瞧见房门能高大的身形,高呼:“妖王殿下万安!”
白木槿和其他仙娥见罢,也都纷纷请安:“妖王殿下万安!”“都给本王滚出去!”冷逸觞一张俊脸怒气冲冲,冷声喝道。
命令落下,一抹抹纤柔的身影从他身旁走过,待最后一抹雪色倩影快要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站住!”
众仙娥皆站定,回头愣愣地看着他。
逸觞伸手擒住白木槿的柔荑,声音霸道又冷冽;“你,留下,其他的,滚出去。”
众仙娥退尽,木槿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殿下纡尊降贵光临蔽舍,不知有何贵干?”她不悦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本来美好的心情因为他的到来而被破坏,像是热情的火焰突然被一盆冷水泼浇熄灭。
冷逸觞大手捞过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来,“贵干?嗯?”他冰冷的气息仿佛冬日飞雪,通红的眼眸如染了鲜血一般鲜亮,隐约间夹杂怒火,似一簇簇火苗燃烧,指着那紫木花桌,“白木槿!那日你用身份卑贱的理由拒绝本王,那这,又算什么!?”
“难道他大天子的身份比本王低贱得多是吗?!”花桌上放置的嫁衣流光溢彩华贵美丽,那鲜艳的红刺痛了他的双眸,手掌下的力度也变重。
白木槿咬牙忍住肩上的疼痛,焦急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因为这件嫁衣?”他扭头瞥了一眼那嫁衣,精致的绣纹花案美丽典雅,配着颗颗圆润耀眼的珍珠华丽而高贵。
“若是你喜欢,本王现在就可以吩咐他们制出比这更华丽更贵重千倍万倍的嫁衣,选雪域之巅火蚕吐出的细丝织出,嵌东海龙族内宫特有的硕白珍珠,血玉冰晶凤冠……”
“只要你想要的,你说出来,不管是什么,本王都会给你!”逸觞看着她清明纯澈的双眼,“槿儿,你不要嫁给他,嫁给本王,好不好?”
白木槿抬眼直视他几近渴求的目光,炙热的深情落在身上感觉浑身不适,她深吸了口气,对他道:“其实,嫁衣华丽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我执手并肩而立白头到老相守一生的那个人是谁。”
“所以,那个人……不是我?”冷逸觞炯亮的眼睛瞬间黯淡无色,似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灰尘,受伤般的疼痛。
“那个人,不是你。”清轻的声音从她唇边溢出,如根根银针戳破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有力的大手从她肩上耸拉地滑落,他侧过身,紫木花桌上,入目的便是那件殷红似火的嫁衣,迷离的红色燎过他的双眸,烧得心都在滴血,他缓缓阖上眼皮,掩住了鲜血般的艳红。待他再次睁开眼,屋里早已没有她的身影,逸觞微惊之下走出房门。
阳光普照,春色满园,生机盎然,桃花灼灼,花香芬芳,装点枝头,粉妆玉砌,耀眼颤目。
白木槿正低头走向院门,步履急促,像在逃离,粉嫩娇花中,那纤瘦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如果不能拥有她,我今后会好好。。恨我自己。
冷逸觞墨眉一敛,向她奔去,墨色衣袂翩飞,与风共舞,猎猎作响。
她察觉到身后的人,往前迈的步子更快了,几近小跑,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驱逐,陡然腰身一紧,脚下一轻,不待她惊呼出声,身子便已跌入了一具宽阔的胸膛,冷冽的气息涌入鼻翼,她不安地扭动挣扎着,头顶传来他冰冷的声音;“别动!”抱着她的手臂又紧缩了几分,木槿又开始奋力挣扎,但也只是徒劳,她抬头,不满地看着他冷峻的轮廓;“殿下!”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低沉沙哑的声音竟是乞求。
他低头,将脸埋在她似墨的秀发间,熟悉的馥郁幽香阵阵传入鼻尖,耳边是她鬓角茸茸的碎发,摩挲在耳廓引起一层层的酥麻,让他如此眷恋。
逸觞半垂下眸子,和着鼻尖的幽香,语气轻轻似呢喃;“茶不知味,辗转焦虑,痴缠繸见,刻骨惦念……只因是你,偷走了我的心,也许是现在,或者是昨天,还有可能是更早,我的心里有了一个秘密,现在,就让风来悄悄告诉你,我爱你。”
春风拂过枝梢点缀簇拥的桃花,些许粉红簌簌地掉落,如玉屑,如粉雨,纷纷扬扬漫天飞舞,飘洒地落在她秀发间。
冷逸觞的话毫无预兆地炸响在她耳边,似突然被一阵惊雷击中,白木槿浑身一震。
她仰起头,花瓣落在她的脸庞,又簌簌地滚落在衣领里去了,冰冰凉凉的,带着桃花的花香。
桃花瓣掩住了她的睫毛,眼前便是一片迷离的粉红看不真切,粉嫩的花儿不住地落在她的脸上,如雨点一般,连带着他温热的吻……
细细碎碎的吻喷洒着诱人的温热,如雨点印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
“啪!”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使人沉迷的气氛。
白木槿挣脱他的怀抱,颤着酥麻的手站在他面前怔仲得不知所措,反应过来那刚才的幻术,随即怒吼:“殿下!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若按辈分,我还理应尊称你一声兄长!”
冷轩辰白皙的左脸逐渐浮现出肿胀的五根纤细指印,与右脸极不相称,“我很清醒……很清醒地看着自己在你身上一点点……一点点地沉沦……直到完全失去自己。”
他伸出手捂住她酥麻的右手,轻轻包裹着,低声道:“你终究……连一次机会也不肯给我是吗?”
温暖厚实的手掌包裹着疼痒的手,感觉好了很多,她便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垂首看着满地粉嫩玉屑,低沉着声音:“你只说你爱我,总是将一味的感情强加诸于我身上……”
她慢慢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通红的眼睛“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却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也许,你从爱上我的那一刻,便错了。”
他哀戚的脸上涌出些悲伤,眼底让薄雾如轻纱,疼痛如丝线一般死死缠绕着他的心,捂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如果爱上你也算是一种错,我深信这是生命中最美丽的错,我情愿错一生。”
她怔怔沉默了半响,才道:
“但,你的爱,于我,是负担,是累赘。”
话落,她分明看到他高大颀长的身形晃动了一下,竟像是一座高耸的大山摇摇欲坠,恍惚间可以感受到那高傲的眉眼中透露出的孤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