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嗯?”吴京墨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呆萌的大脸,吓得她急忙往后退。可这一动,脚踝处却是一阵刺痛。她不禁皱起眉头,可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回想自己之前发生的事,好给自己一个解释。
她被砸中脑袋昏迷,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河滩上,浑身湿透不说,居然身着古装!看了看自己手,没有指甲油,可那枚蛋白石戒指竟好端端戴在她的左手食指上。
明明不是原来的她,却戴着同样的戒指。凭借多年看穿越的经验来分析,她多半因为这个戒指的关系灵魂穿了。
她低头看了看水中的倒影,长得并不倾国倾城,摸了摸自己的胸和屁屁,身材也不火辣。再看穿的衣服,普通的素衣白衫。
那些里动则穿越成大美女或者千金小姐皇室公主的套路怎么就没有在她身上上演呢?算了,好歹是个女人,没让她穿成男人,她已是万分感谢命运之神了。
就在她思索往后的人生路要怎么走,忽然感到脚踝被什么咬了,她连忙起身,只见一条金环蛇摇摆着身姿,从她身边爬过。敢情她挡了它的路了?
“妈蛋的,我这没有淹死,难道要被蛇毒死?”吴京墨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回想起来吴德权有教过她被银环蛇咬伤的急救方法,金环蛇毒性不如银环蛇强,用同样的解毒法,应该也可以吧?
她沿着河岸一路仔细找过去,半边莲和鸭跖草都有,用哪个?还是鸭跖草吧,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不过生嚼草药这种事,对吃货吴京墨来说实在为难,她在嚼着鸭跖草时不禁想起神农尝百草,对老祖宗的敬业精神敬佩不已,谁想减肥的,就去嚼嚼草药,保管你嚼完什么都不想吃。可如今为了小命,只能忍了。
因为血液带毒,她要减缓血流速度,处理完伤口,她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躺下休息,不想却睡着了,再醒来就看到那张大脸。
“师父,那姑娘醒了!“呆萌脸的主人见她醒了,忙出去喊他师父。
“姑娘,老夫要为你把脉,多有冒犯了。”不多久,那个被称为师父的男子便走近吴京墨,不等她回答,就动作娴熟地拿出一块方巾盖在她的手腕上,为她号脉。
“姑娘虽然身中蛇毒,但幸亏处理得及时,并无大碍。只是姑娘在水中泡了太久,且未及时更换干燥的衣服,有些寒湿入体,需要吃药调养些许时日方能痊愈。若是姑娘不嫌弃,就在寒舍把身子养好再做下一步打算。”那名大夫边说,边收起诊疗的工具。
“多谢大夫!那个……小女突发意外,身上并无银钱细软支付医药费,能不能让小女在您这儿打打杂,做点事情来报答您的恩情?”吴京墨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身体的名字身份还是个谜,对比外面的凶险,这个草舍反倒是最安全的,要想办法多赖一段时间。
“哦,姑娘不必为此挂怀,安心养病便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二猫说。他是老夫的徒弟,救你回来的是他。”严逸起身整理了下衣襟,转头交代道:“二猫,既然人是你救回来的,就要好生照料,明白吗?”
“徒儿明白,师父慢走!”二猫虽然是毕恭毕敬地模样,可那偷偷翻的白眼是怎么回事?
待严逸走远,吴京墨忙八卦地问:“小伙伴,你是不是答应了你师父什么条件,他才让我留下来的?”
“小伙伴?”二猫一脸茫然地看着吴京墨。
“就是友人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师父说,你要留下来他不反对,但是,我要把我每天的粮食分一半给你。”二猫耸耸肩,对师父的抠门表示不屑。
“那岂不是会饿坏你?等我好些,有劳你带我去摘野果或者挖野菜,我可以不吃米饭,吃这些就够了。要是天气好,还能去钓鱼呢!“吴京墨提议道。
“没事,我一天少吃一些不妨事,你安心养伤吧!”二猫摆摆手,对此并不介怀。
“对了,你师父叫你二猫,你的大名呢?”
“大名我不记得了,我很小就跟着师父,那时还不怎么记事。就记得自己属虎,排行老二,于是唤做二猫。”
“亏得你不属狗,不然就要叫二狗了,哈哈哈!”哪怕换了身体,吴京墨依旧笑点低。
“你别笑我,你叫什么?说不定你的名字更好笑。“二猫不服气道。
“我叫解语,解语花的解语。”吴京墨随意起了个名字,反正比二猫强。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落水飘到此处,而且,被蛇咬伤居然知道自救。可是学过医?“二猫对解语的身世挺好奇。
“我也不知道,解语这个名字都是临时想的,我不知道自己几岁,叫什么,哪里人,在我到这里之前经历了什么也是一片空白。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不一定。”解语讪讪地笑了笑。
“看你守宫砂还在,应该还未婚配,多半十六七岁的样子。”二猫帮她手臂上药时有看到手肘内侧的红点。
“是嘛!那你几岁了?是否婚配?“解语忽然凑近二猫,坏笑道。
“解语姑娘,请你注意言行啊!“二猫吓得从凳子上跌到地下,白皙俊秀的脸瞬间变红。
“看样子还未婚配,甚至还是童子之身。”解语摸着下巴,兀自下了定论。
“解语姑娘!你可是姑娘家,怎可如此言行?“这下二猫的耳朵也红了。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初见二猫就觉得格外亲切,好像旧相识,相处起来无压力。
“解语姑娘,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点粥喝。“二猫不知道要怎么接她的话茬,赶紧找个理由先开溜。
“有劳二猫兄了,慢走啊!”解语抬起没有怎么受伤的右手对二猫挥了挥。
见二猫飞也似的逃走,解语又笑了起来。好歹她在现代谈过两次恋爱,而二猫久居深山,没什么机会接触异性。也难怪他会对她的亲近反应那么大了?这二猫除了名字搞笑了点,长相身高都不错。放在现代,妥妥一枚小鲜肉,还是易推倒的那种。可为啥美色当前,她却心如止水呢?
她慢慢地躺下,盘算着几种可能。第一种,她灵魂穿越,肉身还活着,只是深度昏迷。第二种,她的灵魂到了这个身体,这个身体原主人的魂魄去了她的肉身。第三种,她的肉身已死,且被火化!
“应该不会!”解语被这个可能性吓到,忙用被子捂住头。
“不管了,先把伤养好,至于这个身体的身世,先放一放。活下去才是关键!”她伸出脑袋,自言自语道。
等下二猫来,得问问他,现在的朝代,和当朝皇帝是谁,以及这是哪里。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这个时代。
还有这师徒俩,做为大夫,怎么会幽居在深山里?二猫不像坏人,他师父就难说了,看着一幅老谋深算的模样,不知善恶。虽然这次小命算保住了,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凶险,完全未知。
解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缺乏安全感,就算她经常独自旅游,也不会觉得不安全,毕竟手机在手,天下任我走。不明白,问百度,不认路,有导航,没带钱,支付宝,肚子饿,有外卖。唯一要保证的就是,手机要有电。现代生活实在太便利,可以依赖的人或者事物也有很多选择。过惯了这样生活的解语,到了古代,跟一个无知儿童没多大区别,甚是生活自理都成了难题。
而这个难题,她晚上就遇到了。她想洗漱一下,都不知道去哪里打水。而二猫他们似乎睡得很早,又不好去打扰他。碍于她是女子,二猫并没有帮她把泡水的衣服换下来,衣服虽说干了,但终归是脏的。加之白天她睡多了,如今反倒精神起来。在床上煎饼似的翻了几个身,依旧无半点睡意。她便起身从架子上拿了一本书,想借此打发时间。
结果这居然是本草药的功效口诀书!她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始背诵上面的文字。背着背着,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她蓦地坐起陷入回忆中。她不记得自己有爬上床啊!难道是梦游?
“你看了草药四字诀?”严逸连称呼都不加,直接问道。
“嗯,还顺便背下来了……我之前背单词可比这难多了!对了,大夫,这四字诀谁写的?简直有才!平仄押韵都很工整,朗朗上口,可好背了!”解语对该书的作者赞不绝口,完全无视严逸师徒二人惊诧的神情。
“这口诀是师父写的,我足足背了三天才勉强记住,而且隔段时间还得温习,你居然才一宿就把它背完了!这也太神了!”二猫的下巴都快掉了。
严逸也面露诧异之色,“我考考你,看你是否真的都记住了。”他随意翻了一页,“藿香……”
“藿香辛温,能止呕吐,发散风寒,霍乱为主。”解语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细辛……”
“细辛辛温,少阴头痛,利窍通关,风湿皆用。”
“麦芽……”
“麦芽甘温,能消宿食,心腹膨胀,行血散滞。”
……
严逸随机问了十几味中药,解语都背得一字不差。师徒俩不得不叹服她惊人的记忆力。
“大夫,这口诀如果能把性温、性平、性寒这样分类,会更好记哦!”解语好心建议,不想,却给自己找了个差事。
“这个提议好!那等姑娘好些,就有劳姑娘帮老夫重新整理一本,如若姑娘不急着下山的话。”严逸总算找回礼貌礼节,从失控中回神。
“不急不急,非常不急!谢谢大夫这么信任我!”先不管会不会写毛笔字,只要能留下来,让她刻甲骨文她都愿意。
“到时二猫会协助姑娘,在三日之内整理出分类好的口诀。”
“好,定不负所望!”解语故作平静道,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昨天还困扰她的去处问题,今天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严逸点点头,做了个告辞的动作,便转身离去。留下二猫继续震惊。
“二猫兄,二猫公子,二猫崽子……”解语变着法子叫道。
“我听到了,以后叫我二猫就好了。”二猫把草药四字诀合上,一脸委屈道。
“我昨天应该是趴在桌上睡的,是你抱我到床上的?”解语冲二猫抛了个媚眼,问道。
“正是。在下多有冒犯,还请解语姑娘见谅!”说完,二猫对她作了个揖。
“见什么谅?我还要谢谢你呢!不然我这手被脑袋压了一宿,不知得麻到什么时候。”解语感激地笑道,“还有,以后直接叫我解语就好,我就叫你二猫哥以示尊敬。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好。”二猫也不推辞。
“二猫哥,人家有好多好多问题要请教你呢!不知你现在是否有空帮人家解惑呢?”解语眨巴着她的眼睛,嗲声道。
二猫被解语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汗毛倒竖,“解语,还能好好说话吗?”
“好吧!”解语颇感无趣地耸耸肩。
“你想问什么?”怕解语又出幺蛾子,二猫坐得远远的。
解语翻了个白眼,心说姐姐对小处男没兴趣。“咱们这是哪朝哪代?皇上是谁?”
“现在的国号是周,当今圣上是金宇。”
“金宇帝啊!那现在是金宇几年?”
“四十年。”
“金宇在位四十六年,接下来六年会发生很多事哟!”解语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当今圣上在位多少年?这话可不能说啊!会杀头的!”二猫闻言连忙警告解语。
“我不但知道金宇帝在位几年,还知道他儿子在位几年,周朝总共多少年。不过,我都不会跟你说。“解语得瑟道。
“我也不想知道。“二猫对此嗤之以鼻。
“我接着问哈!我们现在在哪里,离岳龙远吗?”
“这里就是岳龙,只是我们在郊外,这座山叫棋风山。”
“你师父怎么称呼,做为大夫为何不在闹市开个药堂,却隐居深山呢?”这点解语很不解,医者父母心,不去人多的地方行医,却躲在这了,身体健康的人上山都挺费力的,病人要来问诊不是更困难?
“我师父可是神医严逸,不需要开堂坐诊就有好多人慕名而来。而且师父每年都会带我到各地游历,一来多方探访各地的医学名家,二来也为当地老百姓行善义诊,三还可以带回好多珍贵的药材。”虽然师父的抠门让二猫不齿,但医术确实精湛得令人崇拜。
“哇!这师父真不错,请问他还收徒弟吗?”解语满怀期待地问道,心想要是严逸能收她为徒,那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了,还能学一技之长,至少在她找到回去的办法前,她能相对安全的生活下去。
“你把草药四字诀整理完,如若老夫满意,老夫就收你为徒!”不等二猫回答,才进门的严逸抢了白。
“严大夫!”解语闻言兴奋地从床上起身,感激地看着严逸。
“师父!”二猫则赶紧给严逸搬凳子倒水。
“别高兴得太早,哪怕老夫真的收你为徒,能坚持到出师也绝非易事!”严逸喝了口二猫奉上的茶,对解语泼冷水。
“只要严大夫您愿意收我为徒,您就会发现这是个多么英明的决定!”解语信心满满。
“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说完,严逸放下茶杯转头对二猫说:“猫儿,该去做饭了。”
“是,徒儿这就去!”二猫颔首退下。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既然有意向收解语为徒,严逸决定先彼此了解一下。毕竟,这诡异的记性,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摸个底,看看是敌是友。
“回严大夫,您叫小女解语便可。”
“解语?这不是真名吧!”严逸肯定道。
“应该不是,因为小女不记得自己姓啥名谁家住哪里今年几岁,所以随意起了个名字当做称呼。”本来直接说吴京墨就好,可万一他们去打听发现没有这个人,那不是不好解释?不如干脆来个穿越老套路失意症,万一将来知道了这个身体的身世,要转换起来也方便。
“老夫为你把过脉,你的头部并没有受过重创。”显然严逸不接受这个解释。
“严大夫,有没有可能小女之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或者过度惊吓,导致一时失意呢?”其实说白了就是选择性失忆症,但又不能直接挑战严逸的权威,只能用询问的语气来沟通。
“可否让老夫再把一次脉?”严逸要确诊一下。
“有劳严大夫了。”解语边说,边把手伸出来。
“看来,你所言不虚,你的心有郁结,也难怪你不愿记起。”表情和语言可以伪装,可脉搏心跳却伪装不了。确定解语没有撒谎,严逸稍稍放心。
“解语姑娘你好生休息,老夫失陪了,晚饭我会让二猫给你送来。”虽然严逸对解语还是留有戒心,但既然她被二猫救了回来,就是与他师徒有缘,好好照顾是要的。
“多谢严大夫,您慢走!小女身体有恙,恕不能起身相送。”解语努力回忆古装剧里人的说话风格,让自己看上去违和感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