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八章果有古怪
“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情,咱们只管遵照主子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哪来这么许多话。”说着,夏月催促道:“还不快去把银鱼分好,待会儿随我一道送过去。”
“哦。”花蕊答应一声,闷闷不乐地退了出去,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夏月暗自摇头,回身看到慕千雪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抚一抚脸颊,疑惑地道:“主子笑什么,可是奴婢脸脏了?”
慕千雪摇头,微笑道:“本宫看你现在行事比以往稳重了许多,要换了从前,定会认同花蕊那番话。”
夏月蹲下身子轻轻倚在慕千雪膝前,“其实奴婢这会儿与花蕊是一样的心思,梁昭仪实在不值得主子对她这么好,但奴婢明白主子的苦衷,与其一味抱怨,让主子难做,倒不如做好份内事,让您少操些心。”
慕千雪垂首抚着夏月浓密如乌云的发丝,柔声道:“这些年有你陪在本宫身边,真好。”
夏月仰起头,眼里含着明丽的笑意,“那就让奴婢一直陪在您身边。”不等慕千雪言语,她又急忙道:“主子别又催着奴婢嫁人,奴婢说过,这辈子都不嫁人!”
“你啊!”慕千雪知道她是被张良那件事伤了心,害怕又受情伤,所以在心中筑起一道墙,将自己生生困在里面,不走出去也不让人走进来。
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小元子穿过浓重的暮色,踏进偏殿,躬身唤了声主子,微微有些气喘。
慕千雪神色一正,凝声道:“怎么样了?”
小元子缓了口气,沉声道:“奴才今儿个依着主子吩咐寻了几个地痞流氓去赵家最大的那间茶叶铺子闹事,还砸了他们几筐茶叶,果然惊动了京兆府,抓回去后京兆府尹亲自审理此案,得知茶叶有问题后,他请来城中数位名医检查,又让人泡了茶喝下去,一个个都说没有任何异常,‘罂粟’二字,更是连提都没提起过。”
“怎么会没问题?”夏月诧异地道:“主子喝了之后,精神得一夜未睡,那些喝茶的人,是不是都被买通了?还是说喝下去的时间太短,所以察觉不出?”
小元子摇头道:“买通一事我之前也想过,但细细想来,那些人都是府尹随意选出来的,赵家根本没机会动手脚,除非他们连府尹也买通了;至于时间,说短也不短,足足三个时辰,都说与平日里喝的茶叶没有两样。最后府尹打了那几个地痞一顿,轰了出去;至于赵家铺子,还是一样打开门做生意。”
听到这话,夏月皱紧了眉头,“这可真真是奇怪了,难道这茶叶还会因人而异?”
慕千雪冷冷道:“不是因人而异,而是有人悄悄换了茶叶。”
“应该没有。”小元子肯定地道:“奴才一直在人群中盯着,直至官差将茶叶收走那会儿,店铺里的伙计都没动过任何手脚,除非……就像奴才刚才说的,赵家买通了府尹,但……”他低头想了会儿,摇头道:“奴才总觉得赵佶没那么大能耐,将掌管整个京畿治安的正四品官员绑上他的船。”
慕千雪低头拨弄着凉下来的鱼汤,凉声道:“若是赵家事先就得了消息呢?”
小元子一惊,脱口道:“主子怀疑有人泄露出去?”
“这件事除了主子,就只有奴婢与小元子知道,连花蕊都不知情,怎么可能……”说到一半,夏月突然止了声音,神色也变得异常古怪,“主子怀疑杜太医?”
慕千雪搁下描金银勺,起身来到紫金珐琅烛台前,儿臂粗的金销硬烛在烛台上静静燃烧,洒落一室明媚光影,“赵家的茶叶一定有问题,可今日却查不出,喝下去的人,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所以今日卖的是寻常茶叶。晓得这件事,并且有可能去通风报信的,就只有杜太医一个,昨夜千步香那件事,已是让本宫对他生疑,如今更是可以肯定,他在本宫面前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有人授意于他。”
“是赵娘子。”小元子脱口而出,随即又疑惑地道:“可奴才想不明白,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咱们既起了疑,必然会继续追查下去,他们避得了这次,可未必能避过下一次。”
不止他,夏月也是满面疑惑,“是啊,以赵氏的性子,万万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慕千雪淡淡道:“若是今日出面去京兆府的人是你或者小元子,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夏月二人被她问得一怔,低头想了片刻,试探道:“奴婢们会落得一个诬告之名,且因为这件事涉及宫庭,京兆府尹一定会上禀陛下,令主子难做。”
“此为其一;其二,她要让天下人都以为本宫容不下她赵平清,金陵百姓不知就里,难免受她利用。”慕千雪抚过裙上柔软的束带,望着东升的上弦月冷冷道:“可别小瞧着那些百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旦民心背离,后果不堪设想。”
小元子恨恨地道:“这个赵氏真真是可恨,奴才听说陛下前阵子才将她叫到承德殿训斥了一顿,她竟还不肯安份,想出这样的毒计。”
“她若懂得‘安份’二字,就不是赵平清了。”夏月冷冷说了一句,对慕千雪道:“主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了。”
“赵平清固然要除,但当务之急,是赵家那些茶叶铺子,而且……本宫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只怕背后还有一些咱们不知道的隐情。”晚风拂过,几片轻薄如绢纱的杏花瓣飞入殿中,飘飘荡荡落在地上,激起一丝肉眼看不到的微尘。
“江大人那里去了吗?”见慕千雪询问,小元子连忙答道:“去了,江大人说尽快查清,一有消息就会传信入宫。”
慕千雪点头道:“从今儿个起,你派人盯住杜太医,他做了什么,给谁看了病,开了什么药,都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