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城门紧紧闭着,但并不能给将士们多少安心,因为来的萧军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至少有十几万人,而他们只有区区四万不到,当真能够抵挡得住吗?在四方城门上,皆悬着一块厚重的铁板,是予恒命全城铁匠在这十天里打造出来的,厚达数尺,为了这四块厚重的铁板,甚至融了一些不常用的铁器,直至两天前才做好,没人知道予恒要用来做什么,就
这么悬在城门上,乍一眼看去,犹如悬在头顶的重剑,让人忍不住心慌。予恒赶到城头的时候,予怀已经在了,削瘦的身影在夜色中看起来极是单薄,予恒眉头一紧,快步走过去,带着几分嗔怪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虽说入春了,可这天气还着凉着呢,尤其是夜里,赶紧
回去歇息。”
“萧军来袭在即,我又怎么歇得住。”默然片刻,予怀沉声道:“我问过士兵,天亮之前,萧军就会兵临城下。”
予恒拍着他的肩膀道:“有大哥在,绝不会让他们踏进金陵一步,你只管安心就是了。”
予怀定定看着他,忽地道:“大哥,你真的有信心吗?”
予恒眸光一动,“当然。”顿一顿,他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相信大哥?”
予怀将目光投向黑沉沉的远处,他仿佛能够听到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不是不信,而是……”而是什么,他没有说下去,改而道:“让我再待一会儿,看看萧军来势如何。”
见他这么说,予恒叹了口气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再不听,就依着咱们之前的约定,不许再参与这件事。”
“好。”予怀点头答应,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士兵正在不停往城头搬东西,油锅、巨石、火枪等等,都是守城所要用到的东西。
令他们意外的是,萧军在离着城门还有半里地的时候,停了下来,原以为他们是稍加整休,哪知竟是就地扎营。
要知道,就算是距离最远的投石机,也不可能达到半里射程,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个答案很快就揭晓了,火炮!萧军在营地前面架起将八门火炮,炮口一致对准城门,这一幕令予恒有些诧异,北周也有火炮,虽然射程比投石机远,但同样不能达到半里之遥,就算勉强达到,其威力在厚厚的城墙面前也已经小到可以
忽略不计。虽然如此,予恒还是命众人躲起来,小心为上,事实证明,他这个举动是正确的,那些火炮的射程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长,直直砸落在城墙上,随着轰隆的巨响声,城墙漫起满天烟尘,在烟尘散去后,上
面赫然出现数个大洞,最深的那个,直接炸去了半面城墙。
予恒面色大变,他料到这一仗难打,却没想到这么难打,才刚开战,就吃了这么大的亏,最无奈的,这么长的距离,他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予怀面色也是难看得紧,“萧帝怎么会有威力如此巨大的火炮?”
“看来在南昭的这段日子,他没少费心思。”望着远处又开始装弹的士兵,予恒咬牙道:“本想将他们留到最后,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予怀知道他说的是谁,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否则再轰几下,城墙就要穿了。”
予恒屈指叩于唇前,随着一声清脆的口哨,十余道黑影飞掠下城头,迅速往萧军所在的方向奔去。
这些是出征前,慕千雪为防万一,特意留下来的一部分神机营,这次萧军来袭,他们自然也被调动起来,只是没想到,竟然一开战就要用到这支奇兵。
望着飞奔而来的神机营众人,骑在马背上的萧若傲冷笑一声,扬声道:“开枪!”
听到这声命令,火炮手猛然低下身子,露出站在他们后面的一群火枪手,毫不犹豫地朝神机营众人开枪。
要换了普通士兵,这一波枪声过后,怕是都毙命,但神机营的人个个武功高明,又久经生死,火枪只是延缓了他们前进的速度,并未伤亡。
但……这只是开始。
枪声过后,那排火枪手立刻后退重新上弹,原本站在他们后面的一排火枪手则立刻扣动准备已久的火枪,接着是第三排……周而复始,枪声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
在这样密集的火枪射击中,终于有人被射中,受伤甚至死亡,但还是有七八个人接近了萧军,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毁去火炮,另一拨则冲向了看似没有任何防备的萧若傲。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萧若傲,这支大军就会瓦解,就算……希望再小,他们也要一试。
萧若傲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不自量力!”
阿七冲在最前面,望着越来越接近的萧若傲,他并没有激动,反而将警惕提到了最高,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平静,往往越是危险。事实也果然如此,在离着还有一丈距离时,阿九背上猛地一阵发寒,下意识地回身格挡,“叮叮叮”无数根细如牛毛的针被刀打落在地,但还是有几根成了漏网之鱼,刺入阿九后背,一下子摔倒在地,连
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原本以阿七的身手是不可能轻易被暗算的,但这些针袭来时毫无声音,还是他心底感觉到危机迫近,方才回身挡住了大部分。
不止阿七,其它神机营也被这些针所伤,纷纷跌在地上,更可怕的是,他们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而且不断往上蔓延,很明显是中了剧毒。
“神机营也不过如此。”一双镶着珍珠的粉白绣鞋出现在阿九视线中,抬眼看去,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撑着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阿七艰难地撑起身子,“你……是谁?”“要你命的人。”女子徐徐转动着伞,她蓄着尖长的指甲,上面涂了丹蔻,但并不是寻常女子所用的红色、粉色,而是墨绿色的,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