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之后,高雪道,“不如,当白梨再次出去的时候,我们悄悄跟在她后面,跟去一看如何?看看她做什么去,不就知道原由了吗?”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虞炎点头,同意了高雪的说法,他们打算,等白梨再次偷偷出去时,跟在她后面。看看,她在做什么,她到底隐瞒了何事。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几天之后,同样的晚上。虞炎第一个发现,白梨悄悄地出去了。
于是,他来到高雪的房门前,小声道,“雪儿,你醒着吗,梨儿她,出去了?”说这话的时候,虞炎的语气,是有些失落的。
不一会,高雪出来了,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一块跟了出去。前方的白梨,走得并不快,所以,他们还跟得上。走在前面的沈怜,其实已经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了。不过,她并没有甩掉他们,而是选择,带着他们一块去看看,真相。
她身体的难受,在告诉她,又一次复发了。所以,她得赶快离开那个地方,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度过这一次复发。
所以,当她察觉到,有人跟着她时,她也没介意。沈怜觉得,跟着来的人,多半是虞炎和高雪。因为来人中,其中一个,明显脚步声沉重一些。另一个,却轻得,几乎没有。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轻的那个,只能是虞炎。
一个人在前面走着,两个人在后面,偷偷摸摸地跟着,一路上安静无言。他们一块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入眼所见,全是破落的房子。沈怜要来的,就是这个地方。
此刻,沈怜已经开始,浑身轻颤了起来。因为身体的复发,难受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她已经走不动了,只能靠着墙面,开始往下滑去。当她坐倒在地上时,躲在不远处的两人,有一人发出了一声轻呼。虞炎立即瞪了高雪一眼,“不要出声。”
对于白梨的这些举动,他自然也看到了,也想冲过去,扶起她。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去,否则,他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所以,虞炎只能隐忍着,看着不远处,坐倒在地上的白梨,痛苦的模样。至于高雪,被他斥责了一声,就立即捂住了嘴,不作声了。可是,白梨看起来,好难受的样子。她的身体不舒服吗,为何要选择这个时候出来呢。她的身子不适,难道不应该第一个告诉虞炎吗?
虞炎是修炼几百年的赤狐,他一定,有法子救她的呀。可是白梨却没有,只是自己隐忍着,生生地捱着,受着。恐怕,这其中定然是有苦衷的。
沈怜此刻,也不再掩饰什么,只是尽情地释放出了痛苦。让他们看清楚,也好,于是,她不再刻意压制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慢慢地,不止是她浑身颤抖,不停,而且她的如墨青丝,开始转白。当看到,她满头白发时,躲在暗处的两人,不禁深吸了口气。
虞炎已经震惊到,不知说什么了。他只能那样,呆呆地看着,原来有一头如墨青丝的白梨,现在满头的银发。不止如此,白梨整个人,都在慢慢地衰老,直到她变成了一个脸上皱纹横生的老妇人。就像她的母亲,当年一样。
现在的她,与她母亲当年,一模一样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她很痛苦,从她的脸色与目光中,就能看得出来。
高雪在一边,已经吓傻了,看呆了。好半晌,她才喃喃自语了一句,“白梨现在,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人一样。可是,她刚才明明,还是年轻的样子啊。为何,一瞬之间,她变成了这样?”这就是白梨一直隐瞒的事情吗?
对啊,她记得,虞炎说过的,白梨原本也只是一个人族女子。可是,她身怀法力,与普通人,有所区别。可是,她是虞炎一百多年前的爱人啊。那么说来,白梨现在,应该有一百多岁了。所以,她现在的这个样子,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吗?
那么,她之前的,年轻的样貌,是怎么回事呢。又过了一会,白梨的痛苦,似是有减弱的痕迹。因为她的样子,在慢慢地,变回青春韶龄。不一会,白梨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那个容色清丽,气度高雅的美人。刚才那个老妇,好像只是他们的幻觉而已。
可是,高雪清楚,那不是幻觉,因为虞炎也看到了。同时,虞炎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走了出去。高雪没有跟出去,只是站在这里,继续看下去。她想,也许白梨现在,并不想看到她吧。不如,让虞炎与她说清楚,自己站在这里看着就好。
沈怜看到虞炎出现的时候,眼中闪现惊慌之色,不过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虞,虞炎,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她还想,试图装作,没事发生吗?又或者,她不确定,他看到了多少。所以,她在试探自己吗?虞炎心中,心念百转,不过,他打算,全说出来了。不再掩饰太平,不如说清楚,更好。“梨儿,我刚才,全都看到了。你也不用再隐瞒我了,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他说,全听到了,沈怜整个人都有呆愣愣的。好一会,她才叹了口气,“好,我告诉你,我全部都告诉你。反正,我知道,你早晚会察觉到的,我瞒不了你一辈子。你刚才看到了,我变成了一个苍老不堪的老妇人,是吗?”
当虞炎点头承认时,沈怜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再睁开时,已经红了。眼中隐有湿润出现,只是,那一滴泪终究没有落下。看得虞炎心中,微微一疼。他有一种直觉,梨儿瞒着他的事情,恐怕与他,也有关。果然,下一刻,听她慢慢说来时,虞炎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了。
越揪越紧,让他的心,疼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而这一切,都源于白梨所说的,事实真相。为何,她会这样,刚才她是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老妇人的样子。又为什么在转瞬之间,她又变回了年轻的样貌。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之前隐瞒了他什么。
如今,沈怜不再隐瞒,全都告诉了他。除了,原主白梨用来恢复青春的法子,是伤害别人换来的,这一点,她还是选择了隐瞒。这一件,她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其他的,她已经全都告诉虞炎了,前因后果。也包括,她这段时间里,一直偷偷摸摸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他看到。
她刚才的样子,不想让他知道,她会衰老的事情。也不想让他看到,她刚才那个苍老丑陋的样子。当虞炎听完之后,好半晌都是沉默的。
沈怜看着他,失落地道,“你不能接受,我刚才的样子,对吗?虞炎,你放心,我大部分的时间,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个苍老的样子,只是偶尔出现一次。我会想办法,让它不再出现的。虞炎,你能不能,不要,放弃我。”
最后一句,她说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样。虞炎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她在担心,自己会衰老,那个模样,会让他嫌弃她。
所以,她一直瞒着他,自己独自一人,忍受那个痛苦。宁愿走出来,避着所有人,也不想让他知道,看到她那个样子。因为她都在担心,他看到了以后,会嫌弃她。是啊,白梨已经一百多岁了,可她是人啊。之前,他信了她的话,以为她沉睡了百年,所以容貌不变。
可是,事实却是,她忍受了百年的痛苦,挣扎着活下来的。她能活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她曾经比现在,更痛苦数倍。当年,虽然有她母亲,以命相救,她是活下来了。可是,她要延续生命,恢复容颜,又付出了怎样沉重的代价。
这百年来,她恐怕没有一日,是轻松自在的吧。就算是现在这段日子里,她与他重逢之后,到底暗自忍受了多少痛苦,他也不知道。
只要她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可有时候,越是不知道,才越让他痛苦,心疼得快要心碎。虞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加心痛。什么时候起,梨儿在他面前,变得这样的不自信了。当年的她,明明是那样明媚活泼的女子。
可是,一百年后的现在,她却变得,面对他时也是如履薄冰的样子。她时刻在担心,他会嫌弃她,抛弃她。所以,她一直让自己,努力地讨他欢喜。一直争取在他面前,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因为她知道,那样子的她,他最喜欢。
可是,她终究还是变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白梨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经过了生离死别,她怎么可能还和当年的她一样呢。
这一点,他早该明白的,就像他自己,也与当年的虞炎,不同了。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实则,他们都变了。虞炎伸手,轻抚她的黑发,刚才它还是白的呢。如今,又变回了原来如墨般的青丝。可是,他知道,再过不久,她还是会再次复发的。
到那个时候,她还会痛苦,还会变成那个苍老的样子。这是因为她的身体,的缘故。只要一日没治好她的身体,她就会再次复发。
如今的虞炎,对眼前的白梨,心疼地不得了。他对她,只有愧疚,只有怜惜,只有心疼。怎么可能会有,嫌弃呢。她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是为了他。所以,她才承受了百年的痛苦,生不如死地活着,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