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宫里面的规矩,白安柔是十分清楚的。不管是从体态,还是说话,她都能把握的很好,叫人挑不出毛病。
只要不是有人故意为难,她都是可以应付的。
刚一走进太后寝宫,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是她最熟悉的气味。
隔着厚重的珠帘,她似乎看到了一角明黄色的衣衫。若是她没有看错,那必定是李赦。在皇宫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穿那种颜色。
“启禀太后,白小姐来了!”
宫女前去传报,只听一个清冷浑厚的声音传来,“宣她进来!”
果然是李赦。
白安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入太后寝宫的,她跟着前面带路的宫女,一路上心思缥缈,甚至有些魂不守舍。
她再一次见到了李赦,相比较上一次来说,今天的她更加紧张。
上一回,月色朦胧,很好的遮盖了她的情绪。
可这一次,她偏偏是要收敛起恨意,当做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手指的骨节都被她捏的泛白,她很想让自己冷静,也在强迫自己冷静。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太后!”
跪下行礼的这一刻,白安柔没有敢抬头,却也没有任何不合规矩之处。任谁在皇上太后跟前,都是不能抬头正视的,不然就是触犯天威了。
“起来吧!”又是李赦的声音,他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早就听闻白二小姐医术高明,颇有你父亲白泽仕的真传,太后的病情就由你来照料了!”
白安柔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多谢皇上信任,臣女必当竭尽全力侍奉太后!”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
太后的声音虚弱,中气不也有些足,从皇陵回来以后,她就一直病着,却总是不见好。这本就是心病,先皇走了,太后心中难过,几年下来都没有好转。
白安柔缓缓抬头,她淡定从容,目光清澈。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她一早便做好了准备。
“倒是个周正温顺的丫头,你父亲好福气!”
太后无心治病,只想着可以有人陪她说说话。李赦忙于朝政,鲜少会过来寿康宫,这叫太后觉得皇宫就是一个牢笼,困着她,让她感受不到半分自由。
“既然太后喜欢你,你赶紧为她诊脉,所有事宜皆要做好。”
李赦的语气依旧冰冷,他一开口,总会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得不放在心上。
当今太后并不是他的生母,李赦对太后倒是十分的孝敬,事事都很上心。他很小的时候生母便去世了,李赦的性子清冷,便是由那个时候开始的。
白安柔点头应下,她这才看向了李赦。两个人是见过面的,她抬头的瞬间眼底是满满的惊讶。可是,李赦的表情却是淡淡的。
既然李赦不愿意挑明这些,白安柔只好假装他们二人从不曾见过。
在李赦的坚持下,太后答应了让白安柔为她诊治。
诊了脉,白安柔发现太后气血不足,脉象并不是很好,却也挑不出来大毛病。只不过,便是小毛病,日积月累下来,也会演变成恶劣的后果。
一番询问下来,白安柔算是明白了,太后整日食不下咽,她吃不好也睡不好,身体自然好不了。
“敢问太后可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白安柔很是恭顺的开口,眼下来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太后吃东西,补足体力。她若是能出门行走了,身子渐渐就会好起来了。
太后摇了摇头,“哀家什么都不想吃,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回不去从前那个味了!”
人都是这样,记忆里的美好是从来都是最好的,无可替代。
在白安柔还是苏凌霄的时候,她为了能够让太后开心,也好替李赦排忧解难,曾经特意了解过太后的喜好。
太后是南方人,她与先皇也是在那里相识。才子佳人的故事,并不只是发生在话本里。正是因为如此,先皇去世以后,太后就一直萎靡不振了。她对先皇用情深刻,先皇不在了,便是了无生趣。
“臣女先为太后开一副药,太后若是有什么想吃的,臣女也愿意尽力一试。”
白安柔并不是想要刻意讨好谁,她只是觉得太后痴情,不应该受到这种困扰。逝去的人和岁月,便是人想尽了法子去追忆,也终究是回不来了。
碍于有李赦在,太后既然答应了他会配合医治,就没有阻拦白安柔。只不过,她仍旧是兴致了了。
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后睡下以后,白安柔就去准备了枣泥山药糕。
当年,她可是专程拜了师,只为学做这一份糕点。
而今想想,云想容和当年的她倒是十分的相似。为了留住李赦的心,她也曾做过诸多努力。
到最后她是一败涂地,只希望云想容可以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一番忙碌下来,白安柔竟是在太后寝宫待到了晚上。
从午膳到晚膳,太后都没怎么动筷子。便是再怎么美味的菜肴,放在她眼前也都是多余的。
当白安柔带着枣泥山药糕过来时,太后仍旧是摇头。
“你倒是有心了!”
虽然说不上高兴,太后还是赞许了白安柔的做法。
不知怎么的,从第一眼见到白安柔,太后就觉得心里头很是喜欢。所以,太后对她多是和颜悦色的。
“太后,您先尝一尝,臣女的母亲也是南方人,这红枣山药糕,臣女还是跟她学来的。”
白安柔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自从不见了李赦,她的眼睛里多了些神采,倒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见太后依旧不为所动,白安柔又继续说道:“臣女听说太后和先皇相识于江南且伉俪情深,民间的百姓皆以你们为榜样。臣女没有去过江南,但是臣女的母亲与父亲也是结识于江南……”
“当真如此?”
听白安柔这么说,太后很快就有了兴趣。
“臣女断不敢欺瞒太后,此事千真万确。”
随后,白安柔就将民间流传的那些故事说了出来。民间传说,多是以宣扬为主,风评自然都是极好的。
太后听了以后,她也觉得高兴,脸上都有了光彩。
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可以嫁给先皇,作为一个女人,她得到了无边的宠爱,她觉得很是满足。
心中高兴了,她就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枣香味浓郁,山药丝滑,入口即溶,简直是和回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白安柔做的枣泥山药糕的确好吃,太后吃了几块以后胃口大开,连喝了半碗小米粥。
回到太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可是,白安柔却没有见到云想容回来。
“云小姐呢?她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