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眸光动了动,有些复杂的看着周十一,“周十一,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把你们任何人当做是我得权得位的器刃。什么底牌不底牌?我告诉你到了如今,若是他们将手伸到我这里来,我可以争,可是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是为了我而活着的。”
周十一冷笑一声,我说的他就算是听了进去却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白安柔,得权问鼎是必须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在乎可依旧有人想着害了你性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人活着都是为了自己,尤其是当已经利益熏心的时候就看不到了旁边所谓的兄弟姐妹,甚至是父母。
你们都是翱翔于空的凤凰,就没有一个凤凰说是在没有受伤累了的时候,甘愿落在那旁边的梧桐树上,谁都想往上飞,再往上飞,达到最高的那个顶峰的时候才能罢休,这其中已经任何都不重要了。
就算是贵为天女的陛下,你去看看你们一个两个在这天女的膝下,有哪一个是真的将她当做了母亲?换个方法说你们一个两个就算是呈上去平日里修习的诗词贺礼,又有哪一个不是一笔一划连个错字都不敢写的?
只是因为在这个地方,没有儿女只有人臣。”
我动了动眼珠,眼睛忽然就有些发酸了,我看着周十一,“你胡说,我一直都将陛下当做是母帝,哪怕是她不喜欢我。”
周十一冷笑了一声,“你听听,你说的是母帝不是母亲,你叫着的这个母帝后面还有一个皇帝的帝,你有哪日能够真的当着陛下的面叫一声母亲?没有的,因为你们都不敢,若是陛下心情好还能免你一罪,若是心情不好呢?那便是大不敬之罪,动辄便能随便将你们扔到鸟不拉屎的封地去过一辈子。”
我的声音甚至都是有些发抖,我轻声说,“凭什么?”
周十一说,“还有凭什么吗?因为你出生在了皇家,不管是不是你的,你总该要去争。你想活的无忧平淡的过日子?好啊,那你来世便乞求那送子观音娘娘将你出生于寻常百姓家。”
我的眸光又缓缓地落在了那封信上,“那,那这信……”
“放着吧,放我这里总该不会丢的。楚昔那里你也不要去说,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都得现在受着。不要以为你在宫外便是独善其身,若是有人非要将你拉进去,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顿了片刻,他看向我,“所以不要总是想着从这囫囵中退出去,你退不出去,也退无可退。旁的人也不会眼看着你置身事外。”
我垂着眸子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周十一大概是烟瘾又犯了,猛地吸了两口水烟袋,这才说,“安柔,为了你,我们都能做任何事情,你就尽管毫无顾忌的去做吧。”
我沉默片刻,轻声开口,“我不想把你们当做垫脚石,那样我不会心安。你都说了我不会置身事外,那你们便又有什么天大的能耐,能够有了退路。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为了那么一个冷冰冰的位子到头来拿着我每一个好朋友的性命去做赌注,就算是到最后真的问鼎,我也良心难安。
周十一见我油盐不进,伸腿不轻不重的踹了我一脚,“白安柔,忘了你那本来就没有的良心。”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你才是没有良心呢。”
周十一吸了一口水烟袋,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可不是吗,有良心的人大多都走不长久,要不怎么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我倒是希望你是个祸害,只祸害别人,能保全自己。”
他看着我,“可你总是跟个孩子似的,心性也如同孩子。若不是有那位李赦不断往前拉着你,你到现在还在这相公堂子里面醉生梦死,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你说话真难听。”
“是啊,我说话难听也总是好过以后别人对你做的事情难看。”周十一打了个哈欠,就开始有些不耐烦的往外赶人了,“行了,跟你说的废话够多了,赶紧滚吧,别妨碍我睡个午觉。”
周十一不留我,不是烟瘾上来便是不耐烦了。此刻我眼瞧着他烟不离手哪有半分烟瘾犯了的模样?分明就是说的话多了,对着我便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我也不给他找不痛快,只能小声的叮嘱了他几句这才离了这相公堂子。
赵无宸大概是时刻盯着这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恩客的,甫一出门赵无宸便在我眼前落了地。他的脸色并不太好,大概是因为我耽搁的时间多了,他一人在这风月场所的房檐上站了半天,所以脸色便更差劲了。
我说,“咱们走吧。”
赵无宸慢悠悠的跟在我身后,过了好半天才嘱咐我说,“子珝让我看着你,这种……地方还是少来。”
我早就猜到了,此刻也不介意,可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舒服的,“我知道了,这里面有我的好朋友,我又不是来找面首的恩客,便是一直提醒我做什么?”
赵无宸面无表情的开口说,“还是安分一些为妙,近日来……”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前面沸沸扬扬的吵闹声给打断了。
“滚出去!分明就是几个骗子罢了!还能在这里充个什么妙手回春?赶紧滚吧!”
“什么人?是什么人还能到孙大夫的药堂里面卖弄自找不痛快来了?”
“说什么妙手回春包治百病,分明就是个骗人的!”
“做什么不好,偏要学骗人!”
前面那哄闹的吵架声吸引了我的注意,那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的人挤得水泄不通,我随便问了那旁边的人,“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摇头说,“这年头竟是还有在医术上卖弄的骗子,试问谁人不知到孙大夫的医术精明,这几个骗子竟然是还想骗过孙大夫。”
我呸!狗屁的孙大夫!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位孙大夫是之前老丞相的外孙,好吃劳作不说还总是想着一步登天,去宫里学了几天的医术,就真的敢出来祸害人了,这也不过是靠着那裙带关系在上京城中开了一间最大的药堂,美名其曰的医者仁心,救济百姓,实则便是暗地里不知道靠着这么一层关系收敛了多少的财物来。
要我说这挤得水泄不通的人也不过是在这里看个热闹,正好将这位孙大夫再捧得高一些。怕是太高了摔下来也十分惨痛。
我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就看见被泱泱众人围着大骂的那几个人,正是那日土地庙里易了容的那几个西域人,其中那站在中间亭亭而立的那位漂亮公子,众人口中的骗子岂非是那位眼尾下面有一颗红痣的姜寒?
只见他正微微垂着头也不辩解,只是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周遭的辱骂皆是和他没有关系。